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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回:亲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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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季物华将真情实意表达出来,孟秋也并不当真。
他爱的人,乃是一国之君,背负着千千万万的百姓,不可如此自私,只要求他独爱自己。
只愿有生之年能陪伴陛下身边,即使往后对方要娶妻生子,也无所谓,能在远处看看他,也心满意足了。
但孟秋有自然也不会将这些心底话,和盘托出,不然定会招惹季物华生气。
随着季物华登基改变政策,用人唯贤,不但寒门也有晋升机会,连带女子也考状元。
起初高门官员万分放对,煽动腐儒,游行示威,被季物华大刀阔斧捉拿,或发配城门当苦力后,或凌迟处死,众保守派分子,终于噤若寒蝉。
同时也减免赋税,兴建水利工程,教导农民有系统地种植农作物,收成年年升,户户温饱,百姓的口碑逐渐转为良好。
每当有别的国家吟游诗人或侠士游历到此,皆听闻百姓之间茶余饭后的话题,离不开这位性情古怪,阴晴不定的国君。
传闻夏朝国君虽暴虐残酷,但却空置后宫,与孟大将军同吃同住,盛传断袖之癖,但不可否认,乃有治国之才,眼光万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听闻贵国皇帝手段狠辣,为何说书人还敢演说其生平故事?不怕人头落地,诛连九族?”
有游侠来到夏朝京都的酒楼,一路上看见了许多话本,皮影戏皆离不开这位夏朝国君,更甚至连宾客满座的茶楼,也有说书人在演说,深感奇怪。
并桌的大汉子哈哈大笑,继续吃花生。
其坐在临近的娇妻才解答疑惑:“我国的陛下,最喜别人盛赞他与孟将军的爱情故事了,前三天恰巧有京剧入宫表演,选取这题材,陛下看得津津有味,还大赏特赏一番。”
大汉子拍桌道:“敢情老子口才不好,不然跑去宫里,说几个时辰,歌颂一下,便可鸡犬升天,当富贵人了。”
娇妻轻推了一下不正经的丈夫,两人继续说说笑笑。
“……”不懂贵国文化的游侠,实际是某个界面的穿越者,不禁暗忖,这国皇帝好古怪,敢情喜欢晒恩爱,要人家吃狗粮?
原本听闻其政策的推行,很有现代风范,不禁让人推断这皇帝是否也是现代穿越而来,才千里迢迢,爬山涉水而来,想要寻机拜访。
如今,还要不要拜见呢?
穿越者陷入了深深的思想挣扎。
而另一桌坐着的宾客,则是穿着像少数民族的两位男女,一位是意疏狂,一位是水幽潭。
水幽潭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不禁嘻嘻大笑,“小外孙,从来皆是出人意料啊。”
等笑够了,又鬼鬼祟祟地小声问道:“老头子,你说小外孙还娶不娶皇后?”
意疏狂不愿置评,继续喝茶,道:“吃不厌,寝不语。”
他们这次前来是参加季晨珠的喜宴,顺便将殊色带回国,而这位让他看不透的小外孙,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在这两桌子人的背后,某一个角落,也坐落了两人。
他们全身斗篷,只露出一双满布红筋的眼睛和骨瘦如柴的手,在低头默默啃着馒头。
在听见议论季物华时,其中一人恨不得咬牙切齿,将季物华碎尸万段连带馒头也咬的满是碎屑。
另外一人小声安慰道:“少安毋躁,今晚的喜宴,将举国同庆,连百姓也可入宫参加,我们可浑水摸鱼,潜入内。”
……
另一方面,孟秋在宫里打转,每逢经过走廊,皆询问碰上的宫女,有没有看见季物华在哪里。
他找遍了季物华寻常要去的地方,却依旧找不着了。
稍后,晚宴时,季物华要主持婚礼,岂能消失呢?
幸好,终于有一位宫人,瞧见了季物华去了哪里,“陛下,在西宫的三千里桃林里。”
孟秋一愣,深思,又觉得欢喜,那是陛下小时候与他初见之地。
当时,来到异国,受尽白眼,宫里的人瞧不起他,当然也不给他温饱。他虽然个头大,但也饿得两眼发黑,无意中得知有一处桃林,意图摘桃子吃,不料被一群纨绔之弟瞧见,拳打脚踢。
他当时虽然已十五岁了,但饿得四肢无力,全然不是那些小屁孩的对手,只是抱头默默忍受。
冷不防,一道柔嫩的童音威严响起,“光天化日之下,岂能以多欺少?圣贤书白读了不成?”
那群纨绔当中有人认识他是太子,很快便被吓跑了。
他被一手小手扶起,抬头一看,乃是一位粉雕玉琢、锦袍玉带的小孩。
小孩大约五六岁,高度只在他腰下,小小的很可爱,将桃子捡起,观看一番,见脏掉了,便在衣袍擦了擦,塞入他手里,“这桃子很酸,我吃过了,差点酸掉牙。”
孟秋当时很窘困,拿着桃子不知所措,只能口是心非道:“小人、小人不饿。”
但下一刻,肚子咕咕作响,打破了诓言。
小小的季物华并不放在心上,牵起他的手,灿烂笑道:“我常常用膳皆是独自一人,很无聊,不然大哥哥陪陪我吧。我那里有很好吃的点心哦,你绝不会吃亏的。”
孟秋就这样糊里胡涂跟着走了,随后才知晓季物华在说谎,明明一大堆奴婢侍候用膳,完全不存在独自用膳。
孟秋来到了桃林,找了一遍,终于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坐在桃花树上。
清风吹过,孟秋迎着桃花雨,来到桃花树下。
抬头见季物华罕有地发呆,不禁取笑道:“陛下在摘桃子吃吗?为何不叫属下代劳?”
季物华轻笑,骤然跳下去。
孟秋连忙接住他,有点不满道:“陛下并非小孩子,莫胡来,伤及了龙体,如何是好?”
季物华像树懒缠住他身上,抱着他脖子,哼哼道:“最伤我龙体的人,没资格说。若非你昨夜胡作非为,我那里就不会还隐隐作痛。”
孟秋脸皮不够厚,难免发烫,支支吾吾道:“谁叫陛下秀色可餐,叫人回味无穷。”
季物华与孟秋斗嘴一番,忧郁的心情才好了一大半,不禁询问道:“登赋哥哥,你说我同意雨露的亲事,真的正确吗?”
孟秋自然知晓季物华的心情,半年前,季晨珠垂帘,观看科考殿试,一眼相中了皮相上佳的状元郎。
季物华却派人去调查,得知这位状元郎虽才华横溢,但却妻妾成群,若是季晨珠嫁过,并非好事。
可是季晨珠却一哭,二闹,三上吊,非君不嫁。
季物华反对,只换了她更激烈的反抗,原本两兄妹便因夺位之事,心存芥蒂,如今更加势成水火。
季晨珠更不听劝告,私下来往,随后更珠胎暗结。
季物华得知后,雷霆大怒,但米已成炊,木已成舟,除了成全,别无他法,于是才下旨赐婚。
“陛下,这是她选择的路。”孟秋像小孩子般抱住季物华,轻吻他的脑袋,“你已尽力了,”
“她始终是我的妹妹。我不想看到她日后……”
季物华一顿,又轻叹:“为何她就不懂我的苦心呢?非要吊死一棵树上?”
“陛下这是关心则乱,你忘了,你曾告诉属下,每个人皆是独立的个体,他人无法左右其人生。只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好了。”
孟秋语气心肠道:“无论是好是坏,皆是她的选择。”
季物华自然知晓,但依旧过不可心里那一关,随口又道:“其实我更相中探花,虽然才学略微逊色,但相貌也是一等一的,为何雨露就不垂青呢?”
孟秋佯装生气,咬了咬季物华耳朵,“华儿,昨晚的教训不够?竟当着我面前夸赞其他男子?”
季物华轻推开他,“喂喂,你是狼,不是狗,为何动辄咬人!”
……
月上枝头,宾客满座。
季物华正在大殿主持婚礼,虽曾邀请孟秋一起坐在主位上,但孟秋不想徒惹是非,便推搪了。
孟秋在御膳房里做小笼包,想稍后给季物华当宵夜。
御膳房已见怪不怪,两位主子虽同为男子,但感情深厚,十分恩爱,就连季物华也曾洗手作羹汤给孟秋。
忽然有一名内时臣跑进来,通报道:“回禀孟将军,适才侍卫在酒窖捉拿道刺客。”
闻言,孟秋放下手里的活,命令御厨将弄好的小笼包放入去蒸煮。
他脱下围裙,令宫人带路。
果然,一如所料,乃是付浮舟与其心腹,被暗卫压制在地上。
付符舟见孟秋走来,认出了是当天中毒的侍卫,记得是季物华甚为重视之人,连忙吼叫道:“季物华在何处?叫他出来见本太子,还未分出胜负,我不会输!我不会输!叫他来见我!”
“哼!丧家之犬孟,还在乱吼乱叫。”孟秋眼神低沉,一脚狠踢去付浮舟的胸膛,喀嚓几声,可听见肋骨断了。
众暗卫看得头皮发麻,这位孟将军平日看似敦厚忠心,但意外地深藏不露。尤其对敌从未手下留情,嗜好往生不如死折腾。
付浮舟吐血倒地,奄奄一息,“放……肆,狗奴才,胆……敢如此……对待本太子。”
“你的脑子也太不灵光了,明知是请君入瓮,也甘心中计。”孟秋暗施内力,狠踩中付浮舟的手背,辗转几下,立马碎掌碎骨。
付浮舟痛得冷汗直飙,惨叫连连,狼狈在地上打滚。
其实,他何尝不知此乃诡计,但如今国破家亡,想要东山再起,已无可能,唯有豁出性命,以图一分奢望,盼手刃仇人。
孟秋看得赏心悦目,这些折磨,远远不及,前世季物华一根毫毛。
心腹着急呼唤,“殿下,殿下!”
孟秋将鞋子在付浮舟背上擦了擦,目无表情,下命道:“喂下艳情药,扔去猪栏中。三日后,拖出来,无论死活,剁碎喂马。”
暗卫领命,将两人封住哑穴,两三下拖拉下去。
孟秋对一旁的内侍臣说:“暂且无需惊动陛下,本将军自会亲自交代。”
众人施礼领命。
三更半夜后,季物华终于主持完了,忙得如小蜂蜜,饿得前胸贴后背。
幸好,一回到忘机殿,便有热腾腾、香喷喷的饺子吃。
连吃了三碗,季物华摸摸肚子,意犹未尽。
孟秋抱起他,放在大腿上,也伸手摸摸那圆鼓鼓的肚子,失笑道:“都有三个月身孕了。”
季物华瞪看了一眼,“孟将军越来越以下犯上了。”
孟秋顺口反驳:“你也骑我啊。”
季物华狠捏他手臂,如铜墙铁壁,捏来捏去,捏的手指疼。
孟秋暗笑,放松身子,将手臂肌肉也放松,才让季物华有一点点捏红。
“你鞋子为何有血?”季物华低头看见了鲜红,心照不宣道:“莫非捉住了潜入内的老鼠?”
“嗯,有两只呢。从今后,不必再担心看见他们了。”
孟秋轻吻季物华的脸颊,转移话题道:“五日后,便是属下诞辰,陛下想好要送什么礼物吗?”
季物华果然一脸笑嘻嘻,神秘道:“秘密,到时你定会惊喜。你当天要准时来上朝会哦。”
孟秋失笑,“我与你同吃同住,同起同睡,岂会迟到?”
季物华一愣,一日的操劳,忙上忙下,让脑子也混沌了,不禁呆呆道:“也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