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颜色》素荷生

43、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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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少年有些单薄的身躯揽入怀中，素还真拔下他心口的断剑，用衣袖抹去他脸颊上混着尘土的血迹。“小忍。”呼唤如常，但声音干涩，声线彷佛将断。脱去白色外衫，简单地罩好他残破的躯体，已经，耗尽了所剩不多的力气。
　　一页书接过段忍尸身，敛目低吟，诵往生咒超度逝去性灵。随后将他置于平地，准备以指力点燃净火，施以火葬。最后整理他的衣衫，忽然从破烂褴褛的衣襟里，划落叠得四方的一张纸。被鲜血浸透，但仍然可以看得出，是被精心地保管着的。
　　略一沉思，看向素还真，终于决定还是打开。一层层展开，是作画用的普通宣纸。血色中，依稀可以看出，画着紧握的一双手。
　　算不上秀气，甚至有着伤痕的手。素还真在从昏迷中重新获得知觉，第一个感受到的触觉。这双手小心地擦掉他脸上因疼痛涌出的汗珠，轻轻地抵住他的额头探视他的体温，温柔抱起他，将他放在自己的颈间，一口口喂着细心熬好的食物。
　　他那天画着这双手，说这是他心中的小忍，半是戏谑。但是却被无比郑重地保存了下来，谨慎地，好像是在收藏着多大的善意。
　　火起，转瞬吞噬掉年轻的面容。等火势渐息，素还真才开始察觉到身上的伤口，以及气血澎湃后全身的刺痛。看向身旁，却正好与一页书目光交汇。
　　上上次或者上次，他也曾坦然赴死。清醒后，总会听闻，一页书使用禁招，一页书又造杀业。
　　“一页书是高僧，为何却看不破一个人的生死？”
　　“只因他是，素还真。”
　　那焦虑着与人对话的人，所说的每一个字眼都好像有着焚尽三千界的热量。
　　“前辈。”他这样呼喊。卧云如此。百炼生如此。冷非颜亦如此。
　　不管他有着怎样的面孔，叫着怎样的名字，都是如此执着却又坚信地喊着。
　　“我在。”
　　因为笃定，可以获得如此的回应。
　　一页书在他身侧，半蹲下身子。“素还真，我在。”寻常如同过去的多少个往昔。
　　说完，他示意素还真趴到自己的背后。“我背着你，你先休息片刻。”
　　“恩。”清楚自己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素还真乖乖伏在一页书的背上。等到确定他双手环住自己的脖子，一页书站起，挽住他的腿，让他伏得更稳。
　　“感觉怎么样？”稍微地扭过头，就可以看见素还真的脸。近得不能再近。
　　“……还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这看一眼就可以戳破的谎言。
　　“可以的话，就睡一会。我会尽快找到适合休息的地方。”
　　“辛苦前辈了。”
　　“不要说太多的话。”
　　“恩……”
　　彼此的交谈在耳畔浮起。好像暖风拂过，熨帖着将要脱力的神智。素还真似乎还有着很多的话要说，但是终于陷入了浅寐。半是休憩半是昏迷，世界沉溺在看不清的黑甜。一页书的周身温暖平稳，对他来说，总是有着镇定与安心，如此这般不可思议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