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花盛开》神游的橙子

5、苍生

　　记得小学两三年级时，我从父亲的书柜里翻出一本武侠小说，名叫《千面郎君》。我早忘记了作者是谁，故事的大概无非也就是身负国仇家恨的少年、习得绝世神功后大杀四方的复仇故事。这本书我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由此便沉沦在武侠的世界中。
　　小学四年级时我开始偷偷摸摸看各种武侠小说，看的书可能是租书店租来的，反正父母毫不知情。到了初中，我身边的女同学们多半是在看琼瑶阿姨的言情小说，我却对那种腻腻歪歪的小情爱颇为不耐烦，我的抽屉里放的是《射雕英雄传》、《冰川天女传》、《武林外史》……

　　初看《射雕英雄传》的电视剧可能还是在小学低年级时期，这可能是我看的第一部武侠电视剧，可惜那时候并不太懂，只记得被夜半抓人练功的梅超风吓得半死。
　　家里第一个武侠的录像带是《金粉游龙》，现在想来是多么土的名字啊，那时候却是我的心头挚爱。主演是孟飞，很多人认识他是在《雪山飞狐》，而我早好几年就认识了这个演员，甚至影响了我后来对男生外貌的偏好。这部《金粉游龙》，看了多少遍已经不记得，我只知道我后来把通篇的台词，一个字不漏都默写出来过。
　　到了90年代中期，随着香港武侠的兴起，随着录像带的普及，我又打开了新的世界。初中的几个暑假，我是在一天长达十几个小时的看录像带中度过的。我抄下这些武侠剧的歌词，收集剧照的贴纸，做了满满几个本子的剪贴本。

　　在我的那些女同学们幻想着做万千宠爱的言情小说女主时，我满脑子都在幻想自己是武侠故事中手持利剑、饮马江湖的男主角，我甚至有点讨厌起自己女性的身份拘束了自由，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生为男儿，可以无所顾忌闯荡天下。
　　那些看过的武侠剧，多半其实回忆不起来细节，记不清剧的名字，记不清主角的名字。而那个被打开的二次元世界，却始终吸引着我的灵魂。这个世界，是林青霞饰演的东方不败仰头喝下的一壶酒，是郑伊健饰演的红衣魔头对心爱女子的深情一吻，是周星驰饰演的韦小宝误打误撞的幸运，是翁美玲饰演的黄蓉精灵古怪的微笑，是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的豪情满怀，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义薄云天。
　　武侠在我的灵魂中刻下了“侠气”的印记，以至于今时今日，我仍有着杀伐决断、毫不留情的气质。

　　而我终究随着时间渐渐老去了。
　　鲜衣怒马的少年终究是一场幻梦，我离开了我的故乡，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潇洒地行走四方。我不过就成了城市中为柴米油盐、吃喝拉撒奔走的一个普通人。
　　我仍然喜欢看武侠剧和修仙剧，这里有现代剧无法拥有的仙魔世界，无法企及的格局和苍生。

　　这几天趁着假期，又刷了一遍《苍兰决》。这确实是个又土又中二的故事，审美低下的我却莫名被戳中了点。
　　下午看完了最后一集，我起身出门，刚来临的冷空气带着呼啸的风扑面而来。看着街上的人来来往往，瞬间我也有些恍惚起来。
　　这是芸芸世间，这是苍生，而我不过也是苍生中微不足道的一颗尘埃。
　　我没有拯救苍生的力量，也没有普渡众生的大爱。
　　我走过这世间的目的，不过是想，好好活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