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可待》铮语

15、第十五章

　　季大山在听到季南星说到改革开放之后，愣了一下，他看着季南星，好像想从她的脸上发现什么一样。季南星也在看着他，两个人就这么瞪了一会儿，季大山率先败下阵来，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我不跟你吵，你就向着他吧...反正我不可能让他进咱家门...”季大山嘟囔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季南星看着季大山的背影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还是止住了。季南星把桌子上的碗筷收拾好，又把饭菜温在锅子里，才慢悠悠的就往学校走。

　　“你就不能给我炒点肉吃吗？”杜衡坐在马扎上，看着面前的盘子，忍不住抱怨。

　　白秋石看着对面蹭饭的人，也忍不住抱怨，“你都这么大了，还来蹭饭，还蹭的这么理直气壮，你还有理了？”

　　杜衡刚想在说点什么，就看到季南星从门外走了进来，低着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小星，吃饭了吗？”杜衡冲着还没走近的季南星问。

　　季南星抬起头来，就看到杜衡跟白秋石两人正坐在院子里吃饭，“吃了，我先进去了。”

　　杜衡看着季南星走进了办公室，也没说什么。

　　“上午怎么回事啊？”白秋石吃着饭还在关心杜衡上午的事。

　　“季大海不同意，带着村民跟我辩论。”杜衡吃着饭一脸平静的开口说，“我有想过他们会跟我闹，但是没有想到反应居然这么强烈。”

　　白秋石也有些诧异，“你跟他们说清楚了？试验田的事？”

　　杜衡点了点头，“对，说清楚了，但是他们好像根本没明白，试验田是什么，就直接跟我说不行。”

　　杜衡顿了顿又说，“其实，我觉得可以先找几个人攻破一下，但是村里人都不认识，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白秋石抬起头来，想了想，“你要不试试找一下小奇妈问问，小奇家条件不好，他爸没法干活，他妈一个人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小奇妈是个...很通透的人，你可以去见见她。”

　　“我下午再去田里看看，跟季大海在聊聊。下课时间我过来，见见小奇妈。”杜衡依旧很平静，平静的有些不可思议，倒像是这并不是什么困难一样。

　　俩人吃完饭，白秋石就去洗碗，杜衡拿着一杯果汁就到了办公室。敲了敲门，就听到季南星在屋里走路的声音。

　　“不用敲门的，可以直接进。”季南星打开门看着门口的杜衡说。

　　季南星说完就转身进了屋坐下，杜衡跟着进了屋，也没关门，把手里的果汁放在她面前。

　　“我这不是怕小姑娘自己在屋里哭嘛，直接进了万一把你吓的打嗝怎么办？”杜衡坐在白秋石的桌子上逗着季南星说。

　　季南星双手握住杯子，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我猜猜，是因为你父亲？是因为...我！你回去之后，你爸跟你说我上午的事，你帮我说话了，所以，你们就因为我吵架了？”杜衡盯着季南星的眼睛猜测着说。

　　季南星叹了口气，“你怎么不去当侦探呢？”

　　“你尝尝那个果汁，那可是我一点点榨出来的，剩下的那些都给白秋石吃了。”杜衡有些安慰的跟她说。

　　杜衡看着季南星喝了口果汁，才继续说：“谢谢，谢谢你愿意帮我。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在村里进行改革，就是很麻烦的。更何况，我刚来，就让他们认识一些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季南星抬头看着很平静的杜衡问，“你不生气吗？你明明是为了他们好，但是他们却觉得你这是在害他们。”

　　“不能说是生气，只能说是有点失望。你知道吗？虽然我们一直在说什么改革开放，说什么破旧立新。这并不是只跟我们说的，这需要所有人都理解，所有人都知道。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先给他们讲，讲什么是试验田，讲什么改革，也要讲我所说的事情，究竟值不值得相信！”杜衡坐在桌子前面，很严肃的说。

　　季南星听完这话却笑了，本来心里的一点阴霾也都消失了，“既然你都不着急，我也不用干着急了。如果你想要搞试验田的话，我觉得可以问问小奇。”

　　杜衡听到季南星也说小奇，就对这孩子有些好奇，“为什么你也说小奇？刚刚吃饭的时候，表哥也跟我说小奇。”

　　“那天我们上山的时候，小奇说，他妈在家说，如果你不跟村委哪些人同流合污，那你可能会是个好官，可能会带着村民发家致富。”季南星边回忆边说。

　　杜衡笑了，这是他这一天第一次笑，“看来我真的要去见见这个小奇母亲了。”

　　一下午过得很快，杜衡中午看着季南星看完饮料就走了，到了下午下课时间就看到这人不顾形象的坐在台阶上。杜衡坐在地上，黑色的西服裤子上看起来有些泥点，头发也不再是板正的样子了，只有金丝眼镜一直安稳的架在鼻梁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坐在台阶上的样子，有一种少年感。

　　“你干嘛呢？为什么不坐在凳子上？”季南星拿着教案对地上的杜衡问。

　　杜衡抬起头来，看着有些红彤彤的天，“看落日，看夕阳西下，看云卷云舒。下课了？小奇呢？”

　　季南星看着白秋石在的那个屋，摇了摇头说：“可能还没下课，你稍微等等。”

　　刚说完，一双胖乎乎的小胳膊就从后面抱住了季南星的大腿，一个小脑袋从身后探了出来。

　　“小星姐姐，你在干嘛呢？”张强奶声奶气的仰着头问季南星。

　　季南星蹲下身，揽着张强到面前来，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说，“姐姐在等你啊，因为你今天上课的时候不乖！告诉老师上课的时候为什么要凶妹妹？”

　　“我没有，我想好好听课，可是她...她非要在我旁边，她还跟我说话。”张强有些委屈的说，明明不是他的错，却因为他是哥哥就凶他。

　　季南星抓着张强的说，说，“我知道的，但是妹妹年纪还小，你不能凶她，你要跟她慢慢说，要讲道理的你知道吗？”

　　“可是，她明明...”张强还没说完，就听到刘姨抱着妹妹在喊他。

　　季南星也听到了，就对着他说，“刘姨找你，先过去吧。”

　　杜衡看着这俩人聊天，有些惊讶的看着季南星。季南星站起身来看着张强跑到刘姨身边，感受到了杜衡的视线，就低头看着他。

　　“干嘛看我？我脸上有东西吗？”季南星摸了摸自己的脸说他。

　　杜衡摇了摇头，“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有耐心。你可比白秋石有耐心多了。”

　　正说着白秋石，就看到白秋石走出了教室，看着俩人在檐下，一站一坐，有种莫名的和谐。

　　“小奇，收拾好过来一下。”白秋石转身对着教室立马喊，刚喊完，就听到里面有个回应的声音。

　　白秋石说完就走到杜衡身边，“站起来，这么大个人了，像什么样子！”

　　“表哥，为什么我感觉你越来越啰嗦了，你是不是更年期了？”杜衡站起来，拍着身上的土说。

　　杜衡刚站起来，就看到他裤子上很多泥土，就跟在泥地里打滚了一样。

　　“你这是？被人按在土里挨揍了？”季南星看着杜衡身上的土合理推测说。

　　白秋石好像很认同的季南星的推测，“谁揍得？”

　　杜衡看着这俩人的样子，有些无奈的说：“今天下午去地里的时候，有个坑，一下子摔地上了。”

　　“白老师，我来了！”小奇人还没到，就听着声音好像到了耳边一样。

　　季南星看着这孩子噌的一下就冲了出来，带着一身风，一下子站在了白秋石旁边。杜衡也看着小奇，但是小奇只是抬着头直勾勾的看着白秋石。

　　“小奇，这是杜书记，你带他去见见你妈妈吧。”白秋石指着杜衡跟他说。

　　小奇呆愣愣的看着杜衡，又看了眼季南星，茫然的问，“为啥啊？我犯错了？”

　　季南星一下子笑了出来，“找家长不一定是犯错啊。杜书记想跟你妈妈，聊一聊。或许，你想要白老师跟你妈妈聊一下你学习的事情？”

　　小奇立马摇头拒绝，推着杜衡就要往外走。杜衡跟俩人打了个招呼，就跟着小奇走了。

　　“你不跟着一块吗？”白秋石看着杜衡的背影问季南星。

　　“可是...那我帮你去看看。”季南星找了个借口就跟着跑了过去，还顺手把教案塞到白秋石手里。

　　季南星好不容易追上杜衡二人，杜衡看着她有些疑惑。

　　“我帮白老师来看看，万一你欺负他们怎么办？”季南星说的理直气壮。

　　小奇听完就站住了，有些担忧的往季南星身后躲了躲，“小星姐姐，他会欺负我爸妈吗？”

　　杜衡有些无奈的看着季南星，好像在说，你惹的事，你自己解决。

　　季南星伸手把小奇从身后拉了出来，“姐姐跟杜书记开玩笑呢，你忘记了吗，妈妈说杜书记如果可以帮村子改革，我们就会变得有钱。杜书记其实就想找妈妈聊一下改革的事情。”

　　小奇将信将疑的带着俩人到了家里。小奇家很大，院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晾衣绳上还挂着一些洗过的衣服。一个男人坐在躺椅上，手里在搓着麻绳，看着进门的三个人有些愣住了。一个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端着一大盆衣服，边走边说，“哎呀，小奇这衣服...”

　　女人看着站在院子里的三个人，又看了眼躺椅上的男人，有些不知所措。

　　“您好，我是杜衡，我来，是因为...”

　　“试验田！我答应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