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梅花」第七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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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叫醒黑夜时我停了笔，这是我作为梅花迎来的最后一个清晨了。
我的内心很平静，我早已习惯了这种不断更迭的生命。
但是阿方他……能接受这样的结局吗？
下一个周期的我还保有多少记忆？若是下个周期的我什么都不记得，阿方还会让我留在他身边吗？
明明是我的最后一天，阿方却一直待在书房闭门不出，阿方他……是在害怕离别吗。
直至夕阳即将被群山吞没，阿方来到我的房间。
“陪我饮杯酒吧。”这是阿方今天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好。”我也有些话想和阿方说。
饮酒地点选在庭院的青石桌前，桌上早已放好一枚白玉酒壶和两只玲珑剔透的酒盏，只待主人一品其中的琼浆玉液。
石桌近旁栽着一棵腊梅，金黄的花瓣映着一层血色。
我们走出屋子时，那层血色正一点点被夜色剥离，变得有些黯淡，这棵树正是我的母体。
阿方坐在背对树的一面，示意我也坐下。
阿方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自始至终，阿方没有看我一眼。
我摸不请阿方在想什么。明明是他叫我来陪他饮酒，却将我晾在一边，自顾自沉默地独酌了三杯。
他大概是在犹豫什么。
于是我先开了口。
“阿方，我有话和你说。”
他掀起睫毛，与我对视。
阿方的眼角染上了一层薄红，双瞳像熔化的金子，流动着，闪烁着，彷徨着。
我好像第一次见到他的目光流露出脆弱和迷茫。
我哽住，心脏好像被突然攥住，停止了思考。
犹如河山带砺，又似须臾一瞬，阿方移开目光，拿过我的酒盏为我斟酒。
我从怀中掏出蓝皮册子，递给阿方。
阿方没有接过册子，手中还握着那只酒盏，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我。
“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我本以为自己很平静，颤抖的尾音却出卖了我。
“阿方，这段日子和你在一起很开心。”我冲阿方扬起一个笑容，我是发自内心地感到幸福。
“我很珍惜和你一起度过的时光。”我轻轻捏着白玉酒盏，一朵腊梅花落在了杯面，以最美的形态谢了幕。
我轻舒一口气，缓缓说道：“阿方，下个周期的我可能会忘了你。”
“嗯，我知道。”阿方的声音异常平静。
“所以我想了个办法。”我冲着阿方露出狡黠的笑容，“你相信我吗？”
阿方看着我，我的话并没有点亮他眼底的沉寂，他只是静静等待我的后文。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我也没有沮丧，将蓝皮册子举在胸前。
“我在里面写了咒语，你把它交给下一个周期的我，那时的我会知道该怎么做，你替我保管好，不可以偷看哦，偷看会失效的。”我冲阿方俏皮地眨眨右眼。
“如果有一天，我主动把内容给你看，就说明我回来了。”
阿方垂眸，一滴酒从手握的白玉盏脱离，像一滴热泪砸在青石桌面上。
“你希望我回来吗？”
阿方没有回应，只是捏着酒盏的手背青筋凸显，像在与什么抗争。
“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自顾自说道。
“喝了这杯酒吧。”阿方像是再也难以忍受，将手中的酒盏推给我。
“你先答应我，会按我说的做。”我不依不饶，和阿方较起劲。
“好，我答应你。”阿方将酒盏举起。
“一言为定！”我一扫阴霾，和阿方碰了杯。
嘴唇碰触酒液的一瞬间，我愣了神。
我抬眼看向阿方，阴云遮住天幕，灰白之间是一树明黄，与眼前人的瞳色一般无二，像是风从枝头采撷了两朵腊梅，情难自禁地一同坠入此人眼中。
细雪不知从何时开始飘落，雪白的鹤裘模糊了他和落雪的边界，分不清究竟谁才是那冰冷的冬。
而手中这杯酒液就像一团烈火，我心一横闭目一饮而尽。
意识朦胧中感到方块紧紧抱住了我，我的耳边是他支离破碎的道歉：
“梅，对不起。”
这是阿方第一次呼唤我的名字。
我感到难以言喻的幸福。
阿方，你要等我哦，我会回来找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梅花」第七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