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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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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雪云一路狂奔了二十分钟，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尘土把脚上的小白鞋染成了灰色。
她一路直冲到姨妈家的院门前才停了下来，刚准备喘口气，却被后面赶来的妈妈一把抓住：“求你了，不要去丢人现眼了好吗？”
“怎么丢人现眼了？我是去要债，又不是去耍猴！”
见女儿即将不受控制，柳春华只好大力把她拽到旁边的树下，压低了嗓音说：“死丫头，大人的事很复杂的，你一个还没结婚的小姑娘就不要瞎掺和了，我会处理的，我发誓。”
“你会处理，为什么还要逼着我嫁人？”许雪云质问她。
“我逼着你嫁人，是因为你年龄到了，好吗？”
许雪云没好气的回怼她：“胡说八道，我才刚满19岁，怎么就年龄到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挣开被钳制住的手，奈何妈妈今天的力气出奇的大，不管她如何挣扎，就是挣不开。
见女儿软硬不吃，柳春华只好咬牙切齿的说出了实情：“我告诉你，今天我们就算是要回债，也买不起房的！”
许雪云大惊失色，瞬间忘记了挣扎：“你不是说这些年我们赚的钱都借给了大姨夫吗？”
“傻孩子，那是我刻意在亲戚们面前放的烟雾弹，实际上就两万块。”
“为什么？”许雪云问。
柳春华低声认真解释：“你姨夫当初借钱的时候连借条都没打，就直接拿了钱走了，我当时就想，如果他赖账的话，我连个证人都没有，所以我才在过年回家的时候故意放出风声，好让他心里有个底。”
这话听得许雪云一头雾水:“那你为什么不敢要债？还阻止我要债？你怕什么？”
柳春华摇头轻叹:“唉，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我不懂您就告诉我啊，为什么一直瞒着我呢？”
柳春华环顾四周，心里也知道不能再逃避了，于是下定决心道：“既然我们来都来啦，那就和他说下，但是你不可以随便乱插话，让我来说。”
许雪云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好吧。”毕竟今天人家办酒席，大吵大闹的话，确实不合适。
就在他们两人谈话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陌生女人的招呼声：“呀，是大姨来了，赶快进来呀。”
母女俩这才回过神来，见到来人，许雪云一脸陌生，而柳春华却满脸的笑容，并直接和女儿介绍了起来：“雪云，这就是你表嫂。”
看着这个长相普通的女人，许雪云连连点头。并露出职业性微笑对女人说：“表嫂好。”
其实他对姨妈家的事知之甚少，只是听妈妈说，姨妈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娶的老婆是本村人，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本村表嫂吧！
在表嫂热情的招呼下，母女俩一前一后跟着她进了门。
刚被招呼进门，正在院子里逗弄孙子的一对中年夫妻就疑惑的看向二人，随后又互相对视了下，这才满脸笑容的迎了出来，并接过柳春华手上的牛奶笑呵呵的开始打哈哈：“哎呀，带这些干什么呢，你们来了我们就很开心了！”
柳春华只好堆笑着说：“也没什么啦，昨晚才听妈说你们今天办酒席，你看我也来不及准备。”说着便顺势坐到了他们旁边的矮凳上，开始拉起了家常。
大人的世界许雪云看不懂，但她今天的目的却非常清楚，所以在妈妈和姨父姨妈寒暄的时候，她已经心急如焚，总想着妈妈到底什么时候摊牌。
姨妈家是一栋四层楼的农村小别墅，前后都有院子，房子是四年前盖好的，那时候姨妈也像今天一样，请了所有的亲戚朋友过来暖房。
当时的许雪云刚大病初愈，来到这里之后，丑态百出，还惹出了不少笑话。
如今旧地重游，闻着熟悉的饭菜香味，许雪云却再没有了吃酒的兴致，因为她跟妈妈今天是来讨债的。
院子里仍旧是架着一个超大的锅，连位置都和四年前一模一样，锅里依旧飘着炖猪蹄的香味。
这香味很快让许雪云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可她早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吃货了，她知道若今天要不到钱，那她们母女俩就真的要流落街头了。
终于，被三个女人抢来抢去的奶娃娃睡着了，趁着姐姐和母亲抱着孩子进屋，柳春华很快和姐夫说明了来意。
一边的许雪云见状也松了一口气：终于说到正题了。
一听到她来意，李德荣的脸色大变，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但他还是强压住怒火，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进了屋子，这才压低了嗓音对母女俩说：“我现在没有钱，等过两年再说好吧！”
他们说话的当口，又从外面走进来几个赴宴的人，李德荣马上走上前去迎接，试图把母女俩撇开。
但买房的事情迫在眉睫，柳春华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恳求他：“可是姐夫，我现在急用钱，您就算是帮我个忙，先还给我好吗？”
见无法甩开她们，李德荣的眉头皱了起来，随后把客人交给大儿子，这才重新在原来的位置坐了下来。
母女俩立即跟了上去，像是等待施舍的乞丐一样怯怯的站在边上。
李德荣又拿起茶杯欣赏了一下上面的花纹，这才慢吞吞的问她：“你有什么急用？做什么要这么急用钱啊？”
柳春华被问的缩成了一团，说话的声音几乎成了蚊子叫：“我……想去县城买个房子，老了好有个安身的地方啊。”
看着此情此景，许雪云心里陡然生出了一股无名火，正要爆发之际，却被妈妈一把拉住，示意她稍安勿躁。
毕竟今天是他们家办酒席，自知理亏的李德荣开始装糊涂：“买房？买什么房？还去县城买？你和你女儿始终都是要嫁人的，到时买了房给谁住？”
“那……我不想嫁人了呀，我就是想买房啊。”柳春华的声音更加弱了。
对方明显已经占了上风，再这样下去，妈妈不但要不到钱，很有可能还会被臭骂一顿。思及至此，许雪云当即挣脱妈妈的束缚，阴阳怪气的问面前的男人:“姨父！您不会是想赖账吧？”
见她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李德荣傻眼了，毕竟在他的计划里，只要把柳春华搞定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居然会杀出个许雪云，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口气不善的警告她：“小孩子不要掺和大人的事！”
柳春华也是吓了一大跳，女儿刚刚答应的好好的，现在却反悔了，这可怎么办呢？万一女儿的暴脾气把他们得罪了，那今天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眼见来赴宴的人越来越多，许雪云非常兴奋，动静也越来越大，恨不能直接拿个高音喇叭出来，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妈妈一脸焦虑不安的表情，只是自顾自的指着李德荣大声喊道：“我跟我妈起早贪黑在制衣厂踩衣车赚的血汗钱，转眼功夫就被这个黑心的姨父借走，他现在不肯还了，大家来评评理，这算不算诈骗？？”
吃瓜群众n脸懵逼，都不愿意做那出头的鸟，只有角落的一个妇女劝她：小妹妹，你既然叫这家主人一声姨父，那就是亲戚，亲戚之间借钱肯定是有难事的，应该多理解，否则的话，你以后有什么事，谁搭理你啊，消停消停吧！
妇女的话音刚落，就有好几个附和的声音，纷纷劝许雪云息事宁人。
没有见过大场面的柳春华见事情变成这样也吓得不轻，连连摇晃着女儿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但妈妈的哀求并没有换来许雪云的消停，而是让她更加坚定了把债要回来的决心，因为她知道但凡是无赖都怕当众出丑。
但许雪云还是低估了李德荣，只见他不慌不忙看着许雪云，仿佛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三岁婴孩，并嬉皮笑脸的嘲笑她：“嘿，毛没长几根，胆子倒不小，你忘了当年你跟你妈是怎么求我的吗？”
外面的哄闹声很快把姨妈和外婆从里屋吸引了过来，她们一见三人居然吵起来了，也是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已经在气头上的许雪云一见到姨妈和外婆一块瞪着她，反而更加激起了她的斗志，把本就洪亮的女高音抬得更高了：
“欠债就要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你们也不要废话了，赶快把两万还给我，我们马上就走！”许雪云再度强调道，一边挑衅的看向那对恶心的夫妻，和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的外婆。
洪亮的女高音自然引来了许多人的驻足，就连提着锄头准备去菜地里除草的老伯都忍不住走进来看个究竟。
毕竟全村的首富居然也会欠债，而且还想赖账，吃瓜群众实在是太兴奋了，纷纷带着瓜子来凑热闹。
一时间，狗吠声，孩子的哭声，还有众人的议论声，很快淹没了许雪云的声音。
“雪云，求你不要说了！”柳春华用力的拉扯女儿的衣袖，试图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不要出洋相了，赶紧住口吧！”
但许雪云可不怕出洋相，而且也不觉得这是出洋相，反倒觉得今天要不回来血汗钱，才是真正的出洋相。
她决定豁出去了，无论如何也得把钱要回来，实在不行就报警，反正这个世界上总有说理的地方。
“不行！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把钱还给我们，否则的话我就报警！”许雪云狠心的把妈妈推开，大声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围观群众见这小姑娘这么大的口气，都不由自主的仔细端详着这个嗓门特大的女孩。
女孩身材高挑，圆润饱满的凤眼此刻充满了势在必行的决心，可惜她那涨红了的娃娃脸像极了无理取闹的孩子，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去捏一下。
李德荣也没想到这初生牛犊杀伤力这么强，居然还敢跟他叫板。这小妮子，今天是想上天了吧？！说他心里一点不慌自然是假的，但作为今天宴会的主人，他就算慌了也必须保持镇定，于是大声的强调：“这是我们大人的事！不需要你一个小孩子插手！”
可围观群众却不干了，她们开始怂恿许雪云：“小姑娘你快报警吧，要不然警局都下班了。”
李德荣一听，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许雪云也没有多犹豫，很快从口袋掏出手机就准备打110，没想到下一刻手机就被人抢走了。
她非常的气恼，正想开口大骂，却发现抢她手机的正是她要报警投诉的对象，那人抢了她手机还向她挑衅：
“怎么的，许雪云，你今天没完没了了是吧？你以为有了我这两万块钱，你们就买得起房了吗？”
被夺走手机的许雪云不怒反笑，目光炯炯地逼视着他：“你今天必须给我还钱，不然我们就在你家住下了！直到你把钱还给我们为止！”
李德荣被她这么一吼，立即怒气攻心，差点一口老血喷到许雪云的脸上：“你…没良心的狗东西，亏得我当年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帮你……”
许雪云耻笑的看着他滑稽的样子，淡淡的说：“我怎么没良心了？我又不少欠你，真是可笑！”
这边这么热闹，那些原本来赴宴的，左邻右舍和亲朋好友全部都围了过来，并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怎么回事？他们家今天不是吃满月酒吗？”
“不知道，我也是刚来。”
“好像是老李欠着人家的债没还吧？”
这时，才刚反应过来的柳春荷也拨开了人群，走到许雪云面前，泪眼婆娑的说：“雪云，我的乖女，今天是我们家的大日子，姨妈求求你不要闹了好吗？”
柳春荷的表情看起来可怜极了，两行泪水更是顺着脸颊直接往下掉，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心疼了起来。
但许雪云可不吃这一套，毕竟比这演技好十倍的她都见过，姨妈的表演对于她来说只能算是婴儿级别。
许雪云无情的偏过头去，冷冷的说：“姨妈！拜托你搞搞清楚好吗？您老公借了我妈两万块钱，说好的两年还，结果到时间了却不还，大家来评评理，到底谁在闹？”
许雪云正说得起劲，却感觉到了某种强烈的目光，她环顾四周，很快在人群中找出了几张熟悉的脸。
围观群众正为小姑娘的勇气悄悄鼓掌，却没有一个人要上前帮忙的样子，只是站在那看着。
"你不要忘恩负义！不要忘了当初你们母女像狗一样来求我们的时候，是谁帮助你们的！“李德荣用手指着许雪云愤怒的说。
他那满脸的横肉，仿佛随时会变成一把厚实的菜刀，分分钟把人碎尸万段。
此时的许雪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索性就豁出去了：“真是好笑，难道帮了我们就理所当然的可以欠债不还了吗?李德荣你也太可笑了吧？”
吃瓜群众也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有些人觉得是农夫与蛇的故事，有些人却觉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不要再…说了！”柳春华满脸泪痕的走到女儿面前，“求你了，雪云，不要再说了。”
这些年来，其实柳春华早已经看尽了这世间的人情冷暖，丈夫的暴虐无情，母亲的嫌弃，还有女儿的叛逆，她早已经看透了，心也凉透了，她甚至想这两万块钱就当是给他们买棺材算了。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径直走到许雪云面前，态度温和的说：“雪云表妹，你不要吵了，我爸欠的债我来还，我砸锅卖铁还给你，行吗？”
这话一出，围观群众都夸男子孝顺，就连佯装暴怒的李德荣也是充满赞许的看向自己的大儿子。
唯独许雪云轻蔑地斜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揭穿了他的谎言：“才两万块钱而已，哪需要表哥你砸锅卖铁，你们家根本就不差钱好吗！”
李海听了这话，脸上彻底挂不住了，正想再说些什么给自己找回场子，却被父亲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李德荣痛心疾首的指责她：“冤孽，为了两万块钱，至于吗？就这么点小钱，我还还不起了吗！”
“既然还得起，就赶紧还。”一个声音从正前方传了过来，许雪云定晴一看，说话的正是自己的小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