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丘》荔梓珍

2、第 2 章

　　邱泽在理科一班众多的男生里长相并不算拔尖，但耐不住有学霸光环的加持，身高180，讲话幽默人缘好，在年级里还挺惹眼的。
　　尤其是每次月考期中期末出成绩的时候，都是妥妥的第一名，无论认不认识，年级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邱泽这个名字。
　　宛晶晶高一的时候在一班待了一年，高二文理分班，年级前5个班是理科班，从6班开始是文科班。
　　宛晶晶因为初中的时候物理基础没打好，高中学起来越发吃力，文理分班的时候理所当然的选择了文科，被安排进了6班。
　　高一那一年，因为和邱泽的座位是斜对角前后座，宛晶晶和他还算比较熟悉，宛晶晶语文和英语比较好，邱泽会经常借她的语文、英语作业或者试卷对答案。
　　邱泽理科成绩在整个年级一枝独秀，近水楼台，宛晶晶一有数学、物理不会的问题就理所当然地找邱泽。
　　高一一整年，少男少女们的心思还没有萌动，互相问题目也是寻常。
　　分班以后，俩人从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到一个楼层中间隔着四个班级，立马就显示出了差别，每当宛晶晶有问题想要请教，都不好意思穿过大半个走廊去找邱泽。
　　习惯一旦突然改变，就容易让人产生焦虑。
　　也许是因为距离产生美，也许是分班以后俩人青春的那根弦突然拨动了。
　　宛晶晶虽然没再找邱泽问学习上的问题，但因为都在学生会任职，学校的活动、大检查又多，俩人在微信上时不时会交流一下。
　　也许是因为高一相处的默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由谁带头，宛晶晶和邱泽的微信交流，从商讨工作慢慢转变为分享生活及情绪。
　　才几个月，邱泽就从一位普通的男同学，变成宛晶晶高二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宛晶晶成绩有波动会和邱泽说，在校园里看到有趣的人或景也会分享给他，邱泽对于宛晶晶发的任何消息都会及时回复，安慰、赞美，或者说晚安。
　　虽然都没有谈过恋爱，但两个人的情商都没有给智商拖后腿，知道这样的暧昧发展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儿，而17岁的宛晶晶，已经做好了那层窗户纸被捅破的准备，甚至暗暗有点期待。

　　宛晶晶是一个不太能沉得住气的人，也有那么点敢爱敢恨的虎劲儿，知道自己对邱泽的感情，心里有事儿就藏不住。
　　原本还想让暧昧期再长一点，俩人的心意更相通的时候再向邱泽表白。
　　一天晚上，宛晶晶坐在阳台上一边玩手机一边时不时抬起头看月亮，月亮是明亮的、柔和的、内敛的，就和宛晶晶心里的邱泽一样。
　　看着手机里刚发过去的消息，以及对方回的乖巧摸头的表情，宛晶晶突然就不想忍，一刻都等不了了。
　　有一种急切地想要向对方表达自己的心意，也真真切切地想知道对方的想法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冲动。
　　如果是，两个人就在一起，如果不是，就断开，总好过现在自以为是或者自我猜测。
　　快到中秋了，月亮还没满，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跟打了一层磨砂似的，正好挡住了月缺的那一小块豁口，让人以为它已经圆满了。
　　宛晶晶低头在手机上编辑：“抬头，看天上。”
　　然后发送给邱泽。
　　俩人原本就在闲聊，邱泽那边回得很快，“看了，天上除了月亮什么也没有。”
　　宛晶晶：“嗯，就是让你看月亮，我喜欢月亮。”
　　邱泽正准备回复，又收到了一条新消息，“也喜欢你！”
　　邱泽拿着手机停顿了数秒，不知道怎么回好。
　　虽然早就已经猜到了宛晶晶的心思，但她这么快就直白地表达出来，邱泽还有点不知所措。
　　这条消息发出去以后，对方好一会儿没回，宛晶晶原本是很确定邱泽对自己的心意的，随着等待的时间变长，宛晶晶心里也开始慌起来。
　　是自己太急了，或者会错了意？
　　还是邱泽本没有那个意思，我刚刚的话让他为难了？

　　可是话既然已经说出去了，宛晶晶就没想过也不愿意后退，是或者不是，总要得到一个答案。
　　“你呢？你怎么说？”宛晶晶再次询问。
　　收到后面这条消息，邱泽知道自己再犹豫不得，怎么的也得要表个态了。
　　虽然这层窗户纸比自己预料的要破得早一些，表白这件事也不是由自己来主导，以目前自己和宛晶晶联系的状态，邱泽抛开心里那点犹疑，回复，“我也是！”
　　对于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宛晶晶并不满意，“也是什么？”
　　“也喜欢你！”既然已经开了头，邱泽没再停顿，秒回。
　　这会儿宛晶晶满意了，笑得比月光还美好，抱着手机敲敲打打了一个晚上。
　　对于第一次动心的少男少女来说，表白成功的那一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而这一夜的短信表白，是这段关系里宛晶晶最后悔的一件事。
　　表白什么的，通过文字传递当然也很美好，但如果能当面看到邱泽接到消息时的表情、神态，她也许会对俩人的关系有了不一样的评估。

　　表白成功以后，俩人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不过因为还是学生，俩人默契的没有张扬。
　　但是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心意又怎么会藏得住，国旗下的讲话，宛晶晶的目光一秒都没有从邱泽身上移开。放学后，邱泽会送宛晶晶到公交车站，然后自己再去吃饭上晚自习。
　　每天早上，宛晶晶会提前半个小时出门，只为陪邱泽一起吃早饭。
　　早餐的店面在学校对面，吃完饭以后要穿过马路才能到校门口。宛晶晶留意到，邱泽每次在由东往西的车流方向，就会走在自己的左边，在由西往东的车流方向，就换到自己的右边。
　　宛晶晶一开始还挺疑惑，略一思忖，才明白邱泽的用心，心里甜得冒泡泡，那一天的心情都是粉红色的。
　　虽然每天碰面的时间有限，隐藏在表面陌生下的，是俩人从早到晚不间断的聊天记录。
　　白天俩人都要上课，晚上一个要在学校晚自习，一个在家里做作业，打电话不方便，就只通过数不完的消息交流。
　　第一次陷入爱里面的女孩，即使不见面，仅仅是收到几个简单的字符，心里都能溢出甜来。
　　那一年，宛晶晶的用的手机并不高级，受内存限制，隔一段时间就不得不把无聊又繁杂的聊天记录删删减减，只保存自认为甜蜜有纪念意义的那几条，空出内存以接收新消息。开始注重穿衣打扮，皮肤状态和外在形象，只为了在每一次见面和校园里偶遇的时候，都能让对方看到更好的自己。
　　因为邱泽常年霸榜理科第一名，宛晶晶也会不自觉地延长晚上做作业自习的时间，只为多学一点，想要在下一次考试的排名上与邱泽靠得更近一点。
　　只是从开始到最后，这些小心思与背后付出的努力仅宛晶晶自己可见，那些短信里互动的美好，终究抵不过了解的时间短，感情基础不牢固的现实，更别说校园恋爱，隔一个班级就跟异地恋似的，像空中楼阁，虚无又缥缈。
　　尤其是，中间还有另一个人身影的时候。
　　宛晶晶的初恋，持续时间不到半个月就宣告终止，还是被迫！

　　恋爱两个星期，正好碰上汤小敏的生日。汤小敏为人大大咧咧，又是数学汤老师的女儿，性格开朗朋友多。她生日，同为教师子弟在一个院子里长大的邱泽、许小波、张茹等一大群人自然要在一起玩。
　　宛晶晶和吴倩是高二分班后，汤小敏的后桌与右侧隔道同桌，三个人座位隔得近，平常联系自然不会少，汤小敏的生日聚会，她们也理所当然的受到了邀请，两拨人凑了一个大趴体。
　　虽然宛晶晶和邱泽早恋的事情因为学校规定并没有高调官宣，但俩人上学放学偶尔走在一起的时候难免会被人熟人看到，加上宛晶晶看邱泽的目光实在藏不住，虽然没有公开，但玩得好的这拨朋友，基本都知道俩人在交往。
　　宛晶晶家里管得严，家住得相较于其他同学来说远一些，一般周末也不怎么和同学出去，这次也是第一次来汤小敏家。
　　因为对路况不熟，中间还转了一次公交车，宛晶晶来的时候其他人基本上都已经到了。来的人大部分宛晶晶都认识，除了文科六班的同学，还有高一时的同学，虽然认识，但大部分人也没怎么说过话，知道汤小敏今天肯定忙，宛晶晶进门就搜寻吴倩和邱泽的身影。
　　汤小敏不愧“社牛”，生日在没大肆邀请的情况下就到了将近二十多个朋友，有的热热闹闹的在聊天，有的在看时下流行的台湾偶像剧。还好汤小敏家新买的房子够大，不然这么多人估计都坐不下。
　　搜寻了一圈，终于和吴倩的目光对上，在吴倩的招呼下，宛晶晶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跟着一起看电视。
　　宛晶晶一坐下，吴倩就戳了一块哈密瓜递过来。
　　虽然接下了，但宛晶晶没什么心思吃东西，进门目光找了几圈都没看到邱泽的身影，明明那人半个小时前还发短信说已经到了的。
　　看到了宛晶晶的心不在焉，吴倩递了个眼神过来，“找邱泽？”
　　听到这个名字，宛晶晶还有点不好意思，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吞下嘴里的水果，“他来了吗？”
　　吴倩朝房间那边翻了翻眼皮，“来了，不过被贺灵之叫到房间去了，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好半天了都没出来。”
　　自己的男朋友和另一个女同学在一个房间里，还关着门，宛晶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但也控制自己不去多想。
　　“他们俩都是理科班的，可能有点事情要说，等等吧。”
　　这话说出来不知道是回答吴倩，还是安慰自己。
　　宛晶晶收回视线，又戳了一小块哈密瓜，继续坐着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