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叶·净叶》衣裳如雪

2、第 2 章

　　净叶如来，天历七百四十一年，于佛祖坐前拂菩提叶，得名净叶，赐坐佛前。

　　“净叶，今起，命你守护世间百姓，佑天下安宁。”净叶淡淡一笑，应了声是，手执一枝碧绿竹枝向灵山去，佛祖曾在人间修行山，有太多的灵气和传奇。

　　且看云下众生，虽各形各色，有欲有念、有情有怨、有恩有仇，端是千姿百态。人间啊……这就是人间，净叶喃喃低语，忽而微笑，竹枝绿得愈发清灵淡定。拢起衣袖，松开手中碧绿竹枝，落入人间。

　　几百年里，竹枝自由自任地生根发芽，带着净叶的佛心、天界的清灵和凡间的一切杂念，长成一株青竹。青竹沐天地灵气，加之一点佛性，便有了自己的灵魂。

　　七百年，竹枝到人间七百年后，青竹终于幻化成人形，守护这土地的仙人逮着她的时候，她在风雨之夜渡人过河。

　　仙人见她一身清灵，身上不但毫无半比妖媚，反而有着很多神仙也没有的淡定，于是便上前相问：“请问是哪位仙家坐下弟子？”

　　青竹在风浪之间，娉婷而立，神色从容自如，似是早已料到会有此一刻：“不过青竹一枝，仙家不必介怀。”

　　青竹一枝，仙人忽想起，七百年前那支直入地心，给这个偏远小镇带来灵气的竹枝：“原是净叶如来身旁的青竹仙子。”

　　“仙家万莫多礼，青竹当不得仙家如此礼待。虽曾在净叶如来身旁久沐佛光，却依旧脱不得一身尘俗，倒是打扰仙家了。”青竹涉浪而过，行至仙人身前，微微一鞠。

　　仙人瞧清林了眼前的青竹，已初具仙灵，净叶不愧为佛界如来，其身边物件如此灵气。七百年间，已自修至这般境界，来之不易：“青竹仙子不必多礼，青竹仙子好生修行，小仙去了。”

　　青竹朝灵山的方向看了看，七百年来，净叶如来的声名传遍天界，人间的战火烽烟，似也平熄了些，百姓初得安定，净叶如来便亲访人间，教化下三百弟子，以佛法中向善、宁和、宽容之道，广播天下百姓。青竹决定去看看净叶如来，问问七百年前她以怎么样的心，把手中执了千年的青竹放下，看看以和善、宁静著称的净叶如来究竟是何等仙家。

　　青竹的灵气帮她通过了灵山的道道关卡，站到了净叶如来的竹楼之下，莫名的熟悉如潮涌来，语尚未通，门已自开，净叶如来立于门中，眼神清淡，形态自如：“七百年前，已算到今时，你会来。青竹，你在迷惘自己该干些什么，或者是迷惘净叶要你到人间做何？”

　　青竹点点头，又摇摇头，笑了，笑得如净叶如来一般宽广、慈和：“没来之前，是迷惘着，来了之后，便明白了。如来我佛，青竹枝曾经是你所执着的，现在青竹应该放下执着。青竹不该执着为做什么，该做什么，而是天下有什么需要做。”

　　“不，你还是没明白。青竹枝确曾是净叶所执着的通灵之物，但既明白是执着，放也执着，不放也执着，放与不放不重要，放不放得下在于心，而不在于器物。放下你，是因为七百年前，你已是一身灵气，在佛祖坐前与净叶一同成佛，你的佛心，比之净叶有过而无不及。只是，你还没料到你已成佛，渡人者，难自渡，自渡者，渡天下人。青竹你懂吗？”净叶坐在台阶上，一身白衣竟丝毫不染阶上微尘。

　　青竹也席地而坐，尘埃竟也并不沾身，但净叶周身之尘，竟开始慢慢净化，化作点点雨雾，向空气中氤氲而散：“这是为何？”

　　“心净，何妨尘埃，以前净叶是如此做想，便如你一般，尘埃并不沾衣。后偶得一悟，尘埃，何偿不是有灵之物，若善导天下万物，莫可为佛，皆为佛。”净叶拢起衣袖，如当年松开手中竹枝一般，手掌微张，掌心隐隐透着微光。

　　青竹若有所思，看着净叶似是看穿灵魂的眼神，掌心浮光照到青竹脸上，青竹微觉一震：“谢过我佛如来，青竹似有所悟。”

　　净叶轻微向前，食指拂过青竹的眉心，烙印下一层淡淡的光晕：“青竹去吧，灵山青竹可随时来，在人间当好好修行，三百年后，净叶希望在佛祖坐前见着青竹。”

　　三百年，三百年的时光，人世间老了多少才子红颜，逝了多少英雄豪杰，青竹依旧，在河上渡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没有人知道，这么一个平凡的渔家女子，竟然是由净叶如来座前而出。

　　三百年，三百年的时光，让土地仙和青竹结下了情谊，地仙习惯了晚上没有人时，到河边和青竹一起聊聊天上地下的稀奇事儿，看着漫天星宿升来落去，露珠终结复干，三百年，三百年足够让任何人成为朋友。

　　三百年了，三百年的时光似乎从指尖溜走了，地仙因为修行小成，而被派到了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地方去了，而青竹，依旧在河上渡人，三百年，她换过不同的容貌，渡过不同的人，修行却未有寸进。新来的地仙，是个初列仙班二百多年的小仙，青涩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逗逗他。虽然他一直坚称自己已经一千五百多岁了，青竹依旧把他当成晚辈看待。

　　小仙不会陪青竹聊天，不会陪青竹看春去春来，也不知道青竹只是一个修了千年，依旧修不成仙的竹妖。青竹有些倦了，三百年了，青竹觉得自己应该去做些别的什么，可是又能做什么呢？

　　青竹抚着一头散发着竹叶儿香的青丝，像黑夜一般深远幽遂，身后忽然响起一阵兵刃相互撞击的声音，青竹有些好奇，这个地方，自她来后没见过有人在这儿争斗：“你们在做什么？”他们身上泛着让青竹害怕和恐惧的气息，青竹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哟，原来竟然是千年前落在咱们地界上的那根破竹子，夜主子，她是净叶那娘们手里的那根竹子。”

　　被称为夜主子的人回头狠狠的瞪了青竹一眼，当年他就是被净叶以手中这根竹子打伤，他当然记得清清楚楚：“滚。”他知道惹不起净叶，净叶身上的光芒，让他们觉得无所遁形。

　　青竹没见过这么凶狠的人，虽然渡人渡了数百年，青竹也没有见过，谁会有那样冷漠和凶狠的眼神，人虽然有贪心、有欲望，但至少都还懂得笑，眼前的人，身上似乎压着一万年的沉重，从来不会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人，夜主子，她说我们是人。这娘们是天真还是蠢，竟然瞧不出咱们来自溺尘涯。”

　　溺尘涯？那个传说中，被净叶封印的魔—夜，那个由佛入魔的夜：“你是夜。”怪不得青竹会从骨子里害怕眼前的人，一千多年前，就是自己把与净叶一起封印了夜，虽然那时候青竹还没有灵魂。

　　青竹向后退了退，不由更加害怕，夜逼进一步，凌厉的眼神几乎快要让青竹感到窒息：“你要干什么。”

　　“杀了你……以为如何？”身后的几个小妖开始叫好。

　　青竹听得他只说要杀了她，不由得笑起来，她是灵，是不死之身，如若魂灵断了，会回到净叶如来身边，只需再寻一段竹，以寄灵魂：“我是不死之身啊。”

　　夜讨厌青竹的笑，让他不由得就想起了净叶，那个浑身上下只有慈宁的佛，漫天神佛，只有她对于自己的丝毫不动杀机，反让他无机可乘：“我若要杀你，自有办法让你无法回到净叶身边。”

　　“净叶我佛自有办法。”

　　“你就那么相信净叶？”夜退回小妖中间，随手了结了几个不知死活撞上了的恶灵。

　　青竹轻轻的笑，淡淡的丢下一句：“生死如果那么再乎，当初就不敢重要发芽。”青竹留下一个淡绿的身影让夜恨得牙痒痒。

　　夜记住了这个女人，在以后的日子里，用过无数的方法让青竹动情，诱青竹堕入魔道，青竹总是淡淡的神色，不惊不扰，似乎当夜是一个普通的人，而不是天上地下出了名在魔。

　　夜放弃了，但习惯性的天天到河边，看青竹渡来渡往，习惯性的嘲笑上几句。夜以为，以后他们都会不咸不淡的相处下去，如果净叶没有出现在夜面前。

　　净叶是来看青竹的，三百年后，青竹依旧只是个妖仙，而且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妖仙，看到夜时，净叶微微一怔：“夜？”

　　“净叶。”夜以肯定的语气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看到老友很奇怪吗？”

　　净叶轻轻地走到夜身边坐下，尘土自化作雨雾散去：“夜，一千多年了，你没有一点儿变化。”

　　夜厌恶的看关身边的尘土一点点儿变得清净，有种无力感，眼前的女人根本不懂他：“是吗，你不奇怪我在这儿做什么吗？”

　　“为青竹对吗？”净叶笑了笑：“为青竹的话，就不必了，青竹早已成佛，所缺的只是自悟与心觉。青竹佛心深种，你还动摇不了。”

　　夜哼地冷笑一声，她们竟然都这么相信彼此：“有一天，你会亲眼看到这根破竹子种到溺尘涯里。”

　　净叶不再言语，尘埃像萤火虫一样在净叶身边漫散……夜没有转过头去看，他知道一旦看了，就再也没有办法把眼光移开：“满天神佛都不屑与我为伍，你为什么这般神色从容的坐下。”

　　“你介意这些吗？”净叶挥挥手，将身旁的光芒指引向南：“天下无不可化之事物，你是自缚，人不能解，需得自解。”

　　夜还想说些什么，但青竹走了过来，夜沉默了。青竹见净叶来了，脸上漾着微微的欢喜：“净叶我佛。”

　　净叶携着青竹的手，并肩而立：“青竹，一说再见，转眼三百年。”

　　“三百年，地仙都已升任，青竹未见寸进，实是有愧。”青竹看着净叶三百年来不变的微笑，莫名感动。

　　净叶看着青竹头上，由她亲手烙下的佛印依旧光芒不减，青竹不是未见进，而是进而不自知：“青竹，人间可好？”

　　青竹不懂净叶为什么这么问，但依旧回答：“人间有好，有不好。”

　　“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

　　“向善是好，执着、贪念是不好。”

　　净叶仰头看了看星空，向青竹和夜一笑：“执着和贪念必须经过，不懂得拿起，怎么知道该如何放下？”话音一落便乘风而去，留下幽远的音节在空气中回荡。

　　青竹坐在夜身边，净叶坐的位置上：“你曾是佛，你懂这些吗？”

　　“不懂。”夜抽身离开，这些话他不想再听，不想再说。

　　看着夜的身影，青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难道夜动了情？对净叶？可能吗？

　　青竹依旧摆渡，夜依旧每天来调侃，似乎日子回到了净叶没来以前。只有青竹知道，一切都不同了，她明白了夜的心，夜对净叶动了情，真是有些让难以接受，夜对当初封印他的佛动了情？最可悲的是，他这份情，永远都只能是动情，净叶不会懂，懂了也没有结果。青竹怜惜夜，这样一个男人，值得任何人去同情他。

　　夜虽然理不清自己的心思，但他看懂了青竹的心思，青竹身上的佛心日渐淡去，杂了一些浑浊的气息。夜知道眼前这个被净叶认为佛根深种的小妖动情了。夜的心情很复杂，如果以前讥笑青竹只是为了想引她入魔道，现在，在看到净叶以后，他已经不忍心再动摇青竹了。毕竟青竹算得是净叶的弟子，他更不明白，为什么青竹可以再百般诱惑面前毫不动摇，却在他已经没有任何兴趣的时候动摇了她坚定的意念。

　　净叶感觉到了青竹的变化，再次来到河边时，青竹已经将佛根变成了情根，净叶轻轻叹息：“青竹，为什么？”

　　青竹苦笑着摇摇头：“如来我佛，夜对你动情，我却因为怜悯他，对他动情。我佛有大智慧，可否替青竹解开？”

　　看着青竹额上的光芒散去，眼中再无往日清澄，净叶唯有叹息：“自结者自解，青竹啊！当初夜国为这些莫名情愫由佛入魔，你莫步后尘啊。”

　　“难道我佛看到了夜的情，我佛竟然无动无衷？”这个男人深厚的感情感动了局外人，难道还感动不了局内人？

　　情劫，这是每个神、仙、佛都必须经历的劫，若不历劫仙根不稳，难成大器，若历劫，却动摇本心，便会入魔。净叶不希望当初一身灵气的青竹枝变成这般模样：“三千年前，我也历过情劫，青竹的心，我何尝不懂，夜的情我何尝不知。如果三千年前，不曾历过情劫，只怕我也会堕入夜的情里，无法自拔。”

　　“我佛又是如何从情中投身？”

　　“情欲之爱，不过小爱，大爱爱天下，爱每一个人。当初只因为一时随入情劫，便引来天劫，惹得天一百姓苦不堪言，净叶便得此一悟，希望青竹，不要沉沦。”净叶欲转身离去，却见夜站在身后一脸死寂，净叶也不禁动容。

　　夜天空冷落，似乎把这一千多年来的悲欢全看透了：“你懂，你说你懂……”

　　“夜，你的情净叶自然懂得。可记得三千年前，那场惊天灾劫，当初你是由佛祖遣去人间，安抚百姓的神使，那场灾劫，你应当记得最清楚。那不过是因为净叶一己私情，逆天而行，欲保住气息已断的晨，引来灾劫，陷天下万民于水火之中。是佛祖到轮回之间来晨的魂魄，晨已经忘了情，忘了爱，将去向另一个轮回。轮回之中的凡尘人，生命之重要，漫天神明所能的理解的，而因为净叶一己这私，让天下无数性命危在旦夕。如果一经动情，便天下大乱，这样的情太自私了。爱应当博大、宽广、无私。”净叶说完话，看了看夜和青竹，无奈地摇头，转身而去。

　　“青竹，你是她的弟子，为什么不和她一样放下这些？”夜的确记得那场灾劫，惊世骇俗的灾劫，他忽然能明白净叶为什么甘愿舍弃情爱，面对那些冷漠的神佛，转而守护天下百姓。

　　“你为什么放不下，你经历过，为什么还放不下？”青竹的反问，让夜哑然无语。

　　他们，都是放不下的人，都是执著的人……不是神，也不是佛，仅此而已。

　　“你放弃吧……”

　　青竹知道夜在说什么，青竹摇摇头：“如果你能放下对净叶我佛的情，对你的情青竹自然也放得下，你且先放给青竹看看。”

　　夜无语，看着净叶离去的方向，长长地叹气，净叶就这样走了，把青竹留给了他，也不斥责、也不埋怨，倒教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以后，我不会再来，你好自为之吧。”这是他唯一能为净叶做的，也是唯一能为青竹做的。

　　青竹看着夜离开，咬着下唇，眼睛里隐有泪花。

　　又是二百多年过去，青竹依旧摆渡，早在二百多年前她就不想摆渡了，只是她不知道该干什么，夜没有留下任何能寻找到他的痕迹绝然而去，净叶如来也没有再来，青竹以为以后的日子都会这样过。直到有一天，已经变成上仙的小地仙来告诉她，夜向西天诸佛宣战，她才恍然省悟，夜从来没有放弃过净叶，虽然他知道他永远得不到，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希望净叶记住有这么一个傻子，为了她而疯而傻。

　　青竹决定去帮助他，因为她也希望夜能够记得她，得知青竹要去帮助一个魔与西天诸佛为敌，地仙拦在她身前：“不要去。”

　　青竹挡开他的阻拦，翩然而去：“小地仙，现在这里暂时归你管了。如果有天，我还能回来，要还我。”

　　西天诸佛并没有与夜起争端，而是请出了净叶，虽然站在夜和青竹面前，但净叶似乎早已料到有这么一天，神情依旧那么淡定：“你们决定了吗？”

　　“是。”夜毫无犹疑的点头。青竹看了看夜，看了看净叶，也跟着点点头。

　　净叶转身面对西天诸佛：“净叶罪过，天界因净叶而起争争端，净叶实在自责。愿以一身佛法，换得青竹和夜的性命，希望诸佛成全。”

　　佛祖的声音从座上传下来：“净叶，不要这样做。七千多年的道行，将毁于一旦。”

　　“净叶不忍这二人再沉迷下去，也不忍天下百姓为净叶受苦，佛祖将护佑天下百姓的责任交给净叶，净叶必须这样做。”净叶捻着散神决，示意西天诸佛向后退避：“净叶是这一切的争端的源头，你们二人皆因为净叶而来，净叶今日谢去一身佛法，自入轮回，教你们看一看轮回与尘间，一切的情因仇怨的本来面目。”

　　“不要。”曾身为佛的夜自然知道净叶手中捻的是能散去一切佛法的散神决。

　　“夜，你为我而执，若去向轮回，我不再是我时，你还是你，你便知道，轮回间的情，不过是斗转星移的一些念头，稍纵便逝，拥有苦，不拥有也苦。”净叶仰首向天，三千年，前他就如同眼前的男女一样……

　　“不……不要”夜忽然懂得了净叶讲的话，大爱爱天下，净叶不是不懂爱，而是太懂爱，不是不爱，而是爱得太深，爱太深了，便宽广、大度，爱深便无限，爱什么人便也不重要……每一个人都值得爱，何必执着于爱某一个人，某一个名字……

　　青竹看着身边渐渐褪去冷漠的夜，不解：“为什么，夜，这不是你一直所追逐的吗？你为什么要放下。”

　　夜又恢复了一千多年前的佛身，光芒渐渐拢向他，他远去的佛根重新回到了他身上，佛祖座凭空而现一个莲台，夜走了上去，坦然而笑：“谢过净叶如来。”

　　净直回予一笑，她高兴夜沉迷了千年，最终还是明白了，青竹呢，青竹可能明白这一切？

　　青竹不解，将手中的灭神剑指着净叶：“这是我今天来的目的，我不会放弃。”

　　“你明知，会输。”

　　“是的，我知道会输。”来神剑忽然剑锋一转，刺入自己的身体：“所以，我不过是自绝而已。天界……容不下我这样的小情小爱，青竹离开，离开这个没有小情小爱的天界，你做你们的佛，我入我的魔道。”

　　“净叶，你知道，你不会死。”

　　“是，我也知道我不会死，我想尝尝这种痛的滋味，千百年来，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痛。”青竹右手捻散神决，拍向自己额头，最后一点守护着她的佛光散去。

　　青竹的身体落入她摆渡的河里……

　　地仙发现了她，以自己的灵气救活了她，她却已经忘了自己做过的一切……

　　青竹……

　　地仙喜欢上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