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 5 章 ...
-
“师叔!”祁连景拦住他,皱着眉:“还是让我来吧。”
“你?”许清浅摇了摇头:“你不行。”
祁连景:“......”他知道许清浅是个正经人,但这话怎么听着就那么不舒服呢。
许清浅:“你往日懒散,嫌清心诀繁琐,一背书就喊疼,如今又怎么使得出更为高深的上清心诀,难不成要我说一句,你念一句吗?”
见他面露愧色,许清浅轻笑道:“放心,你师叔还没老到这个地步,区区上清心诀而已,我在此处化去邪气,你去寻潘少主找出治疫病的法子。”最后,他抬手抚平祁连景皱着的眉:“年纪轻轻的,这么老成做什么,快去......”
看着祁连景煞白的面孔,许清浅的心瞬间如坠冰窟,未曾想到他会如此厌恶自己的触碰,暗叹果然崽子长大了。
祁连景犹豫再三,还是说:“师叔,我守在这给您护法吧。”
许清浅:“不必,潘少主那儿更需你守着,莫要再让我多说。”
祁连景依言离去,却在转角处往那处看去,白雪似的人儿,渡了层金光,显得颇为圣洁。上清心诀,净得了邪气,净不住妄念。
行至一处木屋,里头隐约传来几声争吵,祁连景凑近了听,辨出是潘若吟和罗化的声音。
罗化:“不行,这事你得听我的!”
潘若吟不服气:“你是我什么人我要听你的。”
屋内传来罗化无奈的声音:“若吟,你难道忘了潘伯父说过的话吗?开元紫桐炉在外不得轻易显露,否则会遭来灾祸,那些百姓你已然尽力,或许这就是他们的命,何必再管。”
“狗屁的命!”潘若吟被他激的加重了语气,他万万想不到这话竟出自一个修行者口中:“那么多人的生死竟被你说得如此云淡风轻,我们修行是为了什么?为了自己快活吗!若今日我等轻视人命,他日性命垂危之际又有谁会来救我们。”
接着,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良久之后,便听见罗化用很轻的声音唤了句:“若吟......”,却听见潘若吟没好气的声音:“不许打晕我!也别跟我说什么会护我一世周全的话,我不想听,也不想信。”
祁连景还真怕罗化会做出什么打晕掳走的混账事,于是在外出声打断他们:“潘少主,拂玉宗弟子祁连景,烦请一见。”
屋里静了一会儿,等再有动静的时候门已经被打开,走出一男子,神情孤傲,眉眼间尽是戾气,好像下一秒就要把祁连景刀了,在他身后还有一男子,别着熟悉的茶花钗子,面目和气,谦姿有礼。
祁连景与潘若吟互相过了礼,直奔主题:“听闻潘少主已找出解毒之法,若少主肯救助百姓,在下定当竭尽全力......”
话未说完,忽听冷嗤一声,罗化讥讽道:“祁公子这话说的好啊,干活的时候倒是清闲。”
祁连景:“罗公子这话是在怪在下未尽到监管之职?”看到他不置可否的表情后,祁连景笑道:“但我听说,此次中毒事件是有贼人在药中加入了五食散,才使百姓染上了癫狂之症,连景愚钝,未曾想到像罗公子这般精打细算、小心谨慎之人竟也无所察?”
“你......”罗化简直要气死,他祁连景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拂玉宗捡回来的弃儿,有什么资格来嘲笑他,他沉着脸回道:“我自是比不得祁公子清闲。”
祁连景淡笑不语,掌心聚起灵力,一株红叶草立马现出,叶呈红色,根尾微绿,脉络交错,他将红叶草递向潘若吟:“此物......”
“千结草!”潘若吟欣喜万分地接过:“原来祁公子是去寻千结草去了,有了此物炼药便事半功倍了,事不宜迟,在下先去炼药了。”
罗化还想再拦,祁连景却道:“罗公子,你就算不顾及百姓安危,也该顾及师门名声,难不成你想师门背上个毒害百姓的罪名?还是你打算将此事全全赖与我拂玉宗?”
见他缄口不言,眼神闪躲,祁连景心中了然,冷笑离去,不多时,屋子周围便布上了层厚厚的结界。
不过祁连景还是想不明白,他幼时便时常听许清浅提起岑洲是块风水宝地,由法力高强的河神掌管,就连临渠河都有至宝除邪网镇压,可此处邪气冲天,全然不似当初说的那般坚不可摧。
“祁公子 ”祁连景瞬间回神,转过身,罗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罗化朝他作揖:“方才是在下思虑不周,口出狂言,冒犯之处望祁公子海涵。”
早在刚才,祁连景就已经领教到了这位罗公子的为人,而今见他这幅惺惺作态的样子本不想搭理,却碍于师门间的情面,只得道:“罗公子严重了,在下并未放在心上。”
罗化放下手,朝四周看了看,问:“祁公子布下的这结界可挡得住妖邪?”
祁连景在心中暗骂,若是挡不住他布来干嘛,好看吗?连带着语气上也不耐起来:“可。”
谁知罗化又问:“可拦得住人?”
祁连景:“否。”
罗化:“那若是心怀不轨之人扰了炼药,当如何?”
祁连景听明白了,此人所谓的赔罪不过是个幌子,当下冷笑一声:“你我之力,不能伤,总能拦吧,只要罗公子肯分点心。”
无端端被嘲弄了一番,罗化面子上过不去,冷然拂袖:“自然,只盼着祁公子莫要再贸然离去。”
后也不愿与祁连景待在一处,回屋前守着潘若吟去了。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院子周围传来一股若有似无的丹药气,看来丹药已经炼得差不多了,正在这时,耳边有弟子传讯:“师兄,民怨又起。”
祁连景正欲回他,忽听得一声巨响,他朝声源处看去,发现那正是许清浅在的地方,刚放下的心又再度悬了起来,他立马回讯给弟子告诉他药快炼成,让他安抚好弟子 ,后又加固了封印,并幻出了分身守在此处,便匆忙往许清浅那赶去。
远远地,便看见许清浅手执一长剑,素白的衣袍上沾染了些许尘灰,正与一鱼头兽身的怪物对站。祁连景见过那怪物,他在临渠河偷听过他们的谈话,那怪物虽生得丑陋,但好歹头脑清醒,骂起人来头头是道。此刻他却双目猩红,体形陡增,口中不断发出嘶吼,变得毫无理智。
怪物抬起利爪袭向许清浅,许清浅立马提剑隔挡,左手迅速结印将道光注入剑内,怪物发出一声嘶吼,立马收回了手。
趁此机会,许清浅立刻施法唤出道家金光罩,怪物被困其中,形形色色的道家经法不断冲击它,把它磨得头痛欲裂,许清浅收起长剑,立马使出上清心诀,用心语传话给它:“阿怪,快清醒过来,你若再造下杀孽,引来天罚,怕是连轮回都入不了了。”
但金光罩中的怪物却仿佛受了刺激般,嘶吼声更剧烈,它浑身长出倒刺,身形又大了一圈,呲着牙,鼻中喷出热气,变得比之前更丑。
许清浅顿感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秒它暴出奇力震碎了金光罩,那碎片像利刃般袭向许清浅 ,而许清浅刚被上清心诀反噬,躲闪不及,他正欲催功,却听得一声惊呼:“师叔小心!”紧接着他整个人便被扑倒在地。
这一下把许清浅摔得不轻,他晃了晃发昏的脑袋,一抬眼,便有一张熟悉的脸直逼眼前,把许清浅吓了一跳,接着他便听祁连景紧张的问他:“师叔,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许清浅强撑着一口气,抬手将他的脸抬远了些:“你再不从我身上起来,我就有事了。”祁连景反应过来,立马撑起上半身准备起来,但一旁的怪物似乎早就受够了他们,突然从口中吐出一个巨大的火球,许清浅反应极快,立马抬脚踹向祁连景胸口,将他踹飞数里,自己也急忙滚向一边,这才幸免于难。
二人立马起身,怪物见一击不成,又吐出比方才更大的火球。许清浅可犯了难,这火球的威力太大了,方才那片地方已经化作了焦土,他也不能像在临渠河那样束住它的嘴,再这样下去,这小小的岑洲就要夷为平地了。
但马上他就有了主意,因为他看到祁连景用自己的佩剑将火球劈开,于是他立马对祁连景说:“祁连景,我要布阵。”
祁连景了然,将佩剑化作数把绕在怪物身侧,许清浅则在身上取出五样宝物,后使出道家功法开始布阵,自他周围现出蓝色阵形,阵形连接着宝物,后汇于阵眼一处。怪物本想逃,但祁连景的剑困着它,它一触碰便如遭雷击。
很快,阵形周围便筑起了高高的蓝色灵墙,许清浅传话给祁连景:“靠你了。”
祁连景了然,接着便与怪物展开了殊死搏斗,怪物从前天资愚笨,如今入了魔实力却远胜从前,祁连景虽天赋异禀,但不过修炼短短几十年,真要打起来,胜算不大。
许清浅本该亲自对付他,但奈何这阵法得由他亲自守着,不过在他的阵法里祁连景的胜算能大些。
他透过阵法看到祁连景砍掉了怪物的一只手,地上流着蓝色的、被魔气污染过的血迹,而祁连景也被怪物用鱼鳞划伤了脸。他咬着牙,握紧剑,一个飞身跳到怪物头上 ,狠狠朝他背部刺去,怪物吃痛,扭动着身子想将他甩出去,祁连景一个不慎滑了下去,怪物身上的倒刺扎进肉里,鲜血很快流出来,他顾不得疼,将真气注入剑内,真气刺激到它体内的魔气,使它更为癫狂,暴出更为强烈的魔气,将祁连景弹飞了。
趁着怪物虚弱,祁连景强撑着一口气爬起来,用尽全部的灵力朝它打出最后一掌,怪物不慎摔在了阵眼处,瞬间数道雷电同时击中它,那雷电之击用了许清浅九成的功力,怪物足足被电了一炷香,或许它也没想到许清浅会这么狗,把“机关”设在阵眼处,紧接着怪物的身躯开始裂开,裂开的地方迸射出一阵阵的白光,白光越来越强,随着一声闷响,阵眼处只剩下一堆散发着恶臭的肉块。
祁连景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伤得极重,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在看到许清浅的瞬间,他终于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
祁连景只觉得疼,方才与怪物打架的疼在此刻逐渐扩散,像贪玩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般,他也在一片漆黑中迷失了方向,身上的疼便愈发明显了,但很快一道金色的光便洒在他身上,亮光不仅驱散了黑暗,还连同他的疼痛也一并驱散了,不过最后他还是被疼醒了。
见他睁眼,许清浅松了口气,刚想说些什么,便被他一把推开,他推得极用力,许清浅没反应过来,做在地上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但见他脸色苍白地捂着胸口,来不及细想,他的手已经伸过去:“怎么了?还有哪不舒服?”
祁连景急忙拍掉他的手 ,这一举动让二人同时愣了一下,他迅速反应过来,但眼睛却不敢看许清浅:“弟子无碍,劳师叔费心。”
许清浅收回手,语气放柔,又变回和蔼可亲的师叔:“无事便好,咳咳咳......”
听到咳嗽声,祁连景才想起来许清浅似乎也受了伤,他回过头,果然看见许清浅唇边溢出血来,连他另一处衣袖也染上了一小块红,应是在为他疗伤时便已吐过血了。
祁连景连忙站起来,伸出手就要去扶他,却在半空中突然顿住,他胸腔中的余痛还未过去,若是再来一次,必会引起许清浅怀疑。许清浅看着他眼中满是疑惑。祁连景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悻悻地收回手:“师叔,您能自己起来吗?”
许清浅:“......”
这个小没良心的,他忍着被反噬的痛,顾不得布完阵时的虚弱之躯,便急忙动用灵力为他疗伤,结果他却连扶都不愿扶他一下。
许清浅自顾自地站起来:“不是让你守着潘少主,你过来做什么?”
祁连景收起那份不自在,笑道:“师叔这可就冤枉我了,弟子未敢懈怠,一直守着,可谓分身不乏术啊。”
话音刚落,祁连景便觉胳膊一痛,接着听到许清浅藏着愠怒的声音:“还笑得出来,若是分身根基出了什么事,损伤了根基,你便不要想着飞升,下山种田去。”
祁连景揉了揉胳膊,笑意未减:“这不没事儿吗,况且弟子的根基像是神兽麒麟,哪那么容易受损。”
许清浅却不以为意:“上一个同你这般想的人,神识还零落在四海各处,花费数千年也未曾聚齐。”
看着许清浅眉眼间的担忧,祁连景不再同他玩笑,毕恭毕敬道:“师叔教训的是,是弟子不知天高地厚,潘少主已炼出解药,百姓病情有所好转,师叔可放心......”
“放心不了。”一道威严十足的声音响起,二人皆是一愣,许清浅急忙催动灵力唤出光镜,一张严肃刻薄的脸立刻出现在二人眼前。
许清浅,祁连景:“师兄,师父。”
晏温用琥珀色的眸子睥睨着二人,语气不怒自威:“你们很开心啊,可知这次惹了多大的祸,灵真三十六派全都感知这妖兽是从你许清浅这出来的,纷纷来向拂玉宗讨要说法,还谣传你早些年便与那妖兽结识,沆瀣一气,一个个恨不得将你拉下神坛。”
还不等许清浅说话,祁连景就急着为他辩解:“荒唐,师叔若真与那妖兽勾结,又何苦费力杀它,还闹得人尽皆知,这群人泼脏水也不动动脑。”
晏温厉声呵斥他:“住口,哪有你插嘴的份!”他望向许清浅,抬了抬下巴:“你说。”
许清浅沉思良久,最后开口:“是我放出来的,但我一开始只是想将它带来此处击杀,再取出它的内丹,为此处设一方结界,好好免去它的天谴,能有个来生。”
谁料晏温听后大怒:“为沾满血腥的妖怪着想,这是一个修道人该说出的话吗,你怎么不为那些受苦的百姓,为拂玉宗的弟子想想,你可知你的一念之差会给整个拂玉宗带来多大影响!“说着他叹了口气,继续道:“不过幸好有潘少主传音为你二人解释说情,稍后我会派弟子前去为岑洲修葺房屋,至于你二人,虽有潘少主求情,但重罚是免不了的,你二人速速回来......”
领罚二字还未说出口,突然一道巨雷劈向光镜,将它劈得粉碎,接着第二道,第三道也朝他们劈过来,许清浅连忙拉着祁连景躲避,没注意祁连景再次变得煞白的脸。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天罚还是来了,还来得如此之晚 ,他以为阿怪是能躲过去的,没想到这天罚气不过,竟直接找上了他们,眼见又一道雷要劈过来,他来不及思考,用身体为祁连景挡下那致命一击,紧接着他听到祁连景惊恐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那一瞬,许清浅以为自己见到了那仙寂多年的老师父,之后便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