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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八章 鬼王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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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主上，希希公主最近心绞痛，无法前来赴宴。”
岐唤跪地道。
“心绞痛？何故又犯了？”
年轻的红衣男子闻言坐直了身体。
“当初希希公主被迫嫁给褚婴时，遭受折磨落下的病根，一直尚未好全。希希公主不愿让主上担忧，不肯告诉主上。是属下担心，便私自前来对主上如实相告。”
黑子男子低着头，在大殿跪的笔直。
“这些时日，是本王大意了。”
红衣男子有些愧疚道。
“属下听巫医说，唯有用鬼主古宥的眼目做药引，才能痊愈......”
“本王过去看看希希，即便是要天上的月亮做药引，本王也会寻来！”
红衣男子起身，疾步离开大殿。
盛长凌被关在遮乌殿里，寸步不能离开。
因灵脉被锁，血肉之躯每时每刻生生承受鬼气侵蚀，外加心脉被澜罂花纹身残存的剧毒腐蚀，日积月累，身体日渐衰弱。
他生性倔强，心里积郁深重，更无法承受来自相钰的一切侮辱，终日冷脸相对，一次次闹得不欢而散，对方摔门而出。
从满腔恨意到疲惫麻木，一身傲骨被尽数摧残，盛长凌将自己困在遮乌殿狭小的天地里，对一切视若无睹，不愿再听到他的任何事，也不愿对他多说一句话。
两人之间隔阂越来越大，相钰过来遮乌殿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最后只派了名侍女安安过来照顾他的日常生活。
一晃两年过去。
这日，相钰支着头靠坐在宝座上，桌前还放着一沓折子，皆是战事捷报。
大鬼王扶殃吃了败仗，仓惶逃跑，麾下十万鬼兵，尽数投降。
他弯起嘴角，写下一封诛杀令，广而告之鬼域众鬼，布下天罗地网追杀扶殃。下一步目标，便是他觊觎已久的人界。
只是想到那人冷清狭长的眉眼，他犹豫起来。
若他愿意一心一意陪在本王身边，最想得到的东西得手了，即使放弃人界，又何妨......
阴沉的大殿压在头顶，玉阶下方的血池不停翻滚，池底传来细微的咀嚼声。
忽然宫人急匆匆来报——主上！出事了！希希公主和盛公子争执起来了！从遮乌殿闹到了宫道上！
他皱眉，站起身，化成一道红光飞了出去！
宫道墙角处，一个红衣女子捂着胸口躺在地上，她的嘴角流出血沫，眼神涣散。
一旁的盛长凌楞在原地，不知所措，侍女安安拉着他的胳膊催促快走，他执拗的没有走。
直到红衣青年快步走了过来，他方才回神看过来。
相钰见到他时愣了一瞬，数月未见，只见白衣男子仿佛身染大病，一身白衣形销骨立，脸色苍白虚弱，整个人病弱到似乎风一吹就倒。
盛长凌起初见到他，神情明显紧绷起来，眼神几经波动，终是没有开口。
“希希！”
他蹲下身，将女子揽在怀里查看伤势。
希希泪水流出，声若蚊蚁道：“哥哥不要怪盛宗师......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诛邪卫道......保护人界......”
白色的苍灵簪扎在她胸口，衣襟浸染出大片血。
相钰盯着女子的伤口，双瞳逐渐转变成赤红，受了刺激后头痛欲裂！
——诛邪卫道！好个诛邪卫道！
他终究是不愿站在我身边！
他忍不住捂着头痛苦的大叫起来！
“盛、长、凌！你为什么要杀希希！你为什么总要与我作对！！”
他面孔森然的盯着盛长凌，恨声道！
一双黑色眼瞳渐渐转变成赤红，他周身黑气成倍暴涨！
眼见他从希希胸口拔出苍灵簪，不顾皮肤触到神武的灼烧之痛，竟赤手将苍灵簪掰断！浑然面目狰狞恨他到极致的模样！
盛长凌愣了一瞬，见自己的神武断成两截，头一次动摇了，不想再加深二人之间的误会，苍白着脸，望着青年的红瞳试图解释。
“我没有，是她自己......”
话未竟，只见红衣青年右手一扬，半截苍灵簪带着森然的寒意狠狠扎进他的胸口！
盛长凌向后趔趄了一步！瞪大眼跌坐在地，胸口的疼痛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簪尖堪堪擦过跳动的心脏！血花在衣襟上盛开！
胸口很疼，伴随着呼吸从未有过的疼......
他面如白纸，尖锐的疼痛险些承受不住，右手手心忍不住松开，捏了许久的血书滑出袖口落在地面。
青年怒目而视，看也不看的挥出一道黑气打过去！
血书瞬间四分五裂，散落在他脚下！
盛长凌捂着胸口，狼狈的坐在地上，看着被撕裂一地的纸片，终是心如死灰，眼泪无声落下。
“哥哥.....我疼......”
听到女子虚弱的声音，他收了手，慌忙蹲下。
祭出灵力为女子疗伤，延缓伤势！
“希希！有哥哥在，你不会有事的！”
青年神色慌张，疯狂输入灵力！刚堵住女子胸口窟窿，不消片刻又自动破开！怎么补也补不上！
“神武之威，伤中要害，哥哥你不要白力气......临到命终，只是还有一憾......”
女子眼角泪水大颗大颗涌出来，伸手轻轻覆上相钰的脸，眼里尽是痴迷。
“什么心愿？你说，哥哥会帮你完成的！”
女子哭着道：“我想与哥哥......成婚......”
相钰沉默一瞬，终是应道：“好，今日我们便成婚。”
阴山下，浩浩荡荡的送婚队伍沿着红毯向山顶出发。
华丽的喜轿被八名侍女抬着，飘忽停至山顶。
山顶万骨台早已聚集着大批鬼众。
相钰一身显眼的红衣喜服，华丽庄重，早早等在轿边。
两边侍女扶着希希钻出轿子。
望着下方的空地，一名侍女柔声道：“启禀主上，王后娘娘下轿需垫人肉凳，乃婚礼之仪。”
相钰沉默片刻，向一旁吩咐道：“把盛长凌带过来。”
鬼众向两边让开路，盛长凌被一名鬼差押着来到喜轿前。
“王后下轿，需垫人肉凳，这里只你一个活人。”
相钰不耐烦道，视线扫过他胸口处的血迹，不愿再看。
盛长凌唇色发白，呈现病态，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你要杀便杀，不必再折辱我。”
“你，让他跪下。”
相钰吩咐一旁的属下道。
他身后的鬼罗刹走上前来，抬脚踢上他腿弯！
“不识相！敢违逆主上！跪下！”
盛长凌痛哼一声，颤抖着被踢伤的右腿不愿跪。
鬼罗刹发狠连踢数脚，盛长凌终于支撑不住的趴倒在地。
两旁的侍女搀扶着头盖红纱的王后下轿。
希希踩在他的背上，盛长凌胸口的伤处再次撕裂开来，血色渗出白衣，他咬碎银牙不肯出声。
盛长凌看着眼前的青年一双黑色锦靴不断靠近，红色衣角擦过他脸颊，离他的脸只有咫尺距离。
他狼狈趴倒在地，右脸贴着地面，被当做踏脚凳！
所受的屈辱撕扯着他全身每一寸血肉，哀莫大于心死。
相钰走上前来，从他背上接过一身繁重喜服的女子，径直抱着离开。
盛长凌缓了半响，整个人精神恍惚。
他爬了起来，麻木的坐在路边，胸口的伤隐隐作痛，听着万骨台上喜乐鸣奏，鬼司仪的声音穿透整座阴山，进行三拜之礼。
礼毕，相钰抱着希希坐在高台上，一边输送灵力延缓伤势，一边陪她一起看阴山下的风景。
一名高大的黑子男子走上前来，跪地道：“禀主上，臣有一法，王后心魄或许有救。”
相钰看向岐唤。
“什么法子？”
“传闻鬼主的心脏，将其炼化可重塑任意鬼怪心魄。只是万年前神鬼大战，鬼主古宥身首分离，他的躯体被遗留在人界，不知现今具体何处......”
相钰立刻想到一处地方：“原来如此，看来是在极孽海了......”
“不管上天入地，不管什么法子，我定要救你。”
相钰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女子道。
希希的身体情况不能耽搁，拢共三日的活头。相钰当即决定明日破开人间结界，亲自去极孽海取出鬼主的心脏！
十万士兵受到鬼王召唤，黑压压一片排队出城。
将希希抱到阴山后方的寝殿，安放在床榻上。
“主上，时辰快到了，您的婚书还未放入冥姻方鼎。”
门口鬼司仪提醒道。
相钰被宫人前后簇拥着正往万骨台去，山道上一位女子跌跌撞撞扑了过来！
“主上！盛公子活人之躯，生生遭受两年鬼气侵蚀，每日昏迷的时辰多，清醒的时候少，今日从阴山回来后开始咳血不止，婢女实在害怕！呜呜——主上您还是去看看盛公子吧！”
安安哭着道。
相钰脚步停了一瞬，沉声道：“本王还有事要忙。”
不再搭理身后婢女的哭求，相钰领着宫人向前方走去。
万骨台上，相钰站在一尊青铜鼎前，里面燃烧的绿焰万年不熄。
拿起红色的婚书打开，瞟了一眼，他想起方才安安的哭诉。
——盛长凌，你我为何走到今日的地步？我想尽办法靠近你，想要得到你，你总是厌恶的看着我，想要杀了我！你为何要对希希下手？要伤害唯一一个至始至终对我好的人？！......
因为我身处鬼域，无论我如何做，你终究是不肯服软，厌弃极了我！呵，论肮脏贪婪，人界不遑多让，甚至比鬼域多出令人作呕的虚伪！
凭什么只有我堕在这杀戮地狱里，凭什么只有我遭受一切痛苦？！每个人都别想逃开！包括你！无论生死，你休想逃开我身边！
相钰幽黑的瞳孔多了抹血色，他伸手一挥，婚书上希希的名字被抹去，变成“盛长凌”三个字。
红色的婚书被扔进方鼎里，瞬间被火焰吞噬，冒出点点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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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里四面八方的黑气迅速向冥河附近一处荒地聚拢。
为首的男子一身鲜红华丽衣袍，任凭墨发被阴风吹的飞扬，领着十万鬼兵行至一处石碑跟前。
他挥动将离，半空祭出巨大的黑色圆形法阵，试图破开人间与鬼域的结界！
众鬼齐齐发力，张大黑洞洞的嘴发出“呜——”的声音！
万鬼齐鸣，恐怖的声音直冲夜幕，空洞毫无感情，没有一丝起伏，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只见黑色的怨气从它们张开的嘴里源源不断飞出来，输进法阵之中！
空中的黑色法阵陡然像泼了层墨，不断加强力量，黑气不断溢满整个圆形法阵。
巨大的黑色法阵停在半空，中间渐渐呈现出一扇大门来。
相钰欣喜若狂的看着大门，此刻已站在鬼域和人界的通道前，只要打开大门，人界就此打开！
他提起将离正要破开通道大门，背后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
“住手——！！”
他回过头，盛长凌一身白衣跑了过来。
他发丝凌乱，神情焦急万分，扑上来央求道:“相钰！不能破开人间结界！求你！一旦破开，人界生灵会遭受灭顶之灾，届时将难以挽回！”
“人界遭受灭顶之灾，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在乎他们的死活？”
相钰讥讽的扯动嘴角。
“你是不是恨我？到底要我如何做？！”盛长凌声音忍不住带起哭腔，“相钰，求求你！收手吧，不能破开！”
红衣青年神态冷酷，一双赤瞳布满阴邪癫狂，浑身黑煞之气狂乱游走。
“现在求我？晚了！”
相钰恶狠狠道：“希希从来一心为我着想，结果惨遭你们这帮修士毒手！还有你盛长凌！为了你所谓的门派声誉，三番五次想杀我！什么诛邪卫道，不过是你们恃强凌弱的理由！想到你们所有仙门满嘴仁义道德，背后尽是纵容利益勾结、藏污纳垢之事！道貌岸然的嘴脸令我作呕！今夜我便会破开人间结界，不光要救回希希，还要狗屁仙门百家一个个身死魂散！”
盛长凌绝望至极，跪在地上，颤抖着双手抓住他的右手，样子卑微又可怜：“......你如此恨我，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了......你到底要我如何做你才肯放弃？”
他绝望的抬头望着青年，再次乞求：“求你收手吧，不要破开结界！你若要我的命来换，你随时拿去，我绝无怨言！求你收手！”
红衣青年左手钳住他的下颚抬起，面无表情地俯视他，声音冷酷无情。
“你的命我看不上，就凭你伤害希希，我会囚禁你在鬼王宫用千年万年来赎罪！至于人间那些老东西，过往积怨历历在目，本王来都来了，不找他们算账，岂不是让他们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他不再看他，转身离开，留下一个决然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