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灯影里爱你》卫二

5、只剩一件事要忙

　　宁绥这两天，有些阴郁，早晚碰见都是一副冷漠讽刺脸。
　　宁向国也发现了，觉得晦气，一番无情怒骂后，惊愕：哟这小子翅膀硬了现在，他妈的竟然被骂也不悔改。
　　宁向国有心开打，却被翟翠翠开导：这样不也挺好，终于不再是委屈屈娇滴滴了。
　　宁绥的变化，只有韩林何秦与他们这几个经常相处的人有所发觉。在韩林看来，宁绥现在是又回到了转学来的那一段时间，天天摆着一张死鱼脸，莫名其妙。
　　在何秦与看来，宁绥的转变好似几天内由春及冬，不明所以。

　　至于其他人，呵呵，根本没人在意好吧。

　　宁绥又开始有些委屈了：人的本质果然是不会变的，只有我一直在真心实意地对待别人，可还是换不来别人的在乎与关心啊。

　　中午吃饭时，韩林发挥着他八卦爱好者的本质，恬不知耻地向当事人八卦，顺带言语嘲讽，不料被沉浸在自己孤寂世界的宁绥直接无视净化。
　　得不到回应的他转而和大家一起八卦着另一位一等奖获得者——高碗儿。
　　而宁绥跟何秦与两人，一个似乎神游天外，一个正专心致志地给另一人进行着日复一日固定且无薪的挑菜工作。
　　何秦与挑好菜，身边这群人也把人家女生从获奖名单、作品公布，到公开领奖各个流程扒了个遍。评论区翻来覆去无外乎都是那几句：
　　果然是她…

　　黑幕无疑了…

　　有一说一这女生的作品虽然一等奖有些捧杀，但二等奖可是绰绰有余…

　　不过她长的还蛮好看

　　……

　　突然韩林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怀好意地碰了下何秦与胳膊：“欸！班长你们领奖那天，人家大才女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众人闻此都打趣道：“是啊是啊，见到我们这么英俊帅气的耀华才子，我就不信没说话！”
　　“学委都说了领奖那天那个高碗儿一直在班长身边。”
　　“看着班长的脸都是红的哈哈哈哈哈哈！”
　　何秦与听闻一阵错愕，刚想开口敷衍否认，不料抬头就撞到宁绥回神般终于来了一丝精神的模样，一脸好奇地望着自己：“是么？”
　　何秦与于是装作一本正经地回忆了一下：“没。她没怎么说话。”

　　众人：“嘁～又骗人！”

　　何秦与满脸无奈：“真没骗你们。”

　　宁绥却低头：“原来她还挺害羞呀。”

　　韩林不知道宁绥说的是哪个“ta”，也没听太清宁绥说的什么内容。他只是看到宁绥的表情，“草”了一声：“见鬼！我们说班长和高碗儿，绥大朋友你脸这么红干吗！总感觉你这几天又要发病。”
　　宁绥气极直骂韩林有病。
　　说到这里，众人又起哄让何秦与请客，一等奖奖金数目可不小。何秦与笑着说期末考试后他来安排。
　　众人一通叫好：班长不愧是班长！
　　这几天晚上党小全照例在惯常的时间发来了与往常一样无比啰嗦的消息。

　　看着中间自己回复的那条，在他小全哥眼里如同神隐，被自动忽略。

　　宁绥气笑：小全哥你以为这样就能不动声色得掩盖你两年半前的冷酷无情吗。

　　我是有记忆的。

　　他又在心底大声跟自己吼了一遍：我是有记忆的！

　　宁绥决定再也不原谅这人了，不论他在外面如何可怜受欺负。

　　转眼到了考试前最后一次假期，学校让学生都回家休息调整状态，迎接期末。

　　党家夫妇也特地抽了这天来看望了宁绥。
　　双方约了当天晚饭。

　　傍晚时分，宁绥听着自家门口汽车的声音，也不喊自己爹妈，大步跑去门外迎接，党卫珉和陈薏相继从车上下来，宁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从车里又下来个党小合。
　　党小合穿着一件黑白相间的中长棉服，面带微笑乖巧的叫了声“绥绥哥”，一声招呼过后就安静立在一边，活像个无声的背景板。
　　宁绥扭头看了他一眼点头当做回应，就上前亲热的抱住陈薏撒娇：“小阿姨！你们怎么今天才过来！”
　　陈薏还没开口，党卫珉就轻拍了下宁绥的脑袋，准备打开后备箱：“你小阿姨天天念叨，这不知道你要考试就赶忙过来慰问了！”
　　宁绥顺势看了党卫珉一眼，佯装抱怨：“我就知道只有小阿姨想来看我！”
　　党卫珉闻言：“嘿，那我特意给你挑的乐高等会带走了啊。”
　　宁绥急忙出声：“不行！那是我最喜欢的党叔叔送给我的！”
　　党卫珉似笑非笑：“你党叔叔才不喜欢你，你刚还说他都不想来看你。”
　　“好了你别逗绥绥了。等会逗哭了有的你哄。”陈薏见这爷俩又耍了宝，便玩笑着插了一句。
　　宁绥听罢直接连人带头埋进了陈薏怀里：“我才不会哭了！”
　　宁向国和翟翠翠还未行至门口，他那铿锵有力的声音已传出：“哎党老弟你们可算来了，就等你们开饭，”宁向国刚走近一眼又看到了自己儿子那许久未见，故态复萌地娇气样儿，一口气上去差点没憋死：“多大人了，还动不动就撒娇，丢不丢人！”
　　党卫珉边从后备箱往下拎东西，王叔兰姨见状连忙去帮忙接，党卫珉手忙着嘴也没闲：“再大也是孩子，孩子撒娇那不是天经地义吗！”
　　宁绥趁机：“就是！”
　　一句话除了宁氏夫妇和党小合，均在哈哈大笑。

　　宁氏夫妇是神色复杂地在暗地合计：必须寻个机会打一打了。

　　而党小合则是依旧保持着他那标准微笑脸，没人知道在想什么。

　　众人边聊边向屋内走去。

　　翟翠翠扫了眼就看到了乖巧跟在大人身后的党小合，上前拉住小合的手：“小合越来越帅气了，跟你哥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党老弟啊。你这俩儿子每次看每次都让我羡慕嫉妒，真是有子若此父心宽啊！不像我家这个啊，”
　　“你好好的，别跟我闭着眼睛放屁啊！”党卫珉看着宁向国那一副仿若痛心疾首又要唱大戏的模样，直接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
　　几人又是一阵大笑。
　　宁向国一步过去手臂亲热地搭住了党卫珉肩膀：“嗬！说真话党老弟你还不信。今晚给你弄了好料前几天老家让人送过来特意养殖的鳇鱼，还有野生松茸，咱们哥俩今晚喝个不醉不归！”

　　进了屋内，兰姨就张罗着开饭。

　　一道道食材鲜美，摆盘精致，香气逼人的佳肴被端出摆上桌。
　　看的人胃口大开。
　　宁向国张罗着大家一起动筷开吃。席间也都各自闲聊逗趣着好不热闹。
　　吃到一半，宁向国听陈薏说党小合已经结束期末考放假了，不禁跟党卫珉感叹：“小合这年年都是满分，今年肯定又是双一百！”
　　党卫珉倒是无所谓：“他们现在的题都比较简单。”
　　宁向国喝多了有点上头：“党老弟啊看看小全小合，再看看绥绥，你说我能不骂他吗，从小到大愣是没给我拿回过及格分，唉我心里也是憋屈啊！”
　　宁绥听了这话有点难过，刚好党小合说吃饱了要去看朵朵，宁绥顺势说带他去，两人一起离席。
　　党卫珉见两人离开后立即责备道：“你得了吧，家里有个绥绥这么活蹦乱跳活泼开朗的孩子承欢膝下，不知道走了多大的运，这不比什么成绩强吗！”
　　没想到宁向国听了一半，就用力点头附和：“党老弟，你…你这话我非常认同！我现在对他唯一要求就是活蹦乱跳了！这两年多一直病怏怏，嚷着不舒服，看得家里人心气又心急啊！”
　　陈薏一听愣了愣：“绥绥生病了？”
　　翟翠翠接了话：“不是什么大病。”
　　陈薏听罢有些急：“这怎么就没听你们提过呢，绥绥这个小子也不跟我说，。”
　　党卫珉听到两年多也是满脸凝重：“什么病这么久？”
　　陈薏又叹：“难怪上次过去就觉得他脸色不太好，我还以为是没休息好哎我这粗心大意的。”
　　翟翠翠表情倒是没什么起伏，大概是对自己儿子的情况习以为常：“没事，现在好了很多了。”
　　宁向国一想到此事却是气的连连哀叹跟好友诉苦：“检查不出来！都查十几次了！也没啥症状，那时候总是动不动就闹着说自己头痛头晕，还好现在好了！这全家也能放下心了。”
　　陈薏有心埋怨道：“你们两口子也真是，这么大的事竟然连我们都瞒着！”
　　党卫珉对自己夫妻被瞒也是满心怨气：“我跟小薏一直拿绥绥当亲生儿子对待！孩子病两年多我们却毫不知情，你们这简直是拿着钝刀割我跟小薏的肉！”
　　宁向国听着党家夫妇对自己的埋怨：有苦难言：“党老弟不是我们有心要隐瞒！实在是这事难以启齿！去医院全身检查无数次，次次结果都是各项指标正常！在家时倒也相安无事，一去学校就开始折腾！我跟他妈天天愁的吃不下饭！你说要真有什么病，我也不怕，我跟翠翠倾家荡产就算从头到脚换一遍也给他治，可问题是查不出来，你说这怎么跟你开口！这不是让一大家人都跟着一起担忧操心吗！”

　　宁向国是说的句句情凄意切，党家夫妇听着半天没开口。

　　宁向国见二人怨气似乎消了些，于是又开口：“后来，也是凑巧。那天送他去学校，刚好看到他们学校正门口栽着一棵桂树，想着是不是风水问题，没办法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跟校长沟通把树移走了。没想到歪打正着！这段时间竟踏实安稳了下来！”
　　党卫珉听了唏嘘半天，继而沉下声音，有些郑重地说：“这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且绥绥胆子又小，难保不会！明天让小薏去信元大师那里给绥绥讨个护身符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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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的情形屋外的宁绥和党小合一概不知，此时他俩站在院子里一片草地上，朵朵围绕着两人撒欢。
　　宁绥刚刚在屋内尴尬，可如今跟党小合两人一起在外对立，觉得还不如刚刚死在屋内。
　　党小合安静地看着朵朵不说话。
　　宁绥不知道他是对自己这样，还是所有人都这样。宁绥想可能只有自己吧，毕竟其他人都很喜欢党小合啊。

　　宁绥喜欢党家

　　喜欢党小全

　　但对着党小合实在没办法爱屋及乌。

　　主要是这孩子太老实安静懂事优秀出众……
　　总之好像一切夸赞的词都可以用在他身上，就是有一点，不怎么爱说话，大部分时间都一脸乖巧笑着不出声儿，宁绥有好几次都见到他一个人坐在自己房间书桌前，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人生哲学，明明才11岁！在这样一个孩子的参照下，自己爹妈逢遇必叹息，继而痛批自己不务正业不求上进得过且过浑浑噩噩……

　　总之对比之下一切消极失望的词都得用在自己身上。

　　然而党家那边，抛开党父党母对宁绥的疼爱不说，就连党小全之前也是对宁绥又疼又宠，好似他才是党家那个亲弟弟。
　　宁绥不知道党小合什么想法，反正他每次面对党小合都有些尴尬心虚。尤其是党小全离开后，每次跟党小合说话他心里都七上八下。

　　“你的狗怎么这么丑。”一道没有任何好奇单纯如陈述的稚嫩声音打断了宁绥的沉思。

　　宁绥反应半天，才明白他在说什么：“…它一直长这样啊。”

　　……你上次过来它也长这样。

　　党小合听了他的话，一张小脸满是嫌弃：“呵呵，果然是越长越丑。”
　　“你别这样。它其实挺可爱的，还会陪你玩儿，会坐会帮忙拿东西还会作揖，会的可多了…”宁绥努力想勾起他对朵朵的喜爱。
　　党小合却对他的话满不在乎：“我讨厌跟这么丑的东西一起玩，”说完似乎思考了一下，小脸儿又郑重其事地加了一句：“包括人！”
　　一句话让宁绥咳的死去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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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的朋友是不是都很漂亮？”宁绥死去活来后努力想找一个两人共同的话题。
　　没想到党小合听完，神色鄙夷地看着他：“蠢货！怎么会有人配和我做朋友。”

　　宁绥刚刚活来立马又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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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党小合有病！
　　真有病！
　　这是两家在门口告别时他又一次得出的结论。

　　晚上快11点，党家提出告辞。
　　两家在门口商量着下次聚餐的日期与安排。陈薏抱着宁绥心疼地拍了拍，党卫珉也是疼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而党小合，还穿着他那一身黑白相间的棉服，他妈翟翠翠对党小合喜爱的又亲又搂，党小合则是小脸儿微笑始终乖巧地站在那里。
　　时不时还会看宁绥一眼，宁绥在陈薏怀里被他看的心惊肉跳。

　　因为临近考试，党家刚离开，宁绥就被他爹赶到楼上去睡觉。宁氏夫妇在客厅聊天，兰姨他们开始快速收拾残羹，宁家上下各自忙碌起来。

　　而党家这边回去后，陈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直接一通电话跨过了太平洋。
　　陈薏像是通敌卖国般，将今晚得知的信息一五一十地告知了自己大儿子，岂料她刚说完，那边就传来她儿子坚定又冷静地声音：“我过年回去。”

　　一句话震惊全党家。

　　陈薏忙问：“你今年不忙了？”

　　党小全低声笑了，充满磁性的声音通过电话穿过大半个地球，听进党母耳朵里：“不忙了。以后只剩一件事要忙了。”

　　陈薏还未来得及出口询问“什么事”，那边儿子就表示要忙，直接挂了电话。

　　党家此刻，沉寂许久的屋子，气氛不免也活跃起来。

　　党小合在房间听着外面他妈“小合小合，你哥过年回来”声音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呵呵”一声继续面无表情地闭着眼睛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