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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闭死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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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里浔回过思绪,走到柳幕汐身边,向着殿上恭敬道:“陈岛主,我愿和柳姑娘结为道侣。还望您成全。”
青年的声音不卑不亢,容仪大方,四周皆听的清清楚楚。
殿上站着的年轻女子皆向前方的一对璧人投过来惊讶的目光,有人艳羡,有人震惊。
陈莳自座位上站了起来,衣袖一甩,居高临下道:“好,本座同意你们的事。柳幕汐你记着,踏出这个殿门,青菏岛从此对你永久关闭,你将来跟着他在外颠沛流离也好,锦衣玉食也罢,路是你选的,后果你自己受着。有一点你别忘了,你的出身毕竟是青菏岛,若有一日,你堕落为恶,不论天涯海角,青菏岛会亲自清理门户!”
一字一句砸在柳幕汐心里,与被驱赶出岛无异。她身子瑟缩个不停,跪在地上一直望着上方强势的女人,听完最后一句,脸上蓦然划过两道清泪,磕头道:“谢师父成全,幕汐有愧于您的恩情和期望,只能来世再报!”
陈莳望着她沉默良久,轻叹一声,再次沉沉开口道:“起来吧。今日清昭门的人也在,正好作见证,为师现在就为你们结道侣契。敬告天地,今日起你们二人一体连心。”
陈莳手势变换复杂,抬起右手,须臾间,葱白指尖冒出的红色灵气凝成团,灵团一分为二,飞向台阶下二人。
只见柳幕汐手心慢慢凝出一只赤红色的契灵蝶,妖艳夺目。它扑闪着一对艳红大翅膀,腹部连着一根灵力红线,与柳幕汐中指相连,像是拽着线的风筝一样,慢慢向相里浔飞了过去。
相里浔的手心同样凝出一只契灵蝶,赤色灵蝶扑闪了几下翅膀,便乖巧的趴在他手心,并着翅膀不动了。
柳幕汐的灵蝶飞到相里浔手心上,使劲往他的灵蝶身上靠。他的灵蝶始终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一样,急的对方灵蝶绕着它团团转。
在场的人皆是看呆了,纷纷耳语起来,脸上诸多猜忌。
“奇怪,两只契灵蝶为什么融合不了?”
陈莳盯着下面的动静看了半响,忍不住走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
相里浔轻轻抖了抖右手,灵蝶腹部一根红线连着他中指指尖,还是稳稳趴在他手心。
“为何你的契灵蝶毫无反应?”流风快步走了过来,迷惑不解,“一般契灵蝶相遇便会相融合,直至两根红线相连成一股,道侣契才算成了。”
“它可能今天心情不好,就不想融合呗!要么就是挑错了日子,是不是今天不宜嫁娶?”陈子丰凑上前来道。
“......”
相里浔懒得理他胡侃。
陈莳仔细看了他的灵蝶几眼,脸色忽变,衣袖翻飞间一掌猛击向相里浔胸口!
事情变化太快,在场所有人始料未及!
相里浔硬生生被打退数米开外!毫无防备的受了一掌,凶悍的灵力震得他内脏生疼。
待他站定,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抬头不解的看向对面的女人,怒道:“陈岛主!你为何忽然对我动手!”
陈莳冷哼一声,手心须臾化出一把灵剑,直指相里浔:“小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瞒我徒弟,辱我青菏岛!”
“我欺瞒你徒弟什么了?又何时辱你们青菏岛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相里浔满脸怒气,语气也强硬起来。
“不承认是吧?好,今日众人在场,本座就让你死个明白!你的契灵蝶不动,且不能相融,只有一种解释,就是你与旁人早已结过道侣契!且至今未解除灵契!你自己说!究竟与哪位女子结过亲?欺骗我徒弟的感情不算,居然还敢上岛来求亲?你此举公然欺辱青菏岛!冤枉你了没有?!”
陈莳声音尖锐起来,满脸怒气道。
柳幕汐听完变了脸色,满脸震惊的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
相里浔懵了一瞬,下意识道:“可是我根本没有和别人结过道侣契!我敢对天发誓!我相里浔绝对没和别人成过婚!”
“狡辩!”陈莳执剑杀过来!
流风上前接过几招,将相里浔护在身后:“陈岛主息怒!我师弟从未与旁人成婚!我可以为他作证!”
“本座凭什么信你们?!你们一个两个就跟盛长凌一样!从来就心口不一!说今日要过来,结果又不来了!?为何你们男人一个个都爱敷衍行事!当我是傻子?”
“陈岛主!清桐仙君是闭关了,才没有出现,晚辈不敢骗您!”
相里浔惊讶的看着流风,师尊闭关了?!何时发生的事?不是说来青菏岛做完见证,他才回去闭关?为何这么匆忙?
陈莳手中剑霎时间灵力暴涨!并不理会流风的解释,直接剑气凌厉的攻击过来!逼得流风全力抵抗!两人殿上大打出手!
一番缠斗后,流风被逼退至墙角!陈莳身影一闪,挥剑向相里浔刺去!
相里浔迫于无奈用折春抵挡!半空眨眼间过了十来招,两人剑尖相抵时,折春剑端撑起的透明保护结界瞬间破碎!对方磅礴凶悍的灵力冲击过来,将相里浔掀翻在地!
陈莳灵剑挥过!带着巨大的威压拍过来!
相里浔五脏受到震动,口中吐出鲜血。
他用剑撑地勉力站起身,抬起右手,四指并拢,大拇指扣在手心:“我相里浔!今日愿发道心誓,从我出生到现在,我从未与旁人结过道侣契!若我话语有假,自请天道罚我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此话一出,霎时间满殿寂静。
道心誓乃修道之人最重的誓言!一般无人敢发,只因天道感应灵验,若有违背或誓言作假,很快就会被天道惩罚,沦落万劫不复之地!
流风护他心切,冲过来与陈莳又过招!听到他发如此重的道心誓后,陈莳将流风击退一步,很快收了手。
她脸色稍好一点,语气依然不善:“哼,既然敢发道心誓,本座姑且信你一回。”
“——哎各位!依我看,就是今日不宜嫁娶,非要挑这个日子结婚,结果婚没结上,就先打起来了!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嘛!依我看,不行明天再结?我算过了,明天是个良辰吉日,天时地利人和都齐全了,肯定不会再出岔子!”
陈子丰跑过来搭上相里浔肩头,努力化解问题。
“明日?”陈莳问道。
“对啊!明日宜嫁娶,明日肯定没问题!那个柳姑娘!你说是不是啊?”
柳幕汐听到陈子丰问过来,她慌忙点了点头:“...是,师父,林少宫主说的有道理,很可能是日子不对,不如明日再结道侣契。”
“行,既然是你的人生大事,就依你的意愿。”
众人散去。相里浔等人回到了客房,陈子丰赖在他床上,嘴上一个劲叨叨:“别说,我算是领教了,这女人还真是不好惹,凶的一批,别人修道都是越修越心平气和,你说她怎么越修脾气越大?”
相里浔坐在桌边,左手搭在桌沿,对着烛火,瞧着手腕的桃木珠串入神。
没有得到回应,陈子丰侧躺在床上看他一眼,不满意道:“别显摆了!知道你有无相珠手串了!你说你天天动不动对着你手上的无相珠手串能看半个时辰!你再看能看出花来?”
“咱兄弟俩聊点别的,你说那个凶女人是不是对盛宗师有意思啊?不过她这么凶,盛宗师脾性又冷又不爱说话,哪压制的住她!他俩要成了,我看盛宗师保不准会变成气管炎——妻管严,到时候是不是很好笑......哎!你干嘛去!”
相里浔忽然站起来往外走,头也不回道:“我有点事,出去下。”
流风的客房灯火明亮,一双人影清晰映在窗户上。
“流风师兄,你今日在大殿上说我师尊是因为闭关没来?他真的闭关了么?”相里浔直接问道。
“没错,前日清桐仙君已在后山崖归墟洞闭关,所以无法前来。掌门师尊唤我过去,特意交待我代清昭门来这里,为你和柳姑娘的结契仪式做个见证。”
他不是说他要亲自来做见证么?为什么两日都等不了,就要匆忙闭关?直觉告诉他这当中定有问题!
想起那晚上盛长凌忽然晕过去的情形,心头突突跳起来,恐怕不是被自己气晕的,盛长凌半仙之体,修为再折损不堪,也不应该会被一两句话气晕!一定有其他原因!
他开始后悔自己只顾着吵架,竟然因为心中赌气,没有问对方忽然决定要闭关的事情。
“师尊为何急着闭关?他要闭关多久?”相里浔问道。
流风一时未答,神色变得严肃,略显为难。
相里浔焦急的抓住对方胳膊道:“流风师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都告诉我吧!师尊说过等见证完我的结契仪式,他才会去闭关,为什么他忽然提前就开始?那是我的师尊,我不能眼看着他出什么事!求你不要瞒我!”
流风支吾半响,拗不过他,最终轻叹口气。
“其实我也是听说的。既然你执意要问,那我就把我所知道的告诉与你。我们门派共有三十三个用作闭关修炼的石洞,归墟洞是其中之一,我未曾上去过,但是听闻门派往任的长老或掌门,即将陨落之际,通常会选择最高处的归墟洞闭死关,一直到顺应天命化归于天地。清桐仙君这次闭关,并未提及是哪种闭关时长,我不敢妄言。”
相里浔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懵在原地,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口中喃喃道:“闭死关?...他居然闭死关......”
闭关修炼乃修道人常采用的方式,少则数月,多则数年,在洞府中专心修炼,一心求突破。当晚听到盛长凌提及准备闭关,他以为是几月或者几年就会出来,所以并未多想。可没想到,他居然是要选择归墟洞闭死关!
脑海里忽然炸起琼华殿里那人的声音!
——“你说过你不喜欢男子,为师一直记得。柳姑娘若和你结为道侣,也算你得偿所愿。等为你们道侣结契仪式见证完,为师也该闭关,所以你不必苦恼再面对我......”
如今再想起这番话,才品出其中的意味。原来那晚,他是在告别......
四肢百骸忽然袭上彻骨冷意,一直蔓延到心脏,冷的他全身血液冻结,脚下挪不动步子。
流风见他状态恍惚,抓住他肩膀,安慰道:“你先别急,清桐仙君前日并未言明他闭何关。等明日你和柳姑娘事成后,我们就立刻回门派,也许等段时间,清桐仙君就出关了。”
相里浔眼里水光闪动,他看着流风,心头一阵难言的酸涩,自欺欺人的希望是他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