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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无人知道夜如来是什么时候位列佛祖前,很多佛家、仙家都知道夜是尘界的佛,虽位列佛前,却与佛祖是同等的存在。

      夜是主仁的佛,以宽厚、仁善的佛心开创了尘界,纳天下无处容身之尘,夜也因此成为了佛界传奇。尘界有个叫溺尘涯的地方,夜将所有在天地间游走的无主孤魂安放至此,能修行的,在溺尘涯修行、得道、飞升。不能修行的,也在溺尘涯里安居,不至于在世上游荡,为患百姓。

      夜大半时间都在溺尘涯里,那些无主的魂灵,习惯了一个佛隐去一身佛光与他们交谈,在夜身边的魂灵不必惧怕魂飞灵散,夜是主仁的佛,便是最凶狠的恶灵,夜也不会轻易了结。一切尘埃,皆有佛性,若善加教化,天下便无处不佛。

      “夜我佛,西天佛祖请我佛去一趟?”

      夜微讶,天下似乎已经没有任何事情需要请动他,天下恶灵已尽归溺尘涯,还会有何事,诸天神佛,竟没有任何人有办法?

      “佛祖,传夜来何事?”

      “夜。”佛祖又手一挥,云自散去,直探入人间:“这名女子是天界的司南神,成仙已有一千八百年,成神也有一千二百年有余,误堕情劫,你去引导她归心向道吧。”

      引导,情劫……夜苦笑,这几千年来,他最无事的佛,这些事,他不做谁做:“是。”

      夜到人间时,不由得皱眉,这还是几百年前他来过的人间么?四处烽火销烟,战争……比天底下任何恶灵都可怕的战争,人与人之间贪欲与权利的纷争。他瞧见了司南,在一个男人身边,笑得很灿烂,她并没有用仙家的力量去干涉这场战争,但是她却用仙家的力量干涉了这个男人的生命。夜唤来冥界的生死簿主,这个男人,当在七天前的战役中死去,司南以仙家的预知力,替这名叫晨的男子,挡下一劫。这个男人不死,朝代如何更替,这是既定的,如同历史一般不可改变,如若改变,便会引来天地灾劫,到时这天下生灵所受之苦,便非战争可比。

      夜穿过烽烟,站在司南身前,晨把司南挡在身后,手中的兵刃指向夜,夜微笑,轻手一挥,刀化作飞烟散去,溶入漫天的战火无影无踪。

      司南开晨,反挡在晨面前,当她以预知力替晨挡下一劫时,她已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夜如来。”

      “放弃吧,你看看眼前,生灵涂炭,百姓人人自苦。你可忍心为一己之么而害天下百姓。这个男人若不死,天下便无法安定,你要眼睁睁看着天下百姓为你的私情而堕入无尽的灾难吗?”夜将晨拉了出来,把晨送到城楼上:“你去看看你的士兵,去看看你的百姓,为军便是守护百姓,保一方安宁,你对得起百姓,对得起良心吗?”

      晨不懂的看着司南:“他是什么人。”

      司南摇摇头:“晨,你不要过问,这些事,你没有办法。”司南从怀中抽出青竹枝,指向夜:“我放不下。”

      晨见一直温柔敦厚的司南,眼光忽转为凌厉,手中的青竹仿似有生命一般瞬间活了起来:“净叶,你到底是什么人?”

      “司南……是一挥手,可让天下百姓死,再一挥手又可叫天下百姓活的神,且司南是神界的聚灵池的主神,主司天地灵气。”夜一语道破,司南低头微笑,她一直知道有一天晨会知道这个伴他的女子是神,但不知道会来得这么快。

      晨难以置信地看着司南:“司南?你真的是神?”

      “是,我是神,司天地灵气之源的聚灵池主神。”司南收起青竹,倚向晨,她早已算到,七天前晨不死,七天后晨还是会死,生死轮替,不是她可是阻碍得了的。

      晨看看司南,又看看城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如果我早就死了,我的士兵和我的百姓会怎么。”

      “归顺另外一个君王,过天下初定的日子。你的士兵会得到新君的妥善安置,你的百姓将会有三年的免赋税。甚至连你的亲人,也会得到新君的尊敬,因为你会宁死也不投降,新君欲收民心,也出于对一个将军的敬重,为你立庙,并赐封厚赏与你的家人。”司南在说出了这一切之后,突然有种解脱感,把一切道破,没有秘密的原来如此轻简。

      “那么现在呢?”

      “你还是会死,并且因为替你延了七天寿命,这七天死的所有人,都是我的罪责。”司南将脸埋入晨的胸膛,享受最后一点温暖。

      晨拿刀的手无由的颤抖起来,这七天死的数万士兵与百姓,不过是因为他而失去了性命,他当不得啊:“司南,不管你是神,还是人,你都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晨说罢,推开司南,将手中染了千万人血液的刀刺入了自己胸膛。

      “晨……”司南知道晨会死,但没有算到他竟然会死在自己的刀下。司南聚拢体内灵气,欲救气息微弱的晨。

      “阿弥陀佛,天地之轮回,岂是谁以一己之力可以破坏的,司南,你悟道三千年,为何还看不透。”佛祖的声音从遥远的无际传来,光芒一现,晨的身体已散入空中,再无踪影:“七天,为了你们短暂的七天相守,天下又将是一场惊天灾劫。”

      水、火、雷、风,司南看着这四股力量,从天而降,将人间变得面目全非,毕竟还是神,神的慈和让她心生不忍。她没有时间去管这些,她欲去冥界要回晨的灵魂,但佛祖却于她之前,遣夜带来了晨的灵魂。

      晨不再认得他了,并且因为她替晨续七天寿命,晨将在轮回界修满千年后才可转入轮回。

      看着尘清澈的眼睛里,再无杂物,见到她时,只当她是神一样敬重,并无半点爱恋:“夜如来,人死了以后,就会这样吗?”

      “是的,人死了以后,什么都已经没有了,对于他们来说,死就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死也意味着轮回,另一个新的开始。”

      司南看着晨的眼睛,再没有半点自己的影子,而云层之下的百姓却因为自己,而死伤无数。轮回之中的凡尘人,生命之重要,不是她所能的理解的,而因为她一己这私,却让天下无数性命危在旦夕。如果一经动情,便天下大乱,这样的情不是太自私了么。爱应当博大、宽广、无私。

      云自司南脚下生起,手中的青竹也重新活来过来:“替我谢过佛祖。”

      夜回到溺尘涯,与魂灵们说起此事,魂灵们也唏嘘,天地间竟有如此的情爱,竟可可使神也放下一身灵气而自堕为魔。

      “如来我佛,神界原来还有情劫一事,可不知道我佛可历过情之一劫?”

      夜摇头:“不曾,天界虽有情劫,但许多神、佛也不曾历情劫,全靠机缘罢了。”

      千年后的佛法会上,夜又见到了司南,司南已经修入佛界,略再过数百年,便可成佛。司南手抚青竹,向夜盈盈一躬:“夜如来。”

      眼前的司南,已谢尽纷华与情怨,一身清灵、宽广的气度,让夜很是安慰,他没有救错人:“司南何必多礼,你现已有佛性,不日便可位列佛前。”

      司南微微一笑,完全没有了千年前的的执着,手中的青竹微微一晃,佛祖来了。

      “司南,夜,二位在一起也好,近日南边略有波支,不甚平静,望二位同去。司南曾司天地灵气之源,夜于溺尘涯里镇日与魂灵相处。想必二位定能处理好此事,此物自天地灵气之源溢出,幻化为形,为患人间。二位速去,莫再担搁。”佛祖的笑宽广、淳和,有着凡人难以想象的亲蔼,并不似传说之中神圣不高可攀的佛祖,一身微弱的的光芒,常常会轻易以为佛祖,不过是一普通的仙家。

      司南点头,看了一眼身旁微沉思的夜:“夜如来可是还有疑问?”

      “佛祖,如是自聚灵池而出,为何幻化为形却为患人间?”

      佛祖点点头:“司南不问,只因司南知道,聚灵池不但是天地灵气之源,同时亦是天地情怨之源,万物本是相生而相克。清灵之气到人间,化作甘露,流连天界,便可化形修道。而情怨之气至人间,便化干戈,于天界便成情劫。”

      情劫……难怪天界众仙家的情劫之中,数司南最盛,原来聚灵池非但有灵气,亦有情怨:“我佛慈悲,夜这便与司南一同前去。”

      司南与夜同在层云之上,并肩而行,夜打量着数千年前,那个为情怨而引来天之劫难的司南,如今却纤指不染尘埃气,一心向道,额间微亮的光芒昭示着司南的佛基已定。

      司南微笑以回:“夜如来,可是有话要说?”

      “不过想起了千年前司南所经历的情劫,而如今一身尘埃谢尽,佛基自固。”夜淡淡一笑,目光投入云层之下的人间,如今天下初定,恰逢盛时,千多年前的灾劫早已成为传说的一角,却信如昨日种种。

      司南手抚青竹,已不再为那段旧事而挂碍:“夜如来可察觉到了,怨气愈发重了。”

      夜携司南一同落到山峰,只见半山腰一阵冷肃之气扑面而来,间夹着无边情怨:“似就是此处了,我先去,司南护佑此地生灵,莫受这怨气所惑。”

      司南以青竹为媒,将聚灵池中清灵之气,遍洒山野化作甘露,谷中灰雾,见露自散,不消多时,灰雾迷蒙的青山,现出本来面目,山腰之间的灰雾也渐渐弱下。司南朝山腰去,见夜已将化形之灵囚入菩提珠,轻手一挥,将夜身边的雾气一扫而尽。

      夜瞧着雾气散去,朝司南看去,只见司南身边的尘埃与雾气漫散微弱光华之后,自如散去:“恭喜司南悟得大道。”

      司南见夜周身隐有残雾,不由得暗惊:“夜如来可是被这幻象所伤?”

      夜微颔首,抚起衣袖,手腕处一块淡不可见的灰色印痕,在司南眼中却格外惊心悚目:“一时不察,反倒叫这小妖伤了去。”

      “阿弥陀佛。”司南念起佛咒,以灵气覆盖印痕:“夜如来,此伤需得小心打理,此幻象为天地情怨所化,唯恐受其所惑,自堕情劫。”

      夜微愕,这小小伤痕,竟如此厉害:“谢过司南主神,夜会好生打理。”

      司南朝夜微微躬身:“司南需去山下村庄散去雾蔼,夜如来且先回复佛祖,将这幻象沉入聚灵池,洗去一身情怨之气。”

      夜别了司南,回佛祖座前复命,看着手中锁住幻象的菩提珠,不由得一阵笑:“不如把你放到溺尘涯,那儿情怨之灵够多了,也不差着你一个。”

      转眼五百年过去,司南看着手中由佛祖座下童子送来的玉鉴,不由得叹息,一千多年前,我随情劫,一千多年后,夜入情劫,因果真如四季轮回:“佛祖是要我过去吗?”司南问座前送玉鉴的童子,童子点点头便离去了。

      司南看了看天际,溺尘涯里现在怕已太乱了吧,司南手执青竹,踏云而行,到溺尘涯时,众佛皆在尘界之外,夜立身尘界的层去之上,足下已无莲台,且一身尘怨之气:“这是为何?”

      “可记得五百年前你与夜同去收伏的幻象,夜已被幻象情怨之气所侵,心神紊乱,已堕情劫。”身边的佛三言二语便道破了,当初便已觉得此幻象厉害,没料得佛根入骨的夜竟也会为幻象所惑。

      司南定定神,迎了上去:“夜……”

      “司南……”夜瞧见了这个教自己念了数百年的神,心神略敛,他不愿司南看透他,其中之苦,司南经历过,经受过才知道,为情苦是痴是执。

      众佛欲拉住向夜走去的司南,司南挥挥手:“众佛不必忧心,司南深信,以夜之佛悟,不会伤天界任何神佛。”司南一路走去,所行之处一路清灵之气,身旁阴沉冷肃一扫而空,众佛脸上露出微笑,便不再阻拦。

      “夜如来,溺尘涯间,有万千魂灵,他们的来来去去,还没能教你看清楚世间情怨么。情劫,司南也曾历过,情之一劫,若不能自悟,终不能正身为佛。夜如来成佛已有数万年,这情之一劫,看不看得透,全在一念之间了。”司南在众神的眼光中立身于夜身前,定定的看着夜,透彻的眼光,几乎使夜觉得无所遁形。

      “我不伤你,你也莫来扰我,诸佛去吧。”只因他恋上的是一个已历过情劫的神,纵有天劫,也不会降临人间,他不必有如同司南一般的忧心,不必让天下百姓与他一同堕入无边苦难。

      司南闻言并不退去,而是将莲台收起,坐在夜身边,足下尘埃自动散去,化作星光向天边远去:“你比司南当初还清醒些,为何尚如此执迷?”

      夜抬起头看着司南,隐藏起眼中的情愫,淡淡地转身而去:“司南主神,别随来了,你走吧,别逼我动手,一旦动起手来,别说你,尘界外众佛家也没一个是我的对手。”

      众佛哪容得他如此离开,尘界之中,没有哪个佛家敢轻易闯进去,若不趁夜在尘界之外时拿下,天界岂非要大乱了。众佛欲以离魂阵困住夜,哪料得夜大袖一挥,离魂阵边众佛手脚全乱:“离魂阵是我与佛祖一同创下,岂是你们几个成佛不过数千年的家伙所能困住的,莫自讨没趣了,惹恼了我,昔日那点儿旧情也没念着的必要了。”杀机已动,离魂阵不必他费太大力气便自乱了,佛……漫天神佛,不过如厮。

      司南定定地看着夜,素手一抬,抽出怀中的青竹:“夜,千多年前的渡司南之情,恕司南无法在此时还你。”说完青竹一挥,在夜的怔忡间,击中手腕上的一团灰色印痕。

      夜挡开青竹,却仍被竹叶抚过手腕,一阵冷冷的灵气自脚底而生,对于现在夜,这阵灵气,直让他痛入骨髓,而司南似乎没有半点杀意,有的只是满眼的和善:“滚,不要让我看到你。”

      “司南虽有歉,但今日却得将你封印在溺尘涯自省,这……是佛祖的意思。”司南手结溺灵阵,光芒向夜越聚越亮眼,直至最后将夜完全没入光芒之中。司南抬起手中的青竹,将光芒引向溺尘涯,并以青竹甘露选涤尽尘界里的情怨之气,还尘界一片清灵。

      夜没有挣扎,溺灵阵如果结不成,司南会魂消云散,夜不忍,于是放任司南将自己困在溺尘涯里:“这份情,让它见鬼去吧。”夜低声喃语,身旁的魂灵拥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劝着夜。

      司南立身溺尘涯边,似犹豫什么,而后毅然身入溺尘涯:“夜,司南并没有将溺灵阵结完全,你还可以在天地间来去自如,只是你那能毁天灭地的力量仍旧会封在溺尘涯里,不能为你所用,直到你重新归道。”

      夜不再看司南一眼,虽然怨她结起溺灵阵,困自己于溺尘涯,却并未心生怨怒,只是自觉落寞罢了,听得此话,心中虽然激动,却依旧神色清冷。

      “唉……”司南长叹一声,不再言语,轻身而去。

      这一去……

      司南于五百年后的佛法会上,悟道成佛,是名:净叶。

      佛历上做注:净叶如来,天历后七百四十一年,于佛祖坐前拂菩提叶,得名净叶,赐坐佛前。

      夜听得司南终悟道成佛,摇头而笑,向灵山的方向喃喃自语:“司南……净叶,你终还是成了佛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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