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花盛开》神游的橙子

11、妄念

　　近几日，总是被不安的情绪所环绕。思来想去，可能是思虑女儿的将来所致。我不知道她能申请到什么样的学校，不知道她能否适应将来的学校生活，不知道她能否顺利毕业，不知道她能不能经由大学生活成长起来……我怕我对未来的设想，到头来是一场妄念。
　　我回想孩子还小的时候，在这股“妄念”的笼罩下，总觉得自己的孩子聪明绝顶、无人可及。在孩子初中阶段，我几乎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原来我一直津津乐道的快乐教育是不合时宜的，原来我一直以为的特别的孩子只是个普通再普通的人，我不过是把自己隔绝在这个现实世界外，自我陶醉罢了。
　　当我从这种自我陶醉中苏醒时，我感受到了血肉淋漓的苦痛，感受到了击碎灵魂的冰冷。当孩子跌跌撞撞进入高中时，我差不多已经接受了现实：再普通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曾经将满腹的爱意都倾泻给她的孩子。
　　我曾经坚持写了十几年的孩子成长日记，事无巨细记下她的所有，当这股汹涌的爱意消退，我竟再也无法诉说半分。“我不再想以前那么爱孩子了吗？”这个疑问让我不寒而栗。我知自己向来是个冰冷的人，尤其是收回曾经的热情时，我翻脸无情绝无回头之意。
　　她能日日待在我身边的时间只有半年多了，有朝一日，当她踏出家门走向大学，从此，家就只是个旅店而已了。也许我只是让自己早点适应将来的疏离，从心理上剥离跟孩子的依赖吧。
　　在这百般思虑下，我甚至去算了一卦。然而合眼缘的师傅一直未曾恢复接单，随意指来的人果然不甚合意。不安的情绪虽然随着花钱算卦消去了一些，却仍旧空空落落。
　　对于未来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不确定，她肯定会出去读书，去的国家都是确定的，专业也八九不离十，所担忧的无非是去哪个学校的问题。内心自然不希望学校太差，却也不希望太好，怕她无法顺利读下去。至于到了外面，能不能适应，能不能独立生活，能不能安排好学习……都不是我能掌控着的了。
　　我不禁在想，自己当年出来读大学时，父母也是如此这般忧虑吧。而当时我的我浑然不知，内心只有终于离开家和父母的喜悦。后来的路都是我自己走的，虽然偶有波折却也没有离开正途，彷佛是有命运之线在牵引一般。
　　我其实不该过多去预判将来，人的命数从来天定，不过是看着机缘能否发挥出所有的命数而已。
　　我希望她有无话不谈的闺蜜，希望她将来有互相爱慕的人，希望她能有适合的工作，希望她能有安稳的生活……我终将只能站在她身后，看她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