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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临深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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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门出去透透气。月光把院子刷上了一层银霜。
屋根的蛐蛐们开起了露天演唱会,调子起起落落的,倒像是谁在拿琴弦逗弄晚风。屋侧牛栏里,那头老牛正吧嗒着嘴嚼草料,尾巴甩得慢悠悠。想起两年前,它差点被拉去汤锅前,还拿蹄子扒拉过我裤腿,忽然觉得它此刻嚼草的样子,倒像在替我嚼碎满肚子心事。
正晃神呢,屋角忽然飘来声猫叫似的轻唤。定睛一看,幺妹躲核桃树影里朝我招手。方才她在屋里露个脸就溜了,我还当今晚再也见不着,此刻见她眼睛亮得像含着两汪月光,心里的疑惑顿时化作一阵欣喜。
“刚才…… 好像有只虫子钻衣领了。” 她肩膀微微发颤,夜风吹得她鬓角碎发乱晃,倒像只被露水打湿的麻雀。
“飞蛾?”我傻得透透地问。
她轻轻拉开衣襟,仰起面庞,双眼微微闭合。月光下,她面容显得神圣而纯洁,宛如天使。我不由地伸手去……却如触电般迅速缩回。这一刻,她却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按在了她令人陶醉的□□上!
长久压抑的情感瞬间苏醒。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我俩紧紧抱在一起。热血在每一根血管里奔腾,每一个毛孔都在歌唱,应和着耳边无与伦比的天堂之歌。整个世界,只剩了急促的呼吸。身子不由自主地战栗。耳边,她湿润而轻柔的声音,梦呓般呢喃。
不知何故,此时,我突然清醒过来。眼前亮如白昼。
牛栏、屋檐边核桃树投下斑驳的阴影的背景上,挑粮路上的誓言、城里招工表上的红印章,还有娘常说的 “一步错步步错”的声音,全跟放电影似的徐徐拉过。我深吸一口气,感觉像是刚从井里捞起自己,脚边那片月光忽然就成了万丈深渊,幸好我及时攥紧了拳头,指甲掐着掌心才没往下掉。
我轻轻推开她:“幺妹,我……”舌头在嘴里艰难搅动,不敢看她眼睛。我慢慢走开。听见后面隐隐的哭声:“知道……我配不上你。我是瞎了眼。”
我心里针扎似的疼,可脚步却跟钉了秤砣似的沉——没办法,人总得给自己的脑子拴条缰绳,不然迟早被感情这匹野马驮到沟里去。
屋内夜会仍在继续。为避免被人察觉,我侧对火塘,垂头哽咽着。
……
刚躺下,便听见轻轻的敲门。光脚蹦到门边,我心跳快得能把肋骨敲出鼓点……门一开,黑暗里伸来只手捂住我嘴,竟是村里小媳妇!
“躲一下……别出声。”她说。
已听见村里的喧哗。那声音尖细而惊慌,似乎是花生米丟了牛般在大声嚷嚷。大热天的,他家半夜哭闹又开场。迅速将她引入内屋。看来紧急情况下,她将这里当作了避难所。
不久,我的孤独小屋前也响起了询问。尽力保持冷静,我脸上露着惊讶,也加入了搜寻队伍。村里人手持火把,先去沟对面搜寻,高声呼唤。大狗小狗,也队前队尾地乱窜,激动得叫不停声。
这也并非她首次出走。今天本无事,仅因要求丈夫早点去睡而未得回应,小媳妇便爆发了。都说,有吃有喝,为啥还要吵?无端生事,她男人对她都见而生畏。
搜寻回来,我摸黑回屋点灯,差点被床上的景象惊掉下巴 —— 小媳妇居然睡了,衣裳掩腰,脸朝墙地背对着我,脚边还规规矩矩放着我的薄毯,倒像是给我留着“嘉宾席”。我杵在床边犯了难,总不能学猫头鹰睁着眼等天亮吧?
吹灯躺下了,我心里还在不安。一些荒唐、可耻的念头不时浮现,难以入眠。
幻觉吧?一只暖手悄悄地伸过来,轻轻拉去我的手……
尽管吃惊和惶恐,也只是略微犹豫一下;没有任何言语,我们几乎迫不及待地抱在一起。
(时至今日,我仍未明白:两个身份迥异的人……)
如同两棵树的枝条,在风中交织缠绕。
肌肤相触,点燃了那在血管中奔腾的原始欲望。这是一种超越了□□的交融,是一种自生命起源,便深深烙印在生命结构中的原始冲动。
双唇热烈地贴合,舌头如同……一声声从内心深处发出的呻吟逸出。既是愉悦,也是对那汹涌澎湃的感觉的臣服。双手肆意游走,探索着每一处曲线与轮廓,仿佛在描绘一片既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领域。动作的节奏,呼应着生命古老的韵律。
我不得不捂她的嘴,她的声音从低吟,逐渐变为了令人担忧的长啸。小张不是说过新婚见红吗,结婚多年的小媳妇竟……
黑暗里,指甲嵌入她肌肤地紧得不能再紧。汗水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