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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Chapter 13 生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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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结束没多久,期中考试就接踵而至。
清水高中传统,全班五十个人,考试排名调出五十名之外,就会被强制转班。
林图南向来佛系,原是不大把这些考试放心上的。
但现如今心里有了记挂的人,是说什么也不愿意走的。
她难得重视起期中考试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慕绯似乎比她更加紧张。平日里监督她背书也就算了,就连周末也不放过,直接找上门来抽背。
林图南每天过得苦不堪言。
唯一能放松的时刻,就是在背完慕绯规定的任务后,拿出折纸折小人。
那天运动会上,慕绯一袭白衣撑伞的模样堪称得上一眼惊鸿,林图南拿出折纸比比画画,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步骤。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把那天的慕绯折出来。
总归和照片里的真人,意义是不一样的。
连续两周高强度的复习,林图南渐渐体力不支起来。
强撑着考到第三天下午,只剩下政治和历史两门没考,林图南却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冷得打颤,连笔都握不住。
监考老师发现了林图南的异常,上前询问:“身体不舒服?”
她说着探了探她的额头,随即神情严肃地说:“你在发烧,自己不知道吗?”
林图南很久没发过烧了。
从前上学的时候,她就十分遗憾自己过于健壮的身体,连请病假逃课的机会都没有。
兴许是为了报复她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居然让她在这种节骨眼上生了病。
林图南想说自己没事,下一秒就感到身体骤然发烫,脑袋迷迷糊糊的像一团浆糊。
监考老师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叫来班主任把她领回去。
李增给她母亲打了电话,只可惜岑芳华今早去参加亲戚的婚礼了,人在外地,一时间赶不回来。
她让李增把电话给林图南,认真嘱咐:“南南别担心,我已经通知你爸了,他一会儿就过来。”
林图南已经烧得说不出话,整个人虚弱地趴在办公室的桌子上,无声地点了点头。
谁想直到政治考试结束,林斌也没能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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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绯一早就发现林图南不对劲了。
他放心不下,等考试的课间拿着灌了热水的保温杯去林图南考场找她,却被告知林图南发烧,试卷只写了一半就被班主任接走,这会儿应该被家长带去医院了。
果然还是发烧了。
慕绯想着等考试结束就去看望林图南,谁知道正准备回到自己的考场,却在教师办公室窗前,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慕绯快步跑过去,果不其然就看到林图南昏睡在办公桌上。
办公室的老师都去监考了,只有她一个人,烧红着一张脸,孤零零的。
“南南?”慕绯上前喊她,后者没有回应。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掌心的温度烫得灼人。
慕绯二话不说,背起林图南就往校门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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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图南是被激烈的争执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满是少年气的一张脸。
见她醒了,少年好看的眉眼盛满了关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林图南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外又传来扇巴掌的刺耳声响。
说话的女声歇斯底里,林图南还是听出来了,是她的母亲。
“林斌,你有没有良心?你女儿高烧四十多度,你还能心安理得在酒店偷情?要不是慕绯及时把她送到医院,你现在就等着给你女儿收尸吧!“
“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不就是发个烧吗?以前的人不吃药不也熬过来了?再说了,现在人不是没事吗?医院那么多人看着,你别给我闹!”林斌的语气里除了不耐烦,没有丝毫愧疚。
“不就是发个烧?我看你就是巴不得南南死了是不是?今天生病的要是你的宝贝儿子,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吗?”
“是!我就是嫌弃她是个女儿!我们林家三代单传,到了我这里连个儿子都没有,村里人一口一个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人,哪次过年我能在饭桌上抬得起头?”林斌冷笑,“你也别怪我找别人。谁叫你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我当然要找个能生的,没和你离婚都不错了!”
“林斌你个王八蛋!我当年被妈爸打断了腿也要跟你,当初你欠了一屁股债,不都是我起早贪黑挣钱帮你还的?你现在挣钱了,就开始嫌弃我了,你也不想想,没有我,你早就被高利贷打死了,还有脸出轨?”
岑芳华尖叫着上前,和林斌扭打在一起。
“两位家属请冷静一点,别的病人还要休息!”护士急忙上前劝阻。
只是争执却愈演愈烈。
林斌骂出来的话越来越难听:“我能好吃好喝养着林图南就已经是尽够做父亲的义务了!早知道一开始就应该验下男女,不然也轮不到她占着我儿子的位置……”
剩下的话林图南没能听见。
一双厚实温暖的手掌捂住她的耳朵,慕绯望着她,眼底是心疼。
林图南摇了摇头想说自己没事,可眼泪还是快一步落了下来。
泪水滚烫,顺着眼角滴落至他手心,慕绯眼眸里又多了分肉眼可见的慌乱。
他想替她去擦泪,却又怕那些不堪入目地话被她听去,只好任由泪水打湿他的手背。
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彻底打破了林图南心底的防线。
冲动来得突然,林图南用没有输液的左手搂住慕绯的脖颈,依偎在他耳侧,压抑的哭出声。
怎么会不难过呢?
她曾天真地以为一切自从她改了名字后就都过去了,却没想到林斌的妥协只是因为放弃了她。
他甚至厌恶她来到这个世上。
“阿绯,我真的不明白,是男是女就这么重要吗?”林图南哽咽着问。
“当然不是。”慕绯嗓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柔软,“南南,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无比庆幸你的出现,在我这里,你最重要。”
很奇怪。
明明是安慰的话,林图南却觉得鼻尖蓦然发酸,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很快就浸透了慕绯的衣衫。
慕绯头一次感到手足无措。
怀里的小姑娘柔软又脆弱,他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僵直着身子,无声地拍着她的背。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外的争吵声终于停歇。
林图南也哭得透支了体力,闭上眼睡着了。
未干的泪珠还沾在她眼睫,慕绯动作轻柔地替她擦干眼泪,掖好被角,最后轻手轻脚地关门离开。
病房外只有岑芳华一个人坐在长廊的椅子上抹眼泪,林斌早就离开了。
见慕绯出来,她连忙抹了把眼泪,勉强挤出笑,问:“慕绯啊,南南怎么样了?”
“睡着了,您吃饭了吗?我去给您买点吧。”慕绯说。
岑芳华急忙摆手:“不用不用,是阿姨该谢谢你才是。现在南南还病着,等她好了,阿姨一定请你吃饭。”
“您客气了。”慕绯礼貌地笑了笑,“既然您在这里,那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辛苦你了。“岑芳华忙说。
慕绯离开时的步伐很沉重。
仅仅是作为旁观者,林斌的话就已经让人不堪入耳,更遑论林图南这个当事人。
那些眼泪,不仅沾湿了他的衣衫,更渗透进了肌理,叫他的心柔软又酸涩。
他从未如此恨一个陌生人。
说曹操曹操钱就到。
慕绯刚走出医院大门,就看到林斌和一个年轻女子拉拉扯扯。
他们完全没有遮掩的打算,隔着七八米远的距离,也能听清楚他们在吵什么。
“你现在是怪我拦着你不去学校了是吗?谁让你自己猴急,我随便撩拨了你两下就把持不住了。”年轻女子流着泪说,“阿斌,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的心里只有我,绝对不会让我受委屈,现在倒好了,提起裤子就要不认人是吗?”
“媛媛,我怎么舍得让你受委屈?”林斌赶忙把人搂进怀里安抚,“你放心,只要你替我生个儿子出来,我一定离婚,那个不下蛋的老母鸡,我早就受够她了!”
他话音刚落,后背就被人重重踹了一脚。
“哪个王八犊子敢踢老子?”林斌骂骂咧咧转过身,胸口又狠狠挨了一拳。
慕绯学过跆拳道,每一下都直击要害。
林斌被打得瘫在地上,素来温柔懂礼的少年满身戾气地朝他走来,像是地狱罗刹,每走一步都叫他胆寒。
林斌吓得双手抱头,“慕绯,你干什么呢?你给我住手,校外打人,小心我报警,留了案底,别说考大学,你到时候想毕业都难!”
“是吗?”慕绯轻笑,笑容不达眼底,“那就毕不了业好了。”
直到警察赶到,慕绯才停手。
林斌站着走出医院却被躺着送进去,他坚决不同意和解,最后是慕绯父亲找了关系,他才被保释。
向淑红早早就在警局外等着了,见他出来,少不得嘘寒问暖一番,最后旁敲侧击地问:“阿绯啊,我还从来没见你发这么大的火,是因为图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