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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愿代为受过 ...

  •   皓月高悬,夜风习习。大街上人来人往,五个年轻人在街道上漫无目的闲逛。

      柳慕汐和李宝宝拿着糖人走在前方,齐晤升殷勤的跑摊贩上买东买西,分送零嘴给众人,每每第一个都要先分给柳慕汐。

      路过一处广阔木台,只见中间的空地里生长着一颗极其粗壮的古树,树身壮到需五人合抱才能围住。蓬勃的树冠呈伞状能遮盖地面上百人,树身上沟壑纵横,遍布绿青苔。

      巨大的树冠枝头开满金色的小花,灿烂绚丽,像是落了层金粉般耀眼,低处的枝桠上系满祈福用的红布条,红色和金色交相映衬,整颗花树望去瑰丽壮美到极致。

      围着树身一圈搭起半人高的木制台子,十分宽敞。成双成对的男女驻足在上面,有的在红布条上写下心愿,挑一处枝桠系上去,有的男子伸手折下一小节金莫花枝,送给心上人,表示自己的感情和传说里金莫娘子与书生一样,至死不渝。

      齐晤升见状,起身跳上木台,折了根花枝下来,眼巴巴送到柳慕汐面前。

      “香花配美人。在下第一次见到姑娘,一见倾心。无论沧海桑田,在下情同此花,惟愿慕汐一生喜乐。”

      柳慕汐看着他,没有伸手接,神色显露出几分不自在。

      李宝宝眼尖的看到这边表白场景,她知道师姐不喜欢齐晤升,而是另有其人!她从树上折了一截花枝下来,扔到相里浔怀里,见他不知所以,忍不住小声催促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给师姐,不然要被捷足先登了。”

      相里浔这才反应过来李姑娘的意思,不由笑着摇摇头。

      他回头看了齐晤升这边一眼,把金莫花枝收进袖口:“君子有成人之美,别打扰齐兄的好事。”

      说完转身走到更远一边。

      李宝宝气的跺脚,啐了口:“真是愣头青!都不知道争取!活该你单身!”便也跑开了。

      “齐公子......抱歉,你的心意恕我不能接受。”

      “为何?”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柳幕汐欠身道。

      “是何人?比我对你好么?”

      齐晤升攒紧手里的花枝,不甘心得问。

      柳幕汐眼神飘向他身后某处地方,复又收回眼神,颇有些难以开口的羞涩模样。

      齐晤升回头,看到相里浔站在木台另一边,一身黑衣衬得腰细腿长,发尾高束起,面容甚是俊美。不过他一直抬头看着金莫花树,显得心事沉沉的模样。

      原来柳幕汐真的看上了相里兄弟......齐晤升回过头,内心瞬间十分堵塞,面上依然微笑:“感情一事无法强人所难,我希望幕汐姑娘能得偿所愿。”

      柳幕汐微微点头,脸颊微红。

      ——————————————

      天色微暗,缘香楼前车马盈门。

      大厅里丝竹奏乐,莺歌燕舞,台下满座欢客推杯换盏,男女嬉戏调笑声不绝于耳。

      相里浔坐在角落一桌,跟陈子丰和齐晤升一杯接一杯的碰酒。

      作息连日来日夜颠倒,只有酒精和周围哄闹的环境能暂时麻痹自己,不再想烦心事。

      陈子丰怀里搂着个美貌舞姬,一边被美人伺候倒酒,一边和好友聊天说地,喝的十分畅快!

      自从柳幕汐和李宝宝回青菏岛后,齐晤升消沉了好几日,终日沉浸在告白失败的打击中,心里酸涩难受,兀自借酒浇愁。

      三个男人,其中两个各怀心事。一直喝到大半夜,方醉醺醺的回了客栈休息。

      直睡到翌日晌午,三人方下了楼用膳。

      陈子丰滔滔不绝的讲述用昆仑山巅千年冰雪酿的酒更好喝,并让他们挑个时间,请他们二人到昆仑浮玉宫游逛。

      相里浔单手支头,心不在焉的听着一切。

      “听说今个儿清昭门还有场热闹看,王道友要不要一块去?”

      “什么热闹?”

      “清桐仙君受罚的日子啊!五方仙门联合发帖,广邀百家仙门修士前去现场监督行刑。”男子从袖口掏出一张请帖,“我前日就收到了,可带你同去,正好九鹤仙君作为行刑者也会去清昭门,若你我有机会结识他,那就前途无量了!”

      邻桌两人交谈的声音清晰的传过来。

      闻言,相里浔执筷子的手顿了下。

      每隔五年,四月初五这天,是盛长凌受刑罚的日子,我怎么竟忘了?

      五年前的今日,他与盛长凌初识。

      彼时他一脸兴奋的站在人堆里看热闹。亲眼目睹那人在阵法里熬了半个时辰,一身白衣沾满血,依然不肯吭一声,那瘦削的身体里藏着铮铮傲骨。他渐渐笑不出来了,心底多了抹钦佩的敬意。

      “盛宗师......他的身体还没完全好吧,受刑要紧么?”

      齐晤升同样听到了谈话,抬头看他道。

      “不知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相里浔烦躁起来,拿着筷子径自夹菜吃。

      “你们师徒还闹脾气呢?哎,我看盛宗师也怪可怜的。”

      陈子丰抱着手臂道。

      相里浔心头一沉,问道:“可怜什么?”

      “我也是听我爹说的。鬼头井的位置虽在驭凤山,实际却是由五方仙门联合看管的禁地,只因离清昭门极近,百来年未曾有异动,其他门派渐渐松懈起来,不愿浪费过多人力守着口井,因此不断找借口抽回门下修士,清昭门只能加派出更多人手弥补。三十多年前,鬼王忽然撕裂人间结界,领着数万恶鬼冲出井大肆杀戮,匆忙中五方仙门紧急联合抵抗,却无法与之抗衡!危急关头盛掌门出现,以一己之力杀死鬼王,击退群鬼,与众人合力重新封印了鬼头井。”

      陈子丰喝了杯酒润润喉,继续道:“但是死去的诸多修士和百姓,总要有人给出交待,于是有人指责他负有渎职之罪。清昭门上下当初站出来全力保他,其实旁人也奈他不得。他却拒绝了,自请卸下掌门之位,用半生灵力渡化大战里的枉死之魂,并提出受三灾阵刑罚两百年,惩戒自身,来给所有无辜惨死之人一个交代。”

      陈子丰说完,又叹道:“听我爹说他当初濒临飞升,谁知飞来横祸,修为折损大半,彻底失去飞升机缘,可惜啊可惜。”

      “盛宗师当初是去了哪里?为何找不到人?”

      齐晤升问道。

      “这个问题当初五方仙门问了他许久,他始终不肯说,只说他没有及时回宗门,是他之过,愿全力承担祸事。”

      陈子丰说的口渴,取过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低头正好瞥到相里浔露出的手腕:“哎?大相,你这无相珠手串哪来的?珠子竟足有二十颗?!这么多颗无相珠串起来,简直亮瞎我的眼!”

      “无相珠?是什么?”

      相里浔低头看了眼手腕的珠串,问道。

      “这你都不知道?一般取千年桃木做灵珠。首先千年桃树就极难寻,听说极孽海边长着一颗,很少有人能寻到。然后在桃木珠上刻满万字密咒,密咒不能用术法直接注入,必须收掉灵力一刀一刀刻出来,不然珠子会碎裂成粉。虽然极费功夫,但是做出来的灵珠十分厉害,佩戴者驱邪避煞、百邪不侵!即使遇到最可怕的罗刹大鬼,也能抵挡一阵,我爹去年说要给我做,至今才刻了十颗珠子!更厉害的制珠者,在手串上滴入自己的血,这样佩戴的人若有危险,制珠人就会立刻感应到,还能快速寻到方位!”

      相里浔心口一滞!

      猛然想起来,他当时只是筑基期,遇上骨刹罗海这样凶猛至极的恶鬼将,按正常情况,只一招就会被对方杀死!他当时神奇的对抗了好一阵,还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福大命硬,没想到今日才知道真相!原来是无相珠的庇护作用!

      ......怪不得他差点被骨刹罗海杀死时,昏过去无意识,等他醒来,盛长凌却出现在石室里!当时问他怎么知道自己的方位?盛长凌避而不答,原来......原来竟是这样的原因!

      齐晤升又问极孽海的事,陈子丰正欲说,忽然面前桌子被猛撞了一下!发出一声擦地巨响!

      只见相里浔噌!的站起身来!

      “我先走了!”

      匆匆撂下四个字,御剑离去。

      “哎?他干嘛去了?有什么急事?”

      陈子丰不由目瞪口呆。

      “还能做什么,相里兄肯定是担心不下,回清昭门看盛宗师。”

      齐晤升了然道。

      “他不是跟他师父关系不好么!前几日他俩吵得还跟仇人一样。”

      “陈兄你看错了吧?依我看,相里兄最关心的就是盛宗师。之前他夜闯百棺山,连命都差点不要,他俩还会吵?”

      “啊?他俩到底什么情况?”

      陈子丰满头雾水。

      ......

      刑罚台上方撑起暗红色结界,四根玄铁柱上的红莲图案发出耀眼红光。

      四面八方人头攒动,极其热闹,仿佛是观看一场盛事。

      盛长凌站在白玉石台中央,如瀑墨发用苍灵簪简单挽起,半披身后,一袭白衣趁的他肤色愈发苍白。

      他神色透着几分病恹,薄唇微抿,视线淡淡扫过台下,无视表情各异的众人,而后看向远方群山。

      九鹤仙君苏幕站在台前,穿着烟蓝色华袍,衣襟绣着仙鹤,头戴鎏金冠,显得贵气不凡。

      他右手虚空一抓!银色长鞭凭空出现在他手中,鞭身上缠绕着刺啦作响的赤红色火焰。

      苏幕横空一甩!鞭子像一道细长的毒火蛇直蹿上盛长凌肩背!

      啪——!!

      鞭尾舔舐到了盛长凌背部!赫然乍现一道骇人伤口,火花燎烧着血肉,持续燃烧不停,血色红花慢慢在白衣上绽放。

      又一鞭隔空凌厉抽来!

      流火噬神鞭强悍的力道在头顶忽然停下!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盛长凌微愣了神,侧目,便看到身边多了个人!

      黑衣青年身形修长挺拔,个子比盛长凌高半头,右手硬生生抓住鞭身!火花在他手心流窜迸溅!

      台底下顿时炸开了锅!众人开始低头接耳!

      “这人谁啊?好大的胆子!敢阻止刑罚?”

      “他是盛长凌五年前新收的徒弟,叫相里什么来着?”

      “相里浔!他竟敢公然挑衅五大仙门!不把九鹤仙君放在眼里!”

      “他是不是那个曾经被清昭门驱逐下山的相钰啊!长得很像!”

      “肯定不是!五年前刑罚我就来看过一次,这厮当时还是个半大少年,一点修为都没有,应该只是和死去的那个孽徒容貌相像而已!”

      “哈哈有趣,三十五年前赶走个闯祸惹事精,这会偏又收个容貌相似的人当徒弟,还是个惹事精,看来盛长凌还真是好这口啊!哎你说,当年传闻是不是真的?师徒二人暗地里苟且?即使相钰化成灰,被他亲手杀死,他还是念念不忘,所以找了个替身?”

      “呸!太恶心了!当年的事我想起来了,相钰那厮不顾师徒辈分之隔、违逆男女阴阳相合之道,胆敢作出那些不堪入目的画!简直不知廉耻,冒天下之大不韪!盛长凌连个徒弟都教不好,还有什么脸面再出现在人前!”

      ......

      苏幕收回鞭子,看向对面的黑衣青年:“放肆!你要阻止本座执刑?”

      相里浔握紧被火焰灼伤的手心,恭敬行礼道:“晚辈绝无此意,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尊恩情于我深似海。我作为师尊惟一的弟子,他受刑,我不能坐视不管。”

      “那你想如何?”

      “我愿代为受过!还请九鹤仙君成全!”

      盛长凌楞了一秒,看向他语气严厉道:“此事与你无关,勿干扰刑罚,速速离去!”

      相里浔偏头看他一眼,忽然笑了下:“现在说与我无关,晚了,正如有些事发生过,我想不承认,也做不到。”

      “够了!刑罚重地,你不要再继续胡闹!”

      “我没有,我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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