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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北晋27 ...

  •   夜,西凉军营。
      “使臣大人,请!”
      营帐外,齐国相换上一身素白锦缎,和蔼地邀董辞进帐。
      董辞翻身下马,高挑的身形外披黑色大氅,凌厉而威仪。
      “国相大人请。”董辞做了个请的手势。
      齐国相呵呵一笑,负手进了营帐,略显佝偻的背影给人一种精神小老头的错觉。
      “他究竟想做什么?”忍了一路的谢长榕终于受不了了,白天才被人像包饺子一样围困在大漠里,晚上又成了座上宾,接连的反转搞得他现在有点神经兮兮的。
      “进去不就知道了。”颜卿玉淡声道,跟在董辞后面进了营帐,没管背后怨毒的目光。
      营帐内,齐国相端坐在主位上,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陆续入内的众人,发现这位使臣大人的贴身侍从皆未着官服,而是一身玄袍、腰配银刀,看似轻便,行路时却隐隐有金属之音。
      稍显不同的,是一直跟在使臣身边的那名侍从,在一众莽汉中,腰身纤细,面容姣好,有些许女气。
      联想到前阵子听得的中都秘闻,齐国相捋着胡须,浑浊的眼底暗现一丝精光。
      待众人落座,齐国相用银筷敲了敲酒杯,数名胡族美姬头顶托盘鱼贯而入,细致地为宾客们摆上珍馐美酒。营帐中央还搭起了烧烤架,一只刚宰的小羊架在上面,两名美姬用泡过花瓣水的玉手为其抹上香料。
      “使臣大人,”齐国相举杯看向董辞,“愿边境再无战事,敬两国百年和平。”
      董辞亦回敬。
      酒碗轻轻一磕,一口奶酒下肚,没有预想中的膻味,奶香十足。
      “使臣大人觉得如何?”
      “甚好。”董辞如实道。
      齐国相乐呵呵道:“原以为使臣是中原人士,喝不惯草原的马奶酒,想来是老夫多虑了。”说完,又抬手招来乐师,“有了美酒,怎能没有美人呢?”
      随着悠扬醇厚的胡笳在耳畔回旋,数名身着异域纱裙的舞姬赤脚踩在花纹繁复华丽的地毯上翩翩起舞,曼妙的姿影在明晃晃的烛灯下摇曳生姿,怎一个“美”字了得。
      “都说中原女子温婉似水,依使臣看,我西凉女子如何?”
      “皎胜云间月,媚比春江水,天人之姿。”
      “哈哈哈!”齐国相闻言大笑,“使臣折煞这些女子了!”
      董辞轻笑不语。
      “不过……”齐国相缓缓靠近,拍着他的手背道:“待到王都,见了千岁,使臣方能知何谓天人。”
      董辞敛眉,默默抽回手。
      齐国公不甚在意,继续道:“想我西凉虽偏居一隅,但从不缺物产、美人,待正事毕,使臣再留些时日,纵览我西凉风光如何?”
      一旁的颜卿玉眉心一跳,瞥向座上的人。
      董辞从容以对,“多谢国相厚爱,然董某有婚约在身,且婚期将近,怕是久留不得。”
      “啊。”齐国相作惋惜状。
      见董辞如此油滑地与国相过招,坐在对面的谢长榕嗤之以鼻,随行的小厮见状,立刻奉上酒盏,谢长榕正要接,忽的怔住……
      推杯换盏间,一阵眩晕感袭来,董辞以手扶额。
      离得最近的颜卿玉见了,想劝,一只嫩白的手抢先按住了酒盏,颜卿玉不由得一愣。
      “大人,奴给你倒酒。”
      稚嫩的童音在耳边响起,董辞抬头,恍惚间,便见一肤色雪白的少年跪坐案边为他斟酒,一袭绛纱裙甚是惹眼。
      董辞烦躁地想将人推开,刚一抬手,所有粗暴的念头瞬间化为乌有。
      只见眼前人,目似流波,唇若点朱,容颜清丽,像极了他心心念念了一个月的人
      那一刻,他才怀疑,自己大抵是醉了。
      被男人如此炙热的目光盯着,少年不禁羞红了脸,以袖掩面,娇滴滴唤道:“大人~”
      “!”董辞浑身一震,被酒气熏蒙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定睛一看,却见这张脸在拙劣妆容的修饰下,竟与谢长栎有六七分相似,身量还要小上一截,心底生起一阵恶寒。
      “使臣大人?”齐国相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董辞回头,眸光冷了不少。
      齐国相毫不遮掩道:“这是本相新买的奴隶,据说父母都是中原人,想来能与使臣说的上话,今晚便由他给使臣解闷吧。”
      董辞忍了忍,没说话。
      见状,齐国相满意地去喝自己的酒了。
      小倌殷勤地凑上前,想为他添酒夹菜,董辞冷声道:“滚。”
      小倌一吓,讪讪地收回手。
      酒过三巡,董辞以舟车劳顿为由,向齐国相辞行。
      齐国相热情地邀董辞一行人留下过夜,说是走夜路太危险,还叫几个人“客气”地把董辞送去了营帐。
      虽没大醉,董辞的脚步依旧有些虚浮,颜卿玉见状想扶他一把,被小倌抢了先。颜卿玉倒也不恼,命属下把人扶回去后,自己找营帐睡觉去了。
      属下和小倌扶了董辞一段路,稍微清醒点后,认出身边的人,董辞毫不客气地将小倌甩开。
      小倌被这么一推,委屈地站在原地。一旁看热闹的谢长榕见了,给小倌使了个怂恿的眼色。小倌踌躇片刻,咬牙追上了。
      进入房间,属下扶着董辞在榻上躺下,小倌忙捧着茶盏跪到榻边。
      “大哥,您歇息去吧,这儿有我便好。”小倌讨好地冲属下一笑。
      属下把人送到了,任务也就完成了,叮嘱几句后离开了房间。
      小倌细心地喂董辞喝了水,又帮他脱掉鞋袜,正欲起身之际,一只手突然抓住他,将他拽了下来。
      “咚!”
      小倌膝盖磕到地上,差点栽倒,一抬头,正对上董辞那双冷得令人心悸的眼眸,不由得瑟缩,“大……大人?”
      “你是谁?”森寒的语气仿佛在审问一名犯人。
      “奴……”小倌强压下心头的惧意,娇怯道:“大人,奴是来伺候你的。”
      “伺候我?”董辞半眯起眼,“怎么伺候?”
      闻言,小倌自以为有戏,面上一喜,正欲开口。
      “说不出来?那就跪着吧。”说完,丝毫不给小倌机会,把人甩开后,扯过被子翻了个身,蒙头就睡。
      小倌:“……”
      营帐内安静了片刻,“砰!”背后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董辞一惊,腾坐起身,却见一道黑影朝自己扑来,下意识摸到枕头下的匕首,那人却抢先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按倒在榻上。
      董辞愕然,正欲抽刀刺向来人,却听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董大人,好快活啊。”
      董辞呼吸一滞,借着微弱的油灯,看清了眼前满身风尘的人——胸前的小辫半散开,末端的红线早已不知去向。
      董辞喃喃道:“你……怎么在这?”
      谢长栎扯了扯嘴角,狞笑道:“怎么,嫌小爷我坏了你的好事?”
      “不、我没……”董辞强撑起上身,“是……”
      “想说是那国相逼你的?”谢长栎冷笑。
      董辞一怔,他那时就在了?
      “骗谁呢!”谢长栎咆哮道:“他叫你睡你就睡,他让你去死你也去死?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人话了!”
      董辞被怼的哑口无言,苍白辩解道:“我没碰他……”
      “那还不是我来得快!再晚一步,这里还不知道是怎样一幅春光呢!”
      “不,就算你不来,我也不会……”
      “都到房里来了,还不打算做点什么?真当自己是柳下惠啊!”
      谢长栎此刻就像一头暴怒的小狮子,一想起庭院里董辞和那小倌眉来眼去的画面,就暴躁的想杀人。
      “你、先冷静……”
      “冷静个屁!”
      一记飞拳招呼过来,董辞脑袋一歪,整个人栽进床褥里,半天没缓过劲来。
      谢长栎一脚踩在榻上,揪着衣领将人提起,“董辞,我早说过,再敢背着我偷人,腿打断都是轻的!你把小爷的话当耳旁风呢!”
      董辞后肘撑在榻上,极力想使自己恢复清醒,忽然,一道黑影从营帐外飘过,董辞眸色骤冷。
      “说话!”见他走神,谢长栎怒气更盛了。
      董辞喉结滚了滚,强装漫不经心道:“你们知州大人就是这么教你伺候人的?”
      “???你他妈吃错……”
      “嘭!”
      一句话还没说完,谢长栎便觉眼前天旋地转,顷刻间,就被董辞反压在身下,形势瞬间扭转。
      谢长栎一脸震惊地瞪着居高临下的董辞,一时“你你你”说不出话来。
      “为何在这?”董辞低声问。
      谢长栎憋红了脸,“关你屁事!”抬手又来一拳。
      这次,董辞轻轻松松地接住了,反手拧到头顶。
      望着那双纯黑的眼眸下深藏的暴虐与冲动,谢长栎登时警铃大作“老东西,活腻了吧你!”抬脚便踹。
      董辞侧身一让,单手握住,顺势往旁边一掰,欺身压了上来。
      如此暧昧的姿势,纵使脸皮一向比城墙厚,谢长栎都感到无地自容。
      谁知这厮又不知死活地来了一句,“听话,大人疼你。”
      “……董辞我艹你大爷唔哩&#@%!”
      一只手迅速捂住了他的嘴,董辞沉声道:“看外面。”
      谢长栎偏头一看,却见帐帘被风吹开一道小缝,一只鞋露了出来。
      谢长栎猝然睁大双眼看向董辞,董辞在他耳边说:“配合我。”
      配合?!怎么配合?
      董辞慢条斯理地伸出手,按在他的腰带上,眸光暗沉地盯着他。
      谢长栎脑袋“嗡”的一下,“你疯了!”开始疯狂蹬腿。
      董辞一边摆正他的腰身,一边将他乱踢的腿抻平,“别动,外面有人看着呢。”
      “这北蛮子!真该千刀万剐……啊!”
      柔嫩的颈肉被人恶作剧般咬了一口,谢长栎身体紧绷,死死抓住床褥。
      “滚!”谢长栎别开脸,手抵在董辞胸口处。
      “既是国相的美意怎能拒绝。”董辞故意说给门外的人听,随后压着嗓子打商量似的说道:“若是拂了国相面子,惹得国相不快,毁了和谈,我这小命可就保不住了,你不想我载功而返到你家提亲吗?”
      “那也没我自己攒彩礼的道理!”谢长栎强忍住诱惑把董辞推开了,红着脸喘粗气。
      董辞欣赏片刻,轻笑道:“真不想?”
      “……”谢长栎差点没忍住一巴掌扇出去,一个月没见,脸皮怎么这么厚了呢?他大老远追来可不是为了把自己送出去的!
      董辞脸上流露出一丝遗憾,正当谢长栎以为他要放弃时,董辞凑到他耳边道:“可我都把你带回来了,若不弄出点动静,叫外人怎么想?”
      谢长栎一怔,尚未做出反应,董辞一把扯下了他的腰带,连带外衣扬手一扔。
      衣服在空中猎猎作响,在油灯映照的帐帘上映出暧昧的轨迹……
      *
      半个时辰后,一桶桶热水被提进使臣大人的营帐。
      待人都退去,董辞坐到榻边,指背抚过少年的面颊,轻声道:“洗了再睡。”
      “嗯~”谢长栎眉心微蹙,挣扎着想缩回被子里,被董辞一手揽住。
      “有完没完。”谢长栎不耐烦道,粘糯的鼻音莫名带点撒娇的意味。
      “乖。”董辞心一软,裹着被子将人抱起。
      “等等。”谢长栎突然出声。
      董辞不明所以,见他坐起身,眸光泛寒地盯着榻边昏迷不醒的小倌。
      董辞预感不妙,“你……”
      谢长栎抬起脚,足尖勾起小倌的脸,那张用脂粉修饰的面孔在晦暗的烛光下竟有几分眼熟。
      董辞顿觉尴尬,劝道:“走吧……”
      “嗤!”谢长栎轻哂,“这国相倒是个会来事的,只可惜——是个赝品!”说完,嫌恶地将人踢开。
      董辞无奈,俯身将人抱起。谢长栎自然地环住董辞的脖颈,挑眉看他,眼里带了几分戏谑和得意。
      “待会儿我就让人来处理掉,不在这碍你的眼。”
      “嘁!搞得好像我会在乎一样。”
      董辞瞥他一眼,没揭穿,转身走向屏风。
      盛满热水的浴桶还冒着氤氲的雾气,董辞小心地替小公子剥去衣衫,放入桶中。
      谢长栎恶作剧般在他脖子上吹了口气,闹得董辞心浮气躁,“别闹!”
      谢长栎得逞地笑了,董辞赤着脸,粗手粗脚地拿浴巾给他搓背,手还拽着他的胳膊,免得他笑溺了。
      “怎么瘦了这么多?”董辞皱眉,本来就细的腰比他离都时还瘦一圈。
      “还不是为了你!”谢长栎哼道。
      身后的人突然沉默了,就在谢长栎纳闷时,一个湿濡的吻落在他肩上,肌肤相贴的灼热感烧得两人皮肤发烫。
      “……喂!”谢长栎浑身一颤,半晌没敢动。
      很快,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身,大手轻抚着他柔软的腹部,谢长栎忍不住弓起腰身。
      “下次别这样了。”董辞在他耳边呢喃道。
      谢长栎扶住桶沿,反问:“你还会这样吗?”
      董辞不说话了。
      是啊,他害怕他为自己只身犯险,他何尝不怕呢?
      “哼!”谢长栎夺过他手中的浴巾,自己搓身体。
      董辞坐在旁边的马扎上,目光无波无澜地看着他,过了会儿,问:“怎么知道我在这?”
      谢长栎手上动作一顿。
      “这里是西凉军营。”董辞提醒道。
      谢长栎继续搓自己的小兄弟,闷声道:“手杖。”
      董辞下意识看向放置在木架上的手杖,那是他临行前谢长栎送的,一直随身携带。
      “上面,抹了层特殊香料,训练过的狗隔十几里都能闻到。”
      董辞不得不以全新的目光打量眼前的小公子,“你早就打算追过来了?”
      “你不带我,我担心嘛。”谢长栎颇为幽怨地瞥了他一眼。
      “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董辞没好气道:“若是被西凉人当细作抓起来,你……”
      “抓起来又怎么样,不还有你吗。”谢长栎满不在乎道。
      何况那些西凉士兵估计都是酒蒙子,他溜进来时倒了一路,几乎没碰到阻力。
      “万一我没及时赶到呢?他们把你就地斩杀了怎么办?”
      谢长栎张了张嘴,哑口无言,“我、没想那么多……”
      董辞气得扶额
      谢长栎自知理亏,挪到董辞那边,探出身子道:“好啦,下次一定提前跟你商量,别生气了。”
      “还有下次?”
      “……”
      谢长栎一副“我知错了”的可怜小表情低下头,又忍不住抬头看一眼,再看一眼,再再看一眼……直到董辞受不了。
      “没有下次!”
      “嗯嗯!”
      谢长栎欢快地扑上去抱住董辞,嘟嘴献上一吻,董辞面无表情地受了,谢长栎嬉笑道:“你——真不要?”
      “赶这么远的路你不累?”
      “累……但是,小别胜新婚嘛!我们要珍惜当下……诶诶诶!”
      董辞一把将人抱起,水溅了一地,“洗完就睡,明天派人送你回去。”
      “凭什么!”
      “你又不是使团的一员。”
      “我是随行家属啊!”
      董辞刚想说“没门”,谢长栎脱口而出,“你要是送我回去,我就半路跑回来,看那些人拦不拦得住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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