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江山》涛的肆零肆

2、第 2 章

　　“轰”，像是心上猛的塌了两角，焕煦感到与他贴的很近的女人抖了一下，他很满意她这种反应。近看她，瓜子脸，眉不同于一般的宫中女子喜好的柳叶眉，而是那种浓浓的黛眉，显出几分大气，长长的睫毛，完美自然的勾勒出了眼睛的形状，小巧挺拔的鼻，没有施一点脂粉，脸上显的晶莹剔透。唇色是那种粉色，倒是添了几分凄楚的美。
　　她微微侧过脸，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居然是有些恼恨的，然后低下了头：“我很清楚自己，我只是想找一个可靠的归宿。”
　　“呵呵，我从来理解不到那种退而求其次的感觉。”他笑，神色却是阴冷的，“是说你笨呢，还是识时务呢？朗清或本王，不是更好的归宿？”
　　这回换她笑了，她惊奇的侧脸望了望眼前这个男人，那笑容是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王爷，你是嫡出，自出身便受尽尊贵的父母的疼爱，你当然无法理解一个庶出的不被喜爱的孩子的感受，她总是努力的想获得更公正的待遇，赢得父亲对她的喜爱。但这件事你错了，左齐不是我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我是真心欣赏他那种遗世独立的清灵，因为自己做不到那种超然，澄静，所以会渴望对方的身上有自己所欠缺的特质。”
　　“哈哈哈，你的意思是你确实喜欢左齐那种呆子？那你现在干的又是什么？有区别吗？最终，你还不是投怀送抱，来求得我对你的仁慈！”他猛的将她一推，他是武将，力气很大，对她也没有抱着怜香惜玉的态度，她被那股力推的生生从放置座椅和案桌的台上摔了下去，滑到了台下好几步的地方，手和脚都划过地面，生生的擦出了几道血痕。
　　她忍住没有呼痛，心里却在后悔：为什么没有忍住呢？她的性命就在他的喜怒之间，可听到他对左齐的评价，还是没忍住，不想听见他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他在她的心中，总是保有他的尊贵，虽然她当初对自己的婚姻是有算计，但她确实是真心欣赏他的，也做过与他一起生活的憧憬和打算。她对棠焕煦低头，可是心里还是知道，他棠焕煦从来就不是她的选择，可她也忘了，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哪怕他并不喜欢她，也不会容忍她来说出这个不喜欢。
　　“我从来在王爷眼里就是泥尘沙粒，在王爷这里坦言是因为知道什么都尽在你的掌握中，我不敢隐瞒什么。对王爷，对秦将军，我以前包括现在也不会妄动那种心思。但是，王爷如果有兴趣给我这样一个生存的理由，我当然乐于接受。”她忍住痛，站起身来。
　　他的眉头皱了皱：“那我试着以这样一个理由来说服下自己吧，全看你的表现。”他挥挥手，“你先到王妃那里去吧，看看她对你有何安排。”转身之前，她没有忽略他眼底流露出的厌恶，她的嘴角却微微的上翘，她赌对了！

　　“王爷，这可真是让人为难了。”霍妃将手里的茶盖轻轻的放在茶杯上，“自己又没有多余的话，就让我来安排。我怎么知道如何安排公主殿下呢？”
　　“这里站着的没有什么公主，只是听娘娘差遣的奴婢而已。”祈希道。
　　“哎哟，既便不是金枝玉叶，可都是服侍王爷的人，也是姐妹，哪里是什么奴婢呢。”霍妃笑道，“看妹妹，不愧是宫里养成的，这样娇美可人，以后可要好好服侍王爷呀。哦，不对，应该说是太子殿下了。”
　　祈希的手不自觉的一紧，却马上放开了，维持着恭顺的样子。“不过，可能你不知道棠家的规矩，棠家虽然向来子息单薄，但还是重视嫡子直孙。虽然现在应该多为皇家开枝散叶，但有些规矩还是在的，特别是妹妹身份有些敏感，有些事情还是处理利落，也让你少些烦恼。”霍妃说着，然后对旁边的一个女官使了一个眼色。
　　祈希心里一凉，她虽然没有经验，可也多少明白了霍妃口中的意思，特别是看到随后那个女官很快进上来的药丸，更是了然。
　　她接过药丸，坦然对上霍妃：“娘娘，请恕我直言，您可能是会错王爷，不，太子殿下的意思了。这个东西，奴婢应该是用不上的。。。”
　　霍妃柳眉一挑，打断她的话：“怎么，既然人交给我了，就是由我安排。我给你一个一心好好服侍殿下的机会，你还敢拒绝？”
　　“殿下从来没有说要让我来服侍他，他只是给了我一个生的机会，让我安分的活着。把我交给娘娘，也不是说让娘娘安排我成为她的姬妾，而只是让娘娘给奴婢指派一个差使。殿下那样聪明的人，也不会糊涂到要恩宠一个前朝公主，如果这样的话，这恩宠可能会令外臣们对殿下失望，或者也有别有居心的人会拿这种恩宠来作为对前朝的侮辱，而无论哪一种，都不会是殿下想看到的。现在天下初定，百废待新，殿下正是想有一番好好作为的时候。娘娘娘，您认为呢？”
　　霍妃抿嘴笑了：“到底是出身皇家，你的见识还是有一些的。只是我同殿下不太一样，他有信心和能力来掌控一切，我却喜欢未雨绸缪，我该怎样才能确定你对殿下，或者殿下对你都是始终如初呢？”
　　“娘娘，我可以服下这个药丸，但是我只是不想娘娘或者我，招来其它的闲话，因为我们都明白，服下这个意味着什么，就是承认服侍殿下的身份。当然，我有足够的诚意让娘娘放心殿下对我绝不会有什么心思。请娘娘赐我匕首一把，我愿意自毁容貌以明志。”
　　“呵呵，瞧你说的，”霍妃冷笑，“你这样不是让我落人口实，落下妒妇的名声。这药你可以先不喝。不过我可不敢乱使唤你。这样吧，你先到殿下那里当差，他的心思我们不就知道了。”祈希暗暗叫苦，这霍妃看来也不是教唆两句就上当的主，又把这个包袱扔回去了。
　　棠焕煦正在案头看着条陈，看到领旨来侍奉的祈希，只冷淡的瞒了她一眼，然后便不再说话。祈希直站到手脚麻木，才听到领她前来的公公小心的问话：“那殿下看让她在哪里当差合适？”才听到他问了一句：“在我跟前当差？你会什么？”
　　没等她开口，却又自己说道：“端茶递水，铺床更衣估计这么大岁数要调教伶俐也不容易了。”
　　祈希知道他的心思，无非就是想折辱她，她索性不言语。“对了，你研个磨写个东西什么的估计还行。不过我又讨厌上官婉儿那样的女人，祸水！”
　　她重重的咬了咬唇，回了一句：“奴婢是愚笨，但凭王爷王妃安排，支派个差使，我会尽力做好。”
　　只听到他哼了一声，然后就看到一道光从面前闪过，接着地上响起瓷器碎裂的声音，吓了她一跳，那领她来的公公也“咚”的一声跪回了地上。
　　“你告诉王妃，如果她连个奴婢都安不好，这个王妃她也不用当了！现在，让她走远一点，我不想在我的面前，看到那些旧的腐朽的痕迹。当然，乔祈希，在我这里，你也要学会改掉‘我’这个自称，从你下决心要活下去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清楚自己的奴婢身份！”
　　她在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谢恩，口称奴婢，然后款款离去。如他所愿，她会远远的，越远越好，她的希望正是远到让他忘了她的存在，这样她就安全了。
　　霍妃听到回话，倒也没有生气和忐忑，当然也没有再犹豫和客气，直接将她派到了杂役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