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青春期》草莓莎啦

24、青春期（番外4）

　　番外
　　4.
　　手冢最近收到一封来信，信中表示希望能邀请他来做一段时间村里小学生的网球教练。写信人是那所学校的校长，名叫勝村雄。信件最后一行写着「孩子们很崇拜您，希望您能大驾到我们这小小的村庄。」
　　手冢写了回信，答应会在三日内到达。
　　同样身为网球教练的宫本劝他别去，说去了也只是白白献爱心，那种偏僻落后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好的网球苗子。
　　但手冢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想法。

　　第三天，手冢抵达那个在乡下的小村庄。
　　农田、水稻、长满野草的泥巴小路，小孩子们光着脚在地上跑来跑去，衣服上满是灰尘。远处有几间老旧的房屋，炊烟袅袅。路边开满各色野花，有几只蝴蝶落在花蕊上，天空像刚洗过一样清澈，新鲜清甜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
　　有人在地里干活，一个孩子在另一条道路上学骑自行车，几个穿着朴素的少女正在说笑。手冢拖着行李箱去校长所说的那家旅馆。经过那些少女的身旁时，她们都用一种惊讶的目光看着他。
　　手冢来到那家旅馆，旅馆不大，但是很干净，这点让他还算满意。休息一晚后，他来到那所小学，校长和学生们一起对他表示热烈欢迎，孩子们用闪闪发亮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手冢的网球技术不用多说，自然是无可挑剔，用校长的话来说就是“完美”。这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比孩子们还要激动，看手冢打球一直欢呼个不停。
　　孩子们的情绪很高，非常认真的跟着手冢学习网球。

　　一天，训练结束后的手冢走出校门，一个小男孩抱着网球拍跑到他的面前，低着头，害羞地问：“你就是那个宇宙无敌的网球教练吗？”
　　手冢可没听过这个滑稽的称号。他没说话，等待小男孩的下一句。
　　“我想跟着你学习打网球。”小男孩忽然抬起头，鼓起勇气地说，“你能教我吗？”
　　手冢看他的模样也就四五岁的样子，估计是年龄太小不够上小学。“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阿哲。”
　　“我明天跟校长商量一下，让你每天下午跟着一起练习。”手冢说。
　　男孩欣喜地笑了，“谢谢你！教练！”

　　勝村雄非常爽快的答应了，他笑着说：“难得有这么热爱网球的孩子，大家一起练习也更热闹。”
　　于是阿哲每天下午便跑到学校跟着大家一起练习。手冢发现这孩子虽然年龄小，但是天赋很高，一些比他大三岁的小孩都没有他的球感好，心里也对他更加喜爱。
　　星期三这天训练结束后突然下起了大雨，手冢撑着伞送阿哲回家。阿哲牵着他的手，一直“教练教练”的叫个不停，还用那种小孩子独有的天真眼神崇拜地看着他，弄得手冢很不自在。
　　快到他家时，迎面走来一个撑伞的女人，阿哲大声地喊：“妈妈！”
　　伞打的很低，手冢看不清她的脸。女人走过来，在阿哲面前蹲下身，温柔地说：“对不起阿哲，我回来晚了。”
　　“没关系，教练送我回来啦。”男孩笑着说。
　　女人站起身，抬头的同时说：“谢谢您。”
　　手冢本想说不用客气，但是在看到那张脸的一刹那，喉咙像突然打了结，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这张脸，他太熟悉，就算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他仍然记得那双美丽的眼睛。而且，时间好像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如今的她竟然和当年丝毫未变，还是那么青春动人。
　　雪子也愣住了。她没想到会在这里，会以这种方式碰到手冢。
　　阿哲见他们互相看着对方不说话，疑惑地问：“妈妈怎么了？”
　　“啊，没事，你的教练是我的老朋友。”雪子露出微笑，“好久不见，手冢先生。”
　　“好久不见。”他说。
　　阿哲开心地拍手，“好耶，妈妈和手冢教练是朋友。妈妈，我们请手冢教练到家里吃饭吧。”
　　“不用了。”手冢拒绝道。他不想贸然前去，和她的先生碰面。
　　“阿哲这么热情的邀请你，你就去吧。”雪子依然微笑着，“我今天有煲汤喔。”
　　“我妈妈煲的汤很好喝。”阿哲拉着手冢的手往前走。

　　手冢来到雪子的家，房子不怎么新，但是布局很巧妙，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很好闻。雪子把饭菜端出来，三个人围着餐桌吃饭。
　　手冢纳闷怎么不见她的先生，但又不好问，便只能保持沉默的用餐。
　　吃完饭，雪子给他倒了一杯茶，问他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她没提父母，但问起不二。
　　“不二去年结婚了。”手冢说。
　　“真好。”雪子露出恬淡的笑容。
　　“你呢？手冢先生结婚了吗？”
　　“还没有。”手冢回答。
　　雪子这才注意到他的手上没戴戒指。
　　“一定是工作太忙的缘故吧。”她这么说的时候眼睛垂了下去。
　　手冢看着她没有说话，喝完杯中的茶告辞。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她结婚了，还有个可爱的孩子，多么幸福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心里就是高兴不起来。

　　过了两天，手冢回家的时候，看到阿哲被两个大孩子欺负。他走过去，高大的身躯和冰冷的脸成功吓跑了那两个大孩子，两个臭小子一边跑，一边喊：“阿哲没爸爸！没爸爸！”
　　阿哲伤心地抹眼泪，哭着说：“胡说！你们胡说！”
　　手冢安慰着他，问他们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爸爸变成天上的星星了。”小孩带着哭腔说，“妈妈说我有爸爸，只是爸爸变成星星了。”
　　手冢这才意识到阿哲的爸爸已经不在人世了。而雪子，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

　　他本来不想闯入别人的生活。但是得知雪子一个女人，身体又不好，还要养孩子，不由得心生同情。所以他偶尔会去看望雪子和阿哲，还会给他们买一些礼物。
　　村里的少女都被他这个大城市来的单身优质男士迷的神魂颠倒，向他要联系方式或是当面告白的人不少。可惜都被手冢一一拒绝。
　　手冢给一位老婆婆帮忙修建屋顶，老婆婆很喜欢他，笑容满面的请他到家里吃饭。雪子平时也受到老婆婆的照顾，便拿来一些自己做的糕点送给她。
　　老人的眼光就是厉害，在雪子走后，她笑着对手冢说：“雪子小姐很漂亮吧。”
　　“刚来村子的时候，把大家吓了一跳，都以为是哪家走丢的大小姐。那时候的雪子太瘦了，整个人状态很差，后来还生了一场病，瘦的跟稻草人一样。后来她的病渐渐好了，给隔壁村子的学校当钢琴老师，还教一些女孩子插花和茶道。”她露出回忆往事的神情，“那时候的雪子小姐可真是受欢迎，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喜欢她。可是她都拒绝了。”
　　老婆婆叹了一口气，“收养阿哲这几年，她看起来比以前快乐多了，但是一想到这么好的人孤零零的，就觉得很可惜。”
　　“阿哲是收养的？”
　　“是啊，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把他遗弃在草丛里，还好被雪子小姐发现了。”她布满皱纹的脸显得和蔼可亲，“抚养一个孩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手冢的心头不禁一动。

　　周末这天阿哲没来训练，他从来不会缺席，感到奇怪的手冢决定去他的家看看。
　　来到雪子的家，门是开着的，阿哲正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择菜。
　　“你妈妈呢？”手冢问。
　　阿哲抬起头，说：“妈妈生病了，我给她煮青菜粥。”
　　手冢见他瘦瘦小小，估计连灶台上的锅都碰不到，便说：“我来煮吧。”他走进卧室看望雪子，雪子贴着退热贴躺在床上，见手冢进来，连忙坐起身。
　　“躺着休息吧。”手冢说。
　　“阿哲呢？”雪子问。
　　“在外面，他说要给你煮粥，等会我来做饭吧。”
　　“麻烦你了。”雪子耷拉着肩膀，脸色憔悴，她瀑布般的黑发垂在胸前，“我好像很容易感冒，一旦感冒就必定要发烧。”
　　“严重的话还是要去医院。”手冢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环视一遍房间，除了衣柜和梳妆台就是书架，书非常多，有些还放在衣柜上面。
　　手冢起身去厨房做饭，给雪子做了青菜粥。雪子吃完粥出来的时候，看到阿哲笑容灿烂的和手冢聊天。
　　“教练，怎么样才能打出会旋转的球呢？”阿哲歪着小脑袋问。
　　“阿哲，吃饭的时候不要讲话喔。”雪子微笑着走过来说。
　　“唔…好吧，我明天再去跟着教练学。”阿哲埋头吃了一口饭，又抬起头说，“妈妈，手冢教练做的饭真好吃。”
　　“是呢。”雪子坐在一旁，温和又柔弱的样子像一只小绵羊。
　　收拾完餐桌，手冢又在雪子家待了一会儿才离开。阿哲呆呆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雪子看到孩子眼里的不舍，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手冢第二天买来了水果。阿哲非常开心，抱着他的腿蹦来蹦去，雪子的烧已经退了，亲自下厨做饭。
　　她说明天要带学生去参加钢琴比赛，希望手冢能照顾阿哲两天。手冢自然是答应了，还叮嘱她不要过于劳累。
　　把阿哲托付给手冢后，雪子放心的去外地参加钢琴比赛。等她回来的时候，阿哲在村口迎接她。
　　孩子牵着她的手，一路上叽叽呱呱的说个不停，说这两天有多开心，学到什么新的网球技巧，还说手冢送给他一支新的网球拍。
　　“我爸爸是不是也像手冢教练这么好呢？”
　　阿哲这句话让雪子愣住了。
　　“阿哲，不许这么想。”她沉着脸说。
　　“怎么了？”
　　“不要产生这种念头。”
　　“为什么我爸爸不回来看我？为什么我没有爸爸？”阿哲的眼里蓄满泪水。
　　“谁说你没有爸爸，你有的，阿哲。”
　　“我没有！”阿哲伤心地哭起来，“妈妈你在骗我对不对，我根本就没有爸爸，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你听我说…”雪子难过地蹲下身。
　　“爸爸变成星星那些话都是假的！”阿哲生气地往前跑。
　　他跑的很快，两三步跃进农田里，雪子在后面追，脚底一滑摔倒在地，膝盖被石头磕伤。等她抬起头来，阿哲已经不见踪影。
　　雪子感到极度害怕，她焦急的拜托村里的人帮忙寻找阿哲。想到阿哲会不会去找手冢，雪子忍着膝盖的疼痛跑来找他。来到旅馆，雪子急促地敲响他的房门。
　　手冢打开门，见到失魂落魄的雪子，问：“发生什么事了？”
　　“阿哲不见了。”雪子嘴唇发抖地说，“我不知道他跑去哪里了，你帮我去找他好不好？”
　　“你先别着急，我现在就去找。”手冢说。
　　雪子和他一起出门寻找阿哲。
　　雪子从未像现在这般心碎。
　　那个时候，她刚到村子里。她觉得自己很糟糕，很烂。她每天活的昏昏沉沉，几近崩溃。直到捡到阿哲，他从一个哇哇啼哭的婴儿慢慢长大，学会吃饭，学会走路，学会说话。正是阿哲治愈了她残缺的心。她不再执着于往事，逐渐遗忘，逐渐与过去的自己和解，努力学习如何做一个更好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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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在村西的草丛里找到阿哲，他一张小脸脏兮兮的，眼睛又红又肿。雪子抱住他，声音嘶哑地说：“回家吧，阿哲。”
　　阿哲点点头，低着头没说话。
　　雪子站起来的瞬间觉得天旋地转，眼睛发黑，恍惚间她看到手冢的脸，接着便陷入黑暗。再次醒来时，阿哲坐在床头哭，雪子张开嘴巴试图说话，可是却没能发出声音。老婆婆替她倒来一杯水，雪子喝水润润嗓子，轻声安慰阿哲。
　　“妈妈，对不起，我不应该惹你生气。”阿哲愧疚地说。
　　“我没有生气，”雪子伸手摸摸他的头，“能见到阿哲真是太好了。”
　　“阿哲，我们先出去，让你妈妈和手冢教练待一会儿。”老婆婆和蔼地说。阿哲跟着她出去，手冢走进房间。
　　他问雪子感觉好点了吗？雪子说好多了。
　　“雪子，”手冢握住她清瘦的右肩，“你可以试着依靠我。”
　　雪子垂下眼眸没说话。静默之间，手冢意识到自己的冒犯，慢慢地缩回手，说：“抱歉，我不该对你说这种话。”
　　“能做到这样的恐怕只有手冢先生你了。”雪子幽幽地问，“是执念吗？”
　　“我不太确定…”手冢觉得自己没有精神洁癖，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产生和别人结婚的念头。
　　“现在的我有了阿哲，我不可能抛下他。”雪子说。
　　“我会像个父亲一样对待阿哲。”手冢认真地说。
　　雪子咬住下唇，眼泪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
　　手冢递给她手帕。
　　雪子没接手帕，而是用微凉的手指覆上他的手，无言地看着他。对望之间，他们好像见到了彼此这几年的生活。抱着婴儿的雪子，冲奶粉的雪子，深夜坐在窗前看书的雪子。工作的手冢，挤公交的手冢，独自行走在雪地的手冢。
　　“我想回东京去看望父母。”她低声地说，“和你一起。”
　　“好。”手冢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