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可待》铮语

9、第九章

　　季南星快步走到季大山身边，发现他只不过是生气，并不是气晕了。

　　“爸，怎么了？你别生气别生气。”季南星把水递给他。

　　季大山叹了口气，喝了两口水说：“他想改土地，不让我们种粮食了，我们世代都是种粮食的，他一个外人，刚来这两天，说不种就不种了？”

　　季南星拍了拍他的后背帮他纾解，“爸，杜书记可能是有自己的想法，您别太封建。现在外面种地不都是高科技了吗？万一杜书记的意思是改变种地方式呢？”

　　“放屁！”季大山一个没忍住爆了粗口，但是一想到是自己女儿，又连忙道歉说，“不是说你啊，对不起啊...我是说他，这个杜衡啊，仗着自己读了几年书，就了不起了，他说啊，现在种粮食不赚钱了，想要赚钱就要搞特色农业，搞什么大棚又是什么蔬菜，他都不想想，我们能干了吗！”

　　季南星看着气的一直喘粗气的季大山，一时之间不知道因为怎么安慰她，毕竟在她看来，如果是真的要改革，其实种一些经济作物可能比种粮食赚钱。

　　“爸，消消气，你这都退下来了，万一村民都觉得可行呢。您别操心了，再说了，这杜书记这不是只是说说嘛，又不是明天就让村民把地里的粮食给拔了，慢慢来，慢慢说，慢慢商量。”

　　“我知道，你快洗澡睡觉吧，今天也忙了一天了。累了吧？”季大山缓了缓，还是柔声地对季南星说。

　　“我不累，我今天可开心了。”季南星坐在杜衡坐过的凳子上，对季大山笑着分享今天的见闻，“今天下午我把村里一个小娃娃给逗哭了。就是张强，才一年级，我非要让他喊我姐姐，但是他就是不叫，可好玩了。”

　　季大山点了点头，显然还在气头上，季南星只得又说了起来：“爸，我今天下午上山，发现上面好多中药啊，但是有些认不太出来的。”

　　一说到中药，季大山就来了兴致，不在纠结杜衡的话了。

　　“对啊，小星大学学的中药啊。山上确实很多中药，等我腿好了，我就带你上山采药去。”季大山拍了拍自己受伤的那条腿，虽然好的差不多了，但是爬山还是不太行的。

　　季南星马上点头说好，看着季大山已经平静下来了，这才放下心来，毕竟都五十了，也不是小年轻了，生气对身体不好的。

　　“爸，你跟淑芬关系怎么样啊？”季南星突然想到今天抱着孩子的刘姨，忍不住八卦起来。

　　季大山有些诧异的看着一脸八卦的季南星，皱了皱眉头，反问道：“什么怎么样啊？我们都是小时候光着屁股长大的，关系一直挺好的啊。”

　　季南星喝了口水，眨巴了两下眼睛，有些阴阳怪气的哦了一声：“哦...挺好的，我就是问问，你也老大不小了。行，我去洗澡去了。”

　　季南星不等季大山反应过来，端着水杯就进了屋。留下季大山满脑袋疑惑的看着季南星往回走的背影，“什么？你这丫头！”

　　第二天一早，季南星早上起床，好像又回到了昨天一样。一样的时间，一样的地点，一样的人，一样的火炉，粥换成了八宝粥。

　　“快，洗脸吃饭。八宝粥，加了冰糖。”季大山盛着粥，头也不抬的就让季南星去洗漱。

　　早秋的早晨风很凉，季南星穿着薄外套，看着穿着短袖的季大山，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胳膊。

　　“爸，你不冷啊？”

　　“不冷啊，烤着火多舒服啊！”季大山摆弄了两下火炉，把它放在季南星旁边，余温依旧很暖，“晚上冷吗？是不是该给你换床厚被子了？”

　　季南星喝了口甜滋滋的热粥，摇了摇头说：“不用，晚上正好，春捂秋冻吧！”

　　“什么时候了，还春捂秋冻，冻坏了怎么办啊。”季大山剥了个煮鸡蛋递给季南星，“今天天不错，我把厚被子先晒晒，等着盖的时候在晒一遍。”

　　季南星吃着煮鸡蛋，点了点头，“那等我中午回来在晒就行，咱俩一块。”

　　季大山假装嘲笑的冷哼一声，“你这，感觉自己多大力气似的。”

　　季南星也学着他的样子冷哼一声，“生气了，不刷碗了！”

　　“本来就用不着你刷碗，吃完饭收拾收拾去学校吧快。看着你生气，昨晚上还帮杜衡说话，你要是把他领回家，我直接拿着扫帚给他拍出去！”季大山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昨晚的事，又是一阵火大。

　　季南星一听，这是又开始了，不但误会她跟杜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觉得杜衡昨晚上说的很不对。

　　“爸，你快别想了。对了，我这都回来三天了，是不是应该跟二叔他们家吃个饭啊！”

　　季大山哎呦一声，好像才想起来一样，“对，给我气的都忘了，今晚上咱去你二叔家吃饭，你可别出去瞎跑了！”

　　季南星点了点头就跑去学校了，时间太早，路上几乎没人。等到了学校的时候，还没走进院子，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远远的发现居然是白秋石跟杜衡。俩人坐在屋檐下，一人抱着一个大碗，边吃边说话。

　　“改革是任重而道远啊...教育上其实...”白秋石说着看向门口，刚巧看到走近了的季南星，“我觉得小星应该可以帮你。”

　　杜衡从碗里抬起头来，没戴眼镜的双眼眯着看正在走近的季南星，有些无奈的说：“她可以，但是她父亲不可以。老村长昨晚上差点把我扫地出门。”

　　白秋石有些惊讶的看着正在扒饭的杜衡，温润如玉的脸上多了几分诧异，“你怎么跑到人家家里去了？翻墙偷...”

　　没等着白秋石说完，杜衡就打断他的话：“表哥，你想什么呢？”

　　季南星走近了，刚巧听清了杜衡喊白秋石表哥。

　　“表哥？你俩...”

　　在季南星惊讶的目光中俩人一起点了点头。

　　“他是我表弟，这边的情况也是我告诉他的。”白秋石满脸笑意的看着季南星。

　　“要不是他在这，我可能早回去了。我妈怕他自己死在这没人收尸！”杜衡恶狠狠的看着白秋石咬牙切齿的说。

　　季南星看着没戴眼镜的杜衡，感觉他好像变年轻了一样。没有想到，大早上的就这么刺激，季南星好像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样，装模作样的捂着嘴，凑近他俩，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说：“需要我保密吗？”

　　俩人都笑了，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你想什么呢？我们不是在搞谍战片，这是乡村振兴片。”杜衡刚巧吃完了蛋炒饭，把碗塞进白秋石手里，从旁边拿起金丝眼镜戴上才说，“我先走了，上午跟村委的人都聊一聊。”

　　一戴上眼镜的杜衡好像气质都变了，毕竟有人说，男人过了二十岁，就不能穿的跟小孩子一样了。他戴上金丝眼镜，穿上POLO衫，手上的手表也在像别人表示，我不是小孩子，你别骗我。

　　“你这孩子吃完就走，也不说刷个碗什么的！”白秋石看着杜衡正准备走的背影嘟囔。

　　杜衡回头看了他一眼，带着一丝高傲的说，“我为了你都来这了，你刷个碗怎么了？小心我告诉我妈！”

　　季南星也是被这俩人的对话逗笑了，毕竟俩人在她的认知里，一个是温润如玉的有故事的画家，一个是左右逢源但是很直接的干部。突然换了个画风，让她有些错愕。

　　“先进屋吧，教案还在那张空桌子上，我去收拾一下。”白秋石又变成了那个看似很深沉的样子。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季南星跟着一群小朋友蹦蹦跳跳的回家，却没看见自家烟囱冒烟，进了院子也是没有丝毫烟气。厚被子还晒在晾衣绳上，暖洋洋的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爸...爸...你去哪了？”季南星大喊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

　　季南星屋里屋外都找了一遍，确定没人在家，就拿出手机打电话找人。对面嘟嘟两声就接通了，季大山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小星啊，我在医务室呢。我问你个事啊，这个人啊吃完降压药，就开始说头晕，一直吐，是吃降压药吃多了吗？”

　　被季大山这么一问，季南星有些懵了，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才说：“有可能就是降压药吃多了，或者是剂量太大导致的药物不良反应。那人现在很严重吗？医生呢？”

　　“医生回家探亲还没回来，这就是个学徒，啥也不知道啊！”季大山有些无奈的说。

　　“你等着我马上过去，你看那有氧气瓶吗？给他吸氧，然后多喝点水。你等我啊！”季南星有些着急的就往医务室跑。

　　刚锁好大门，季南星就愣住了，她不知道医务室在哪啊。再给季大山打电话但是没人接听，估计是在忙活着找氧气瓶。季南星只好往村委的方向跑，毕竟村委肯定有人。

　　“去哪啊？怎么这么着急？”一个男声从季南星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