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虚构》澄葭

3、第 3 章

　　Chapter 3.0

　　唐易在NEXT出道前曾经有过一个乐队，这件事鲜少有人知道。

　　彼时的fin.day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乐队，创立乐队的三个人因为对音乐都单纯而又热烈的喜爱，走到了一起。

　　后来向璟呈以键盘和主唱的身份也加入了他们，fin.day也在那个时候稍稍有了些人气。

　　他们会在放学后一起在江岷舅舅的酒吧表演，会在周末晚上去江边路演，也会参加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比赛，虽然一直没有什么结果，但是从来没有放弃乐队的梦想。

　　他们曾经约好要一直一起唱下去，让fin.day成为可以开万人演唱会的乐队。

　　只是没想到，finday最后变成了finalday。

　　阿山默默整理着东西，他能感受到此刻唐易身上笼罩的低气压。

　　“Don’t complicate it don’t let the past dictate
　　Yeah, I have been patient but slowly I’m losing faith
　　So please, I know you baby, I know you baby
　　So please, I know you baby, I know you baby
　　......”

　　耳朵里流淌着哀切的女声，唐易靠在椅子上，手指停在了手机屏幕上的搜索框。

　　他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进去，fin.day。

　　页面弹出显示，没有搜索到您要找的信息。

　　冷笑声显得有些哀凉。

　　连任何信息都找不到的他们，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

　　人们都说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可是为什么对他来说曾经那些闪耀的如同宝石一样珍贵的回忆，连关键词都没有存在过的痕迹。

　　唐易想起自己最后对向璟呈说过的话：

　　如果以后我们不在一个乐队，就再也不要见面了吧。

　　可是出道以后总归在一个圈子，娱乐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无论舞台幕后，电视台的待机室，还是综艺节目，俩人见面的次数也不在少数。

　　每次唐易都会当作没看到一样走开，这样迎面撞上到还是头一次。

　　“唐易啊”

　　阿山虽然什么都不说，但刚刚那一幕多少看出了些端倪。

　　“马上要上台了，别想太多。”

　　唐易笑笑，“你对我过去的事情倒是知道得挺多。”

　　阿山慌忙地摆摆手，“我不知道你们的事情，老板只跟我说如果你遇到向璟呈，让我带你走远点。”

　　“他倒是明白，让你在我打人之前把我拉走。”

　　“打人？”阿山有些惊恐，这俩人到底结的什么梁子？

　　制作人过来敲了敲门，示意唐易可以上台了。

　　唐易点点头，照了照镜子，背起吉他从容地朝舞台走去。

　　向璟呈根据林深发来的定位，兜兜转转围着老城区饶了几圈，才在某个路口看见了个不起眼的招牌。

　　“想要找到你还真不容易呢。”

　　眼前这个男人三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件新中式的衬衫，衣摆上有墨绿色的竹印刺绣，周身难掩书卷之气。

　　他抿了一口茶，微微笑意。

　　向璟呈挺爱喝茶的，只是进了娱乐圈之后没有什么时间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喝茶。

　　林深约他见面的这间茶室，外面看似不起眼，里面却别有洞天。

　　茶室坐落在老城区的弄堂深处，走进门穿过竹林小径，眼前开阔的水景，颇像是来到了世外桃源，与世隔绝一般。

　　“我找到你公司老板，他说你没有助理，经纪人也休假了，然后把你的号码给我，我前前后后打了十几通电话你不接，加你微信也不通过。”

　　向璟呈笑了笑，没有哪个艺人敢随便加不认识的人吧。

　　“你要说你是林深，我早就通过好友请求了。”

　　林深笑了笑，没有回应。

　　“这间茶室真是不错。”向璟呈看着眼前的风景，心间也莫名地舒展开来。

　　“我不喜欢吵闹的地方。”林深看着他笑了笑，“我想你也是。”

　　向璟呈浅浅的笑了，没有应声。

　　“咱们有多久没见了？六年？七年？没想到，你都变成大明星了。”

　　“六年吧。”向璟呈给他又倒了一杯茶。

　　“真是时光飞逝啊。”

　　林深是比向璟呈大两届的学长，向璟呈读表演系，林深读导演系。

　　俩人初识是在社团的一次活动上。

　　大二的时候，向璟呈已经陆续出演了一些小角色，因为工作的原因，他很少去学校。

　　那天刚好因为期末回去补学分，就被同学拉着去参加了一次电影社的观影活动。

　　看的是一部老片子，北野武导演的《那年夏天，宁静的海》。

　　整部电影都非常安静，大海的画面占据了大篇幅，两位主角甚至都没有一句对白。几乎没有什么跌宕起伏的剧情，一个很平淡的故事，主角也很平凡，不少同学接受不了这种慢节奏早早离场。

　　后来留下的几个同学交流了一下自己的感想，向璟呈记不得自己说了什么，总之在结束的时候林深过来主动要了他的电话号码。

　　“其实越过简单的剧情，越难做到撑起一部电影，越难让人刻苦铭心。”林深看向向璟呈，“你当时就是这样跟我说的。”

　　“我不太记得了。”向璟呈笑了笑。

　　“这次找你来，是想邀请你一起拍一部电影。”

　　“我其实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片子让你亲自上门？”

　　以林深现在的名气，想要跟什么样的演员合作不行，为什么非得这么执着地找他来拍电影。

　　“一部跟你很像的片子。”林深放下杯子，看了一眼向璟呈的反应。

　　向璟呈有些疑惑，“你知道的，我并没有大荧幕的经验。”

　　“但是你也想做出点挑战不是么？”

　　向璟呈笑笑，不置可否。

　　“这个电影的编剧是我很敬仰的一位老师，我跟她说完我想要的东西之后她只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把剧本发给我了，我看了之后非常满意。”

　　“喔？”向璟呈也好奇起来，究竟是什么故事。

　　“我在思考演员人选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我觉得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选”

　　“不过，”林深又喝了口茶，“这个故事的题材可能有些禁忌。”

　　看到林深意味深长的表情，向璟呈明白了林深的意思。

　　“这对你来说是挑战，对我来说也是。”

　　向璟呈看着眼前的景色，有些放空。

　　如果答应，这次合作对双方可能是名利双收的机遇；但是如果有任何差池，残忍的媒体也绝不会放过这样口诛笔伐的机会。

　　“把本子先给我吧，我总得看看是什么故事。”

　　向璟呈的回答来得有些快，倒让林深有些措手不及。

　　“你可要慎重考虑，作为你的学长，该说的话我得说在前面。”

　　林深说着递给他一本厚厚的剧本，封面上《衍夏》的字样映入眼帘。

　　“你都这么坦诚了，我还有什么可顾虑的。本子我回去先看看，至于公司么，公司听我的。”

　　林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你啊。”

　　“你说。”

　　“怎么都成大明星了还不安排个助理在身边？”

　　“我不喜欢被人盯着。”向璟呈走向池边，看着水中彩色的锦鲤，“大概是因为我有太多秘密了吧。”

　　“怎么，名利双收倒不开心了？”

　　向璟呈想如果林深没有告诉他剧本题材的问题，或许自己没看剧本就会答应了。

　　林深这个人，看人看得太透。

　　“开始怀疑自己当初走演员这条路是不是对的。”

　　或许是因为向璟呈的坦诚，林深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拍第一部电影的时候也怀疑自己是不是适合当导演，结果好像还挺合适的。”

　　向璟呈听到这样的回答笑了，他很少这样卸下防备地跟人说一些心里话，在进入娱乐圈之后就更是甚少这样与人交心了。

　　“每个人应该都会有这种困惑，如果选择了不同的路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只是没有再选择的机会了，所以过好当下的生活比什么都重要。”

　　“我觉得做演员最大的幸福感一方面来自于观众，一方面是可以在故事里体验不同的人生。”

　　“这就跟我拍电影一样，我用拍摄的手段去呈现我想表达的故事，这是一场表达和感受的双向奔赴。”

　　“不过，我确实资历还浅，也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我听不少导演夸你入戏很快，出戏也很快。”

　　男人端起茶盏，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杯沿，“大概是因为我很清楚，无论我在戏里做什么样的选择，现实和戏还是不一样的。”

　　节目进行得很顺利，唐易跟导演制作人打完招呼就走了。

　　“糖，晚上来Temper玩呀！”

　　唐易看到江岷这条消息的时候，造型师正在给他卸妆发。

　　“后面几天没有行程了吧？”

　　阿山打开备忘录逐条翻看，确定近期没有行程之后跟唐易点了点头。

　　唐易伸了个懒腰，给江岷回了个“好”。

　　阿山知道唐易这么问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但是想到老板的叮嘱，还是忍不住劝他：“唐易，最近网上关于NEXT的各种新闻消息都挺多的，别给媒体逮住把柄的机会，少往人多的地方去。”

　　“知道了，老板让你看着我的？”

　　唐易知道，NEXT四个人里面属自己最不让老板放心，不过说到底自己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阿山没说话，他担心唐易会因为今天见到向璟呈心情不好而惹岔子。

　　“我晚上见几个朋友就回宿舍。”

　　“今天车上给你说的拍戏的事，你再好好考虑。”

　　唐易塞上耳机，不再理他。

　　Temper是fin.day前鼓手江岷开的酒吧，在闹市区的商业街尽头。

　　唐易走之前，阿山对他千叮万嘱。

　　此刻的他换了一身黑色的卫衣和运动裤，卫衣的帽子拉倒了额前，口罩遮住了半张脸，即使是阿山应该也认不出他来。
　　他走到吧台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

　　“一杯曼哈顿。”

　　没一会儿，他面前出现了一杯白水。

　　唐易拉下口罩，“酒吧转行了？”

　　江岷笑了笑，“从你进门我就认出来了。”

　　唐易喝了口白开水，寡淡的味道让他立马放下了杯子。

　　刚到晚上，酒吧里的人还没有那么多。

　　Temper虽然有个闹腾的名字，却是一家安静的酒吧，大多数人都只是下班来喝杯酒听听音乐放松一下。

　　唐易瞥到舞台区，一个穿淡蓝色衬衫大学生模样的男生正在试音。

　　“换风格了？”唐易用眼神示意江岷，这个男孩子的穿着打扮显然跟酒吧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你不知道，这孩子遇到点事儿，那天来酒吧就问我这边缺不缺兼职，我听他弹了几段，实力挺好的。”

　　“是吗？”唐易忍不住又打量了几眼，这个男生长相十分清秀，一双清澈的眼睛让人忍不住挪开视线。

　　“他唱歌也不错，原来那个主唱走了，这几天都是他顶上的。”

　　“挖到宝了啊。”

　　“什么呀，人家一学霸，来咱这儿也就是体验生活。”

　　唐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举起杯子，示意江岷给他换杯酒。

　　江岷摇摇头，“你现在可是明星了，万一传出知名偶像歌手唐易在酒吧被老板灌酒的新闻，我这小店可就不保了。”

　　“少来。”

　　俩人正在聊天之际，酒吧里的人也多了起来。

　　江岷忙着招呼客人，唐易一个人坐在角落，微博的热门话题榜上向璟呈一个人的话题承包了热搜榜前五条。

　　真是没劲。

　　唐易起身准备走，看到乐队的鼓手不知道跟江岷说了什么，他眉头紧锁，一直打电话。

　　他走过去问江岷发生了什么事，江岷告诉他吉他手因为急性阑尾炎住院了，今晚的演出可能要因为吉他手的缺席泡汤了。

　　“我来吧。”唐易把卫衣帽子拉下来。

　　“这怎么行？”

　　“这有什么不行？这酒吧我也投了钱，要是关门我也有损失。”

　　唐易径直走到舞台区，盯着那个男生，“你好，今晚的吉他我来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