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可待》铮语

13、第十三章

　　一瞬间好像空气都凝固住了一样，季大山在他俩中间来回扫视，恨不得用眼神把杜衡大卸八块。好像感觉到季南星的眼神带着一些惊恐，杜衡眨巴了两下眼，解释说，“我好像有点走不稳，你可以牵着我吗？”

　　杜衡说着还晃了两下手，他的眼睛在金丝眼镜下显得格外深邃，背光站在面前，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季南星好像被他哄骗了一样，就打算伸出手，要去牵他了。季南星刚有一点想要伸手的兆头，季大山一下子冲了出来，啪的一声打在了杜衡手上。

　　“干嘛呢？谈对象呢？自己走！”季大山冲着杜衡就喊。

　　杜衡被打了之后就捂着自己被打的手，皱着眉头瞪着季大山，满脸委屈的样子。明明一副社会精英的打扮，喝多了行为举止却像是个孩子。

　　“别瞪我，自己走，这是我闺女，别想着占便宜！”季大山边说着就要带着人走。

　　三人正准备走的时候，里屋突然发出一声闷哼声，好像有人摔到地上一样。季大山本来走在最前面，一下子转身就往里屋冲，杜衡被他带了一下，也往后踉跄了一下。

　　“大海...大海...你...”季大山冲到里屋了，还喊着他二弟的名字。

　　季南星从后面扶着杜衡，生怕这人摔倒。季大山很快就收拾好了季大海，一出屋门看到季南星扶着他，一下子火气又上来了。明明腿还不是很利索，但是跑的却是很快，一下子走到两人旁边。

　　“撒手，干嘛呢？摔了就摔了，谁让他喝这么多的！走，送他回去！”季大山边推着杜衡往外走，边对季南星说。

　　“那你不管二叔了？二婶还没回来呢。”季南星看了眼里屋，有些担忧的说。

　　“没事，你二婶接着就回来了，咱俩先把他送回去。好歹是客人啊。”季大山推着车子往外走。

　　杜衡跟在季大山后面，季南星就跟在杜衡后面，三个人还没走到巷子口，就看到二婶往家跑，胖乎乎的身子跑的还很快。

　　“别着急，老二在屋里睡着了，你这着什么急啊！”季大山对着往家跑的二婶说。

　　二婶气喘吁吁地停下，“睡着了？那不着急了...都怪老孙，非要再打一局。”

　　季大山听到老孙也在打牌，嘟囔着说：“这人，中午还在那喘不过气来，晚上又出来打牌了。”

　　“你回去看看老二吧还是，我怕他在摔下来。这...这杜书记我送他回去。”季大山指了指杜衡就说。

　　二婶回去了，季大山回头看了一眼就说，“走吧，去村委，看看这小子把我那屋造成什么样了。”

　　季大山推着车子走在前面，杜衡在季南星旁边，安安静静的。走着走着，季南星就感觉衣角被拽住了，回头看了一眼就发现是杜衡。

　　季南星看着杜衡亮晶晶的眼睛，也没说话，跟一个酒鬼说话，才是最不明智的选择。一轮圆月挂在天上，几道影子交叠在路上。

　　三个人就这么走着，很快就到了村委大院。门口虽然亮着灯，但是大门紧闭。季大山把车子停在门口，就去门边的墙缝里摸了几下，一把钥匙就出现在手上。

　　“爸，你...你怎么还藏钥匙呢？”季南星看着季大山的动作皱了皱眉头。

　　季大山开着门，跟身后的人吐槽，“我老是忘记带钥匙，那我能怎么办啊？不能整天让人来开锁吧？”

　　说着就把门打开了，推着车进了门。季南星还是第一次进到大院里，说是大院是真的大院，光一个院子就有季大山整个家大了。院子里还有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杂物，正对着大门有六间屋，院子角落里还有个像是厕所的地方。

　　季大山进了村委好像回到家一样，熟门熟路的就走到最东边的屋子门口，伸手往门框上一摸，又是一把钥匙。

　　“这小子，连钥匙地方都懒得换。”季大山嘟囔着打开门。

　　灯一亮，屋子里的东西就看的清清楚楚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还有桌子旁边的一幅画。那幅画很眼熟，满满的一片红色，火红的太阳，橙红的晚霞，橘红的小麦...

　　“白老师的画怎么在这啊？”季大山看着画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问杜衡。

　　杜衡进了屋，好像就醒酒了一样，自己走到床边，就开始动手脱衣服，旁若无人的样子。季南星一下子转过头去，同手同脚的就出了门。季大山还看着人家脱衣服，季南星忍不住趴在门口闭着眼睛就喊他。

　　“爸，你干嘛呢？回家！”

　　季大山嘟囔着就出来了，还顺手给关了灯，“这小子别看着瘦，身材还不错。”

　　季南星也没听季大山嘟囔，自己就往门口走。走出了门，季大山在锁门，就对着季南星说，“我看着那小子桌子上放到东西了，看了一点，关于咱村规划的。”

　　季南星来了兴趣，回头直愣愣的看着季大山。但是季大山锁好门，看了她一眼就走，丝毫没有要说的意思。季南星看着这人往前走的样子，就快走两步跟上他，继续眼巴巴的看着季大山。

　　“看着点路，”季大山看了她一眼就说，“我也没细看，好像是想先搞一块地试试水，完了还想试试在山上搞。反正第一件事确实是想改学校。”

　　“这不是挺好的嘛，这说明啊，人家杜书记并不是纸上谈兵，人家是实地考察过的。你别瞎操心了。”季南星还是帮着杜衡说话，毕竟一个村能不能起来，还是要看改革能不能成。如果连改革的勇气都没有，这个村只能按部就班的拿着一点微薄的收益。

　　季大山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带着季南星往家走。背后的月光照在身上，身前的影子也在一点点的前进。快走到家门口了，季大山才开口说，“我们村其实也挺好的，并不是非要改才能过上好日子。”

　　季大山这句话好像是说给季南星听，但是更多地是说给自己听。杜衡的到来是对整个村子的一种考验，他带来了新的思想，也带来了新的可能，但却只是可能。

　　季南星没有说话，俩人回到家，洗漱好就各回各屋的睡觉了。季南星躺在床上，看着屋外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很久才睡过去。第二天一早，季南星也是早早的来到了学校。还没都到学校门口，就看到白秋石坐在门口正在画画。

　　“这么早？吃早饭了吗？”白秋石一边比量着尺寸，一边对着走近的季南星打招呼。

　　“早啊，白老师。”季南星打完招呼就走到白秋石身后看画。

　　这是一副清晨的村落图，蓝白的色调，还有几个黑色的人影。但是很多黑色的看起来像是要去地里的人都是背对着的，只有一个人，她穿着碎花裙子，在画的右下角，对着画走过来。

　　“白老师，原来你不止会画油画啊！”

　　白秋石笑了笑，指着那个碎花裙的女孩说，“漂亮吗？”

　　季南星点了点，像是故意的说，“所以，这是你媳妇儿吗？”

　　白秋石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但是眼神里却有一股悲伤的感觉。他看着远处，好像有几个孩子已经在往这边跑了，蹦蹦跳跳的，都好像听到了他们的说笑声。

　　“进去吧，准备上课。”白秋石拿着画就站了起来，“可以我帮我拿着凳子吗？”

　　一上午过得很快，季南星准备回家的时候，白秋石却叫住了她，“小星，晚上一起吃火锅吧？阿衡也来。”

　　一听是要跟她们两个吃饭，季南星下意识的就是拒绝，“你们兄弟俩吃饭，我就不跟着了吧...”

　　“我俩才不需要吃饭呢，是他想问问你，对于...嗯...就是想问你一些问题。”白秋石说话有些支支吾吾的。

　　季南星看着白秋石有些纠结的样子，就答应了。回到家，季大山也是卡着点做好饭在等她了。热乎乎的饭菜摆在桌上，季南星突然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满足感。

　　“爸，我晚上不回来吃了，那个...”季南星吃着饭有些纠结的跟季大山说。

　　季大山一听，立马瞪起眼来，有点生气的看着季南星问，“杜衡？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没有没有没有，你想什么呢？”季南星立马否认道，“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呢？这才几天啊，那里就好了啊！是白老师，喊我晚上在那吃火锅！”

　　季大山听到白老师才冷静下来，说：“白老师好啊，人好，比那个杜衡好一百倍！”

　　季南星是发现了，只要一提到杜衡，季大山就有应激反应一样，恨不得跳起来骂他。不知道什么样的心理，季南星忍不住看着季大山很认真的说，“爸，你看着我。你不觉得，杜衡很帅吗？有文化，有模样，人家可都希望自家闺女嫁给他呢！”

　　季大山瞪的眼睛圆溜溜的，“说什么呢？谁家想把闺女嫁给他啊？”

　　“那你觉得，他能看上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