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与橘猫》屿云白

28、渴求

　　半掩着的窗帘被风撩起一角，沉闷的空气被打破。
　　躺在软床上的叶路邗眼皮微颤，睡得很不安稳。

　　从他在梦里被玫瑰荆棘绊倒陷入黑暗之后，他一直被光怪陆离的场景缠绕。
　　模糊的光晕，痛苦的哭声，甚至始终在变化的陌生面容。
　　他像是被整个地卷进了梦海的漩涡当中，昏暗、沉寂，只剩下自己急促的气息。

　　下一刻，昏暗中混进了一抹很亮的光，晕黄色，直直照向眼睛。
　　叶路邗被光晕刺得头晕眼花，伸手挡住一部分，却不料那光愈发亮，似要穿透一切。
　　很快，他挣扎着，微微清醒了几分。
　　只是依旧头脑昏沉，神色朦胧，呼吸间是沈羡安身上熟悉的味道，让人心安。

　　叶路邗想要将眼前的模糊场景看清，可是眼皮始终很沉，半阖着。
　　半开着的窗户吹进很轻的风，划过他的额前，带来很轻的痒意。
　　叶路邗想要挠一挠，却被箍住，冰凉的触感。

　　隐隐的，唇似乎被柔软触碰，接着，温热的水就流入了他的口中。
　　很甜，是放了糖的水。
　　他本就口渴，下意识便将糖水吞咽下去，甚至还想要更多。

　　依赖、索取，沈羡安看着眼前睡得迷糊的人儿，平静的眼底温柔显现，心情变好了很多。
　　他将喂水的动作重复，看着那微干的唇，柔软相触。
　　这一次，夹杂着复杂的情绪，神色深暗，想要伸进去，裹挟、缠绕。

　　就在这时，叶路邗伸舌微微舔舐了唇，触到了那熟悉的柔软，带着些许凉意，甚至清晰地感受到萦绕在脸上的很热的气息。
　　热意上升，他一顿，意识到了刚才是怎么喝到水的。

　　瞬间清醒，迷糊的脑袋像是被灌入了凉水，叶路邗猛的睁开了眼睛，与眼前的人儿对上了视线。
　　不过几秒的时间，叶路邗脑袋里已经划过了很多个场景，混乱搅动。

　　“路路醒了。”低缓的嗓音满含温柔，视线始终缠在他身上，专注深情。
　　苍白的面容瞬间变得通红，心跳加快，尚未咽进喉咙的水被呛了出来。

　　“咳咳……”
　　见状，沈羡安凑得更近，伸手轻拍他的背，关心道：“怎么就呛着了呢？”
　　被沈羡安的味道裹挟，叶路邗更加燥热，浑身愈发不自在。

　　“没……没事。”语气显得不是很利索，是慌乱导致的。
　　他想起了梦里暧昧的场景，沈羡安划过耳畔的触感似乎真实了几分。
　　这样下去太危险！
　　想着，叶路邗悄悄挪了挪位置，拉开了些和他的距离。

　　“路路这是还想着躲开我？”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不是。”他看了眼沈羡安，又将视线挪开，显得有些扭捏，“就是觉得距离太近，有点热，喘不上气。”
　　许久未说话的嗓音在水的浸润下带出软糯的沙哑，面上晕开的红暴露了他此时的情绪。

　　沈羡安将叶路邗害羞的神色收入眼底。
　　平静的面容上，隐隐现出笑意，眼底有着细碎的光。
　　沈羡安戏谑的神情由着放肆，沉黑的眸子映出叶路邗的模样。
　　他在想：路路被自己弄哭会是什么样呢？
　　眼圈泛红，闪着泪花看着自己，或是满面泪痕，软着声音求着自己。

　　无论什么样，想来一定让人怜惜。
　　想着，眼眸变得深暗，像是被深雾笼罩，内心的妄念沿着荆棘攀升。
　　他伸手，修长的指尖触到叶路邗柔软的脸颊，很滑，带着热意。
　　随着内心的渴求，轻轻一捏，像软面包的触感，让人想一口吞入腹中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叶路邗散着热意的脸颊被猝不及防的冰凉刺到，引起一阵战栗。
　　抬头看向沈羡安，神色疑惑，似乎在问：“为什么捏我的脸？”
　　却在这时，沈羡安突然凑近他，温热的呼吸交织。

　　他深暗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自己，“就觉得你害羞的样子很可爱，让人想要欺负。”
　　叶路邗避开直白的视线，嘴硬道：“才没有害羞，只是太热。”
　　“是吗？”眼底的戏谑加深，夹杂着逗弄的意味。
　　“当然了。”交织的气息让他心慌意乱，“沈羡安，别闹我了！”
　　最后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撒娇的意味，听得人心痒痒。

　　听到叶路邗喊自己名字的沈羡安一顿，很快被掩饰了过去。
　　眼底的深暗收敛了几分，装作乖巧听话的模样，“好，都听路路的。”
　　说着，又伸手将床头柜上摆放的水杯递到他面前，“来，再喝些水。”

　　“喔。”叶路邗慌乱接过水，两人的指尖相触，凉意渗透进皮肤，指尖微颤。
　　脑海里有闪现唇上柔软碰触的感觉，貌似自己还伸舌舔了舔。
　　莫名羞耻，他忙慌着将水喝完，不再多想。

　　“咳……沈羡安。”轻咳，出了声，“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秘密？”沈羡安轻笑，视线始终落在他的身上。
　　“嗯。”

　　“那晚你和黑猫的谈话我都听到了。”沉黑的眸子里有细碎的光，里面映出他一人。
　　沈羡安并没有全盘说出，不过谈话确实是他能想起一切的起因。
　　路路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安心听他话就好。

　　叶路邗回想起了那晚，没想到沈羡安这么早就知道。
　　那当时他没睡着，或者还是说在装睡？
　　想着，思绪被沈羡安的话打断。
　　“路路是讨厌我了吗？因为我偷听你们谈话。可是，那晚我也是无意醒来的。”
　　语气里隐隐透出委屈，将他整个人显得很不真切。

　　“怎么会呢。”叶路邗回神，“我没有讨厌你。”
　　他只是在想：
　　人变成一只橘猫，为的是来拯救陪伴自己。
　　一个正常人遇到这种事，哪怕不是害怕，那也该得有些反应。
　　而不是像沈羡安这样，若无其事到昨天才将一切挑破，期间更是没有任何破绽。

　　“路路是不是在想。”沈羡安一顿，引了叶路邗的目光才说：“为什么知道了你的不寻常，我还能若无其事，甚至没有任何惊讶害怕的情绪。”
　　沈羡安说话时，视线一直和他对着，平静专注。

　　叶路邗想沈羡安该不会是在自己心里安了个监听器，不然怎么和他想的一样。
　　不等叶路邗反应，沈羡安出了声：“路路，你为我而来，我又怎么会害怕。”
　　沉黑的眸子里映出光晕，像是要将人吸走。下一刻却显出一抹落寞，让人心疼，“更何况这个世上也就只有你会关心我了。”

　　叶路邗心口一扯，想起了沈羡安决绝落地的模样。
　　莫名的酸涩涌上心头，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很痛。
　　“放心，沈羡安。等你将来，会有很多很多人喜欢你，关心你。”
　　他出声安慰，酸涩在喉咙处发酵，语气显得有些不平静。

　　“真的吗？”沈羡安面容平静，只用那沉黑的眸子看着他，问：“那些人里有你吗？”
　　叶路邗点头，眼眶里是细碎的光，像是天上闪烁的星星，让人心口泛暖，“当然，我会一直追随你，默默关注你。”

　　“那我不用很多人，只要有你就好。”他说，沉缓的声音沿着空气清晰地传进耳畔。
　　叶路邗耳尖微热，内心膨胀，像是里面的蜷缩的花绽放开来。

　　视线一转，却看到了沈羡安白色衬衣一角沾染的血迹。
　　血红的痕迹在洁白上显得很是明显。
　　他才想起那血腥的场面，心一沉。
　　“那个医生呢？”
　　“关心他？”平静的语气似深潭里的水，很沉。

　　叶路邗觉察出他的情绪，摇头道：“没有，我只是怕你做错事。”
　　“路路担心我？”
　　叶路邗轻“嗯”了一声，不知他有没有听清。
　　下一秒，沈羡安出了声，“放心，杀人的事我不会做。”
　　只是，有人会亲自动手。
　　沈羡安神色深暗，面上显出的阴郁被很快掩饰，不留任何痕迹。

　　“他那样子是你做的吗？”
　　叶路邗问出了声，只是语气很轻，神色显出不安。
　　沈羡安没出声，房间恢复沉寂。
　　叶路邗有些后悔问了，神色显出慌乱，伸手扯了扯沈羡安的衣角。

　　他抬头，神色显得有些怯懦，想要看清沈羡安此时的神情，却没料到他始终在注视着自己。
　　两人视线对上，叶路邗陷进了沈羡安深邃的眸子里，浑身像是被咸湿的海水席卷，心跳漏了一拍。
　　“不……不说，也没关系。”出声显得不是很利索。

　　耳畔袭来一股热气，沈羡安凑近了他。
　　隐约听到了一声轻笑，却不是很真切。
　　“路路，是我做的。”低沉的声线，潮湿的热意喷洒在耳边，若即若离。
　　叶路邗一时没反应，被沈羡安亲密的耳语弄得心神慌乱。

　　“怎么，怕了？”
　　闻言，他下意识点了点头。
　　又意识到自己应了什么，随即紧忙摇了摇头。
　　沈羡安即将迸发的阴郁情绪收敛，深暗眸子映出的蓝晕似有若无。

　　“乖，听话。”低缓的语气像是安抚，掩饰情绪的温柔神色浮现，“那是他应得的下场。”
　　叶路邗感受到沈羡安轻抚过自己的头发，动作轻柔。
　　很快，呼吸间裹挟进了熟悉的味道。
　　他才发现，沈羡安已经将自己整个的圈进了怀里。

　　“路路，你答应过我不会离开的。”
　　叶路邗听着沈羡安呢喃在耳畔的声音，眼皮很沉。
　　“乖乖再睡会儿。”
　　神色开始涣散，眼里沈羡安的面容变得模糊。

　　沈羡安将人安稳放进床里，眼底的温柔像是要溢出。
　　“要是能一直这么听话。”轻声低语，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深色眸子里映入了白皙的面容，乖巧、不谙世事，让人想狠狠欺负。

　　微垂下头，呼吸很沉，带着很深的热意，沿着往下。
　　妄念在蔓延，内心的欲望之花在绽放。
　　他看着，眼底溢出深不见底的暗。
　　欲望满身，最终只落下轻轻一吻。

　　“不急，我们慢慢来。”
　　语气呢喃，似在说给自己听。

　　沈羡安走下楼，神色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站在早已昏迷过去的医生面前，神色淡漠。

　　一滩血水，有挣扎过的痕迹。
　　不过怎么可能逃脱掉呢！

　　他动作不紧不慢，从男人的裤子里找出手机。
　　修长的手指沾染上血迹，血味弥漫。
　　他轻蹙眉心，神色未变。

　　打开手机，打上字：已处理，老宅详谈。
　　亮光折射到他淡漠的面容上，深暗的眸子被映出光晕，渗透进了深蓝。
　　他看着昏睡过去的男人，情绪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