《乌云蔽日，浪花赠我以吻》koetsu

9、风雨欲来

　　在穆深心里，谢明总是自相矛盾的，早就算计好了自己，却又让自己查出真相，谢明深知现在的自己对他毫无威胁性，即便这一场试探已经出了结果，胜者也不会是他。
　　……
　　“别怪我把你拉入局，那两份档案就不该被留存在公司，你是编号R18071520的直接负责人，我只能选择你。”穆深刚回到家，还未来得及换下西装，就收到了谢明在咖啡店没有说出口的话。他并不怪谢明，相反，他能够理解谢明，人都是利己的。
　　“我接受，请你记得铺好后路，别被‘吞了’。”穆深想不明白，以谢明的能力，会有更好的未来，迈入骗保这一条路，终究于他有什么好处？
　　与谢明那一场称不上激烈的双向试探占据了穆深的午饭时间，仅是一杯美式，饥饿感肆意翻涌，他没有力气再自己准备饭菜了，所幸家里还屯了几桶泡面，勉强充充饥。等待泡面的时间里，丁宁似也闲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穆深聊着，关于面试，关于近况，并约定好了下一次的见面。
　　午饭过后，穆深本想着躺在床上休息会，下了肚的泡面却不安分，翻搅着胃部，每次吃完泡面，他的胃就会难受一阵。睡意被胃部疯狂的疼痛撕裂，穆深呆坐在书桌前，一天的时间流逝得太慢了，丁宁又忙活了起来，聊天框内没了动静，陈宣萱也在忙，只有他一个闲人。望着挂满画的那面墙，陈宣萱的那张鬼脸尤为明显，除开画画，穆深想不到自己空闲时还可以做些什么，那就来画画吧。
　　穆深没有见过许多美丽的风景，一张张熟悉的脸在脑海中闪过，或许，他想看看黎栩在他笔下是怎么样的。昨天和那小孩加上微信后，谁也没联系谁，他该是打个招呼的，点开聊天框，输入“你好”过后犹豫了，主动求加好友就算了，又是主动打招呼，他什么时候变成这么主动的人了？真不值钱，思来想去还是删去了那句“你好”。黎栩的朋友圈设置了三天可见，上一条是他昨晚的夜景自拍，那张脸搭配着夜景，满屏写满了氛围感三个字，小孩一张娃娃脸，笑的时候很可爱，不笑的时候帅气也是关不住的。老实说，穆深很嫉妒，小孩的脸好看，声音也抓耳，更是年轻，是够渣男的本。
　　穆深参照着小孩自拍照在画纸上稳稳落笔，许是心境的变化，他笔下的线条不再像往前一样杂乱无章了，描摹着那张娃娃脸，一时心里起了想法，他想捏一捏小孩的脸，手感一定不错吧。
　　专注心神时，时间流逝得也快了，当黎栩的脸完整出现在画纸上，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马上又该是准备晚饭的时候了，生活就是那么的单调。
　　“档案被偷那天，你来过公司？”穆深正忙着将画黏在墙上时，陈宣萱发来了质问，谢明想要彻底撕破脸了，上周一，他确实去过公司，进过档案库，谢明以再次对接工作为由，现在回想自己在那时就一脚踏入了谢明设好的陷阱中了，聪明人的算计往往来得出其不意。
　　“是的，谢明手中有张图片，他想将罪名安在我头上。”工作六年，落得个被诬陷偷窃公司机密的下场，有够丢脸的，穆深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过度愚笨。
　　“被设计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没理，你更没理，没想到你也会有栽跟头的一天呀，师傅。”陈宣萱回复的消息，字里行间透露着嘲讽，“不过，为了感谢昨天你赠予我的礼物，这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等着我。”穆深绝不会是内鬼，这是陈宣萱认定的事实，她不允许有人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在穆深头上。
　　穆深很庆幸，生活从没有将他放置在真正的绝境中，至少如今，有丁宁的尽心陪伴，有陈宣萱的尽力维护，这些就足够了，“谢谢，我在见证你的成长，我的搭档。”是搭档，更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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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屋里，黎栩盯着与穆深的聊天框，今天他休息一天，手机也盯了一天，他在等，等穆深给他发消息，越等越失望，越失望越等。微信上挤满了各色女人发来的消息，娇滴滴的语气仿若从字句中流淌而出，他不想理，他不是真正的男女通吃，和女人，什么话都可以脱口而出，但他不想碰，相较起女人，他更偏爱男人，只要享受过一次男人带来的乐趣，就会沉迷其中，黎栩就是那么肤浅的人。
　　现在的黎栩沉溺在穆深的美色里，他想要贴近，想要征服，想要穆深只属于他，可他也知道这些都是短暂的，自己的这份喜欢会慢慢被消磨殆尽，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他可以装作无限的喜欢穆深，一旦过了期，一切都将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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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深纠结着晚饭应该搭配什么菜时，黎栩为微信上的那片空白添了内容，“深哥，来狂欢陪我喝酒呗。”穆深看着消息，视线移到墙上的那幅画，几分心虚，心虚什么，他说不清，更是将消息放置在一边，自顾自进厨房准备晚饭。
　　晚饭准备好已是半小时后，穆深才终于舍得理那小孩，聊天框内多了好几条未接通的语音通话提醒，他伸手点了点太阳穴，回拨了过去，那小孩好像就捧着手机一般，没响几秒，通话就被接通，小孩的少年音中掺杂着委屈，“深哥，你肯理我啦？”
　　啊，这声音真是个祸害，自己怎么那么轻松就被拿捏了呢？“有什么事吗？”，穆深真是讨厌透了自己的声控属性，控谁不好，控上个小孩。
　　“我失恋啦，深哥来陪陪我嘛，我真的很难过。”黎栩说得煞有其事，声音也染上了哭腔。穆深听得心直颤，拒绝的话堵在嗓子眼说不出口，语调也跟着拐了几个弯，“好，我吃完饭就过去，你别喝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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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深赶到狂欢时，黎栩正仰头灌着酒，穆深没有单纯到相信小孩的鬼话，失恋个屁，被小孩声音迷到，鬼使神差地来了这里，后悔迟迟地攀上他的心头，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答案当然是不行的，那小孩就像有了感应一般，转过身，直直地看着穆深，愣了片刻后，想起了什么，又忙转过身去，暗暗使力，穆深觉着有趣，迈步走到了小孩身旁，才发现是小孩为了圆谎在硬挤眼泪，“行了，幼不幼稚？骗我出来干什么？”
　　黎栩没有丝毫谎言被戳破的窘态，挂在脸上的笑容很是纯真，清亮少年音在酒精作用下变得有些沙哑，“就知道骗不过你，我就是想见你了，一起喝酒呗。”说着，将手边的一杯莫吉托推到穆深的面前。
　　穆深哼笑一声，小孩说出口的话过于直率，他端起酒杯轻泯着，“我只喝这一杯，明早还要去工作，你也见到我了，看够了吗？看够了我先走了。”陪小孩喝酒可没意思了，还是一个会撒泼的小孩。
　　“别呀，深哥，你可以不用多喝，就陪着我，不会把你拖太晚的，求求啦。”黎栩急了，刚刚圆谎时没有酝酿出的眼泪，现在在他的眼眶里打起了转转，好似下一秒就要落下了，楚楚可怜的一张脸。
　　穆深在作画时就深刻认识到小孩这张脸的杀伤力，这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样让他慌了神，老天怎么如此不公，把这小孩造得这般好看，他手扶了扶额，放弃了抵抗，在小孩身边坐下，“行，陪你，别给我搞掉眼泪这一套。”
　　一杯未满的莫吉托很快就空了杯，黎栩喝酒喝得很猛，好几杯下了肚，倒是真的不太清醒了，说话都快大舌头了，“深哥，你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我今天等了一天呢。”
　　“醉鬼，我为什么要给你发消息？你和我又没关系，还要喝到什么时候？该回家了。”穆深失了耐心，他本就不是很想面对这小孩，这小孩天生克他。
　　“深哥……”黎栩叫嚷着穆深的名字，醉意上了头，“深哥，你长得好漂亮啊，我好喜欢你啊，怎么办？”。藏在心里头的话被轻易说出了口，黎栩真的醉大发了。
　　‘满嘴的胡话。’穆深翻了个白眼，不做回应，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到了丁宁来兼职的时间了，他没有理会黎栩，将视线落在酒吧大门处，等待着丁宁的出现，这一点，他是该感谢黎栩，给了他见丁宁的机会，唯一的遗憾就是西装已经被换下了。
　　丁宁是如他所料，没过多久就进了酒吧，两人视线一瞬间交汇，脸上的欣喜难以掩饰，“小深，你怎么来了？”
　　穆深无奈，伸手指了指趴倒在吧台上的黎栩，“喏，这小屁孩骗我来得，就让我在这看他喝酒，还得听他那满嘴胡话。”
　　丁宁只一眼，收回了视线，黎栩是狂欢的常客，丁宁对他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这次是缠上小深了？她皱紧了眉，“啊，又喝醉了，你需要负责送他回家吗？”
　　关于“又”字，穆深自动将它归结为上次的醉酒事件，摊了摊手，“总不能把他丢这吧，给你添麻烦也不好，丢大马路上都好，出门随便拦辆车丢上去，送到哪都看他运气了。”穆深满心的气呀，“行了，我先带他走了，下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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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上次，穆深选了便利店作为目的地，一路上，黎栩愣是没说出句有用的话，叨叨着想和穆深一起回家，眼看着便利店就快到了，穆深艰难地做出了决定。
　　“欢迎光临。”是便利店店门毫无感情的欢迎声，穆深搀扶着黎栩进了便利店，值班的店员认出了黎栩，忙跑到跟前，关切着，“小栩这是怎么了呀？”
　　“他喝多了，我不知道他家在哪，就把他交给你吧，我明天还要上班，得回去休息了，你好好照顾他。”穆深将软骨黎栩交到那位店员手里，快步出了便利店，和这小孩碰上指定没好事。
　　便利店内，那位店员一脸懵，看着不断往地上滑的黎栩，内心欲哭无泪，恨不能直接就扔地上，爱咋咋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