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情谣之山鬼》安然静好

18、第十七章

　　每天出去采药倒是有个好处，就是我居然在离居住处不远的树林里发现一处清泉。虽然比不上我在九黎的那处，但也是个洗澡的好地方，溪水潺潺，汇成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虽然尚在早春，现在的天气还有些凉，但是实在受不住这清冽泉水的诱惑。于是我独自出去采药时便又多了点享乐，自然去的更勤了。
　　我正惬意的泡在泉水里哼着歌，看着跑的远远的囡囡百无聊赖地有一下没一下卷着尾巴，突然有些想念蛮蛮。走了一个月多了，不知道她那边怎么样了。刚好现下周围没人，何不用通灵术寻她一下？我在溪水中盘坐起身，开始集中念力。
　　“蛮蛮？蛮蛮？”我的意识在虚空中喊着，寻着蛮蛮的所在。
　　“山鬼？”蛮蛮的声音自远处飘过来，带着一丝不确定。
　　“蛮蛮！”我有些兴奋，“我好想你！你现在在哪儿？”
　　“别肉麻了，想我这么久才联系我。”蛮蛮的声音一如既往，我似乎都能看到她翻白眼的样子。我在九黎北面的山谷，就是酸与说过的。”
　　“那你找到别的蛮蛮鸟了？”我有些惊喜，没想到蛮蛮动作这么快。
　　“没有，不过有看到他们留下的踪迹，应该有七八只。”
　　“这么多！”我有些惊讶，妖兽们很少成群出现。
　　“恩，不过也不算罕见。你找到你夫婿了？”
　　“没有！”我沮丧道，“不过应该快了。我最近被蚩尤逼着教他医术，好辛苦！”我忍不住诉苦，“他说只有我把医术都交给他他才肯让少典来见我！”
　　“呵呵，没想到我们山鬼也终有一用啊，不错不错，就当帮你未来的夫婿效忠好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啊，要不然我怎么愿意啊。”
　　“加油吧，山鬼，总会见到少典的。”
　　“恩，你若有了好消息一定要尽快告诉我哦。”我还是很期待蛮蛮能飞起来的。
　　“恩，你也一样。”蛮蛮的声音渐渐退去。
　　我收起意识，开心地从水里起身。我总会找到你的，少典！

　　九隅周围的树林里草药并不是很多，只有一些最常见的茜草或是桔梗，大概是因为离人居住的地方太近的缘故，并不适合一些稀有植物的生长。但是随着春色渐浓，树林里的景色倒是越来越宜人，不只有绿色的草木，而多了五颜六色的花。所以每次才回来的要不值得一提，我心情倒是渐好。当然这好心情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一次回来晚了，有幸见到了蚩尤的王后，要离。
　　由于每次蚩尤来找我都是半下午，所以我们的教授时间一般也都控制在晚饭前。可是那一次往密林深处走得稍微远了些，回来时便多费了些功夫和脚力。我跟蚩尤刚出树林，便看到一个穿着华贵的高挑女子手捧陶罐站在不远处，娇媚的眉目间全是担忧和焦躁。看到我和蚩尤出现后美眸一亮，但随即转向我的目光中却带了一丝怨毒。我好奇地挑眉，心里有些疑惑。
　　蚩尤却没什么反应，仍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待走近了才问道：“你怎么出来了？”语气里带了一丝不耐。
　　“要离担心王上安危，又听侍卫们说王上出行没叫人陪同，也没有带吃喝的，因此才送水出来……”那个身姿妖娆的女子盈盈拜下，将手中的陶罐高举到蚩尤面前。敢情我不算人，我愤愤。
　　蚩尤接过来却并没有喝，而是转向我淡淡地介绍：“这是我的王后要离，你知道便好，无需跪拜。”
　　我又抬了抬眉毛，看来这王和后相处得并不怎么愉快啊。“我是山鬼，以后要多靠娘娘照拂了。”招呼还是要打的，我自我介绍了一下，客气道。
　　要离抬起头看向我，芳唇勾出一弯高高在上的弧度，“山鬼姑娘是王上的贵客，又医术精明深的王上信任，我自然会多加照料。”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却瞥见旁边的蚩尤有些暗沉的脸色。唉，估计今晚要上演好戏？我开始在脑海中构思一幅夫妻吵架的图景。正暗自好笑的想着，却听见蚩尤咳嗽一声。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走出几步远，要离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我窃笑着目送这对夫妻离去，慢慢踱回了自己的营帐。

　　要离自从上次接到我跟蚩尤回来后，竟天天候在树林外面，捧着一罐水或者几个水果，倒真是一幅贤妻的模样，只是看向我的目光却带着越来越深的敌意。我每次都无所谓的笑笑，心里暗骂这王后愚蠢。他蚩尤已然娶妻，难道我还能跟他再培养出什么感情？更何况我已经有了少典，若不是因为这个，你以为我愿意如此辛苦地教他？
　　只是要离这么一搅，蚩尤便再也没能蹭我饭吃，我终于得以安安稳稳的享受晚饭，也终于找出时间练我的《伏殇》。所以总的来说我还是比较满意这个变化的，只是蚩尤却经常臭着一张脸，从来也没喝过要离送来的水。每次看着他们双双离去的背影，我便在后面心里暗爽，原来蚩尤也有受制于人的时候，风水轮流转，一物克一物呐。

　　蚩尤是个天才！我越来越不怀疑蚩尤其实是个神，否则没办法解释他医术的突飞猛进。出去采药时我们常是边聊着治疗的仙术边注意这身边的药草，没想到药草还没采多少，仙术他倒是一点不落的全学完了。他学会了不说吧，居然用的比我好！我心里就不平了。
　　一次出去采药，我不小心被一棵荆棘划破了手指，本来没当回事的，蚩尤却非要显摆显摆刚学的治疗术。我觉得他唇都没怎么动，只是右手轻抚过我的指尖，那刚刚还冒出一滴血的手指竟完全愈合。我当时惊讶的举起右手对着太阳看了看，没有伤口，没有疤痕，如果不是手指上还留着未干的血，我都要觉得刚刚被划了一下其实是幻觉。将止血和痊愈结合的如此好？我转回头用一种看怪物的眼光看他，他却得意地笑笑：“你的仙力不足，自然不能发挥到最好的程度。”我气结。
　　“这树林的边缘基本上都走遍了，也没什么珍贵的药材。你说过的那些圣品更是一个都没出现，不如我们明天往深处走走吧。”没理会我的怒目而视，他建议。
　　我也知道生气也无法，谁让我无心修行呢？便将不平收到了一边。“往深处走可以，那可要早点出发，免得你的要离王后等不及啊。”我嘴角浅笑地调侃。
　　“原来你吃醋了？”他却突然绽开笑容，一张脸迅速放大再我眼前，双手也撑在我的身旁将我困在他与树干之间，“你放心，过几天我就娶你为妃，待遇决不低于要离，怎么样？”
　　“你……你都娶过妻了还……”我自悔失言，这个人一向脸皮奇厚，怎么能指望言语上让他脸红？
　　“难道你不知道王上还可以纳妃的？”蚩尤的呼吸都喷在我的脸上，语音愉悦。
　　“你走开！”难耐他给我的压力，我开始用仙术反抗。他却只是缓缓的收了手，面带调侃地看我气急败坏的样子。
　　又失败了，我看着自己制造出的火焰在他身旁一臂距离自动消失，心里气怒地哀叹，实力才是王道啊。

　　第二天一早，蚩尤竟已经等在了我的帐外。我忙忙地吃过早饭，背起药篓便跟他上了路。
　　渐渐远离了那些营帐，我跟蚩尤不约而同的架起了云朵。反正现在对他也没什么瞒得住的，他对我也没必要隐藏实力。不过蚩尤看着我摇摇晃晃的云朵，竟毫不留情地大笑起来。
　　“你连腾云术都学得这么烂？”好不容易止住笑，他伸手将我扯到他的云朵上来，含笑问我。
　　“你管我！”我一把推开他，有些羞愤。悔不当初啊。

　　落地后站稳，我便开始一路采着药一路跟他讲解。这密林中果然比外面的草药品种要多一些，刚开始降落时没有发现太多，但是随着越来越深入，竟出现凉血消肿的天葵草，解蛇毒的七星剑，清热止咳的金线莲，滋补名品绞股兰等等多。
　　不知不觉竟然走了好远，再发觉时周围已经阴暗下来，身边的树木高大繁茂，枝叶相互交错着长向高处，遮天蔽日。
　　“什么时辰了？”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看不到太阳，我也很难判断。”
　　“不如今天先回去吧，反正今天采的也差不多了，再往深处走恐怕也不会多些什么。”我感到有点饿，也有些急于离开这个地方。
　　“先找点吃的吧，只怕已经正午了。”原来饿的不只我一个人。
　　“好。”我看着蚩尤平淡的表情，压下心中的诡异感觉，难道自己有点过于担心了？
　　密林里的好处之一就是很容易采到野生的果实。肚子塞饱之后，我们坐在树下休息，开始翻看刚刚采摘的草药。
　　“这次收获颇丰啊。”我兴奋地看着一篓子各种功效的草药有点兴奋，心里开始盘算又能做什么药丸出来。
　　“恩。”他不经心的答应着，目光向周围扫视着。
　　“有什么不对么？”我有些奇怪的抬头问道，手里仍握着我的宝贝药材，却看到蚩尤脸色稍变，长臂一伸便要将我拽过去。我以为他又要捉弄我，伸出手来阻拦，他却整个人一跃而起将我向后压在树干上。我后背一痛，定睛一看却倒吸一口凉气。他的背上正挂着一条珊瑚色的小红蛇，只有我的手指粗细，却嘶嘶的吐着红信，蚩尤的右肩头两个红色的小点渐渐地流出血来，呈紫黑色。
　　“这蛇剧毒！”看着眼前蚩尤身躯轻微一晃，我忙扶他坐下来，那条蛇咬过蚩尤后没有继续攻击，反而一甩身想跑。我右手撒出一个束缚咒将它绑了回来，恨恨的掐掉脑袋递给蚩尤：“喝她的血，毒囊在脑袋下面已经被我揪掉了。它本身的血是它毒的最好的解药。”蚩尤没有犹豫，张口将那条小蛇吸成了干尸。
　　“你躺着休息一会儿，过会儿要生效了毒自然就解了。”我看他眼睛里的光已经有点涣散，忙让他休息。这个时候越是运动毒散的越快，还是一动不动的好。
　　蚩尤倒是听话，躺在树下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可是当我守在他身边大约都一顿饭功夫了还是不见他醒，心里却有些慌了起来。难道这条蛇竟如此毒，马上喝了血都解不了？我看着蚩尤因为中毒而有些黯淡的脸色，心里暗暗着急。刚刚，他是为了救我么？是因为我一身的医术舍不得我死？若我不阻拦那一下，他应该不会被咬到吧。想到这里，心里稍稍有了点愧疚。不过谁让他平时总是不分场合的戏弄我？自作孽，不可活。
　　我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居然是滚烫的。难道是需要其他的药物辅助？找出刚刚采到的七星剑，揉碎了将汁液滴进了蚩尤嘴里，用治愈术逼近他的肺腑，又沿着血脉运行一周。“蚩尤？蚩尤？”做完后，我拍拍他的脸喊道，可是额头仍是滚烫，人也不醒。
　　怎么回事？难道蚩尤体质特殊？也许族里的巫师们会有什么办法？我背起药篓，驾着腾云术带他离开了密林。

　　落地时自然是引起了一阵恐慌，从天而降的女子带着他们昏迷不醒的王，是够震撼的。我也来不及解释了，只是向着人群喊道：“谁是大巫师？”
　　“是我，请问我们王上这是？”以为看起来三十几岁的男子快步走过来，深锁着眉头看着蚩尤。
　　“我们出去采药时被一种鲜红色的小蛇咬了，刚刚已经服药，但不知道为什么还不醒。”我解释道。
　　“请问王上服的什么药？”
　　“咬他的蛇的血和七星剑。”我丝毫不隐瞒，不说清楚恐怕会对后期的治疗产生影响。
　　“你给王上服用蛇血！”旁边的一个巫师听到了似乎震惊不少，一只手颤颤地指向我喊道，“妖女，妖女！”
　　“你才是妖女！赶紧给你们王上解毒是正经。”我翻了个白眼骂道。
　　“解毒我们自然会做，但是也需要查清楚姑娘的身份。”一个稍显尖利的女声响起，要离。
　　“见过王后。”身边的人纷纷下拜。
　　“巫咸，你立刻召集众巫师们为王上治病，少鸾，你将这名女子带到我的帐中来。”要离趾高气昂地下完命令便带着她的四个奴隶转身离去，我却看到她转身时眼中流露的一丝得意和怨毒。
　　原来大巫师叫巫咸。我看着一位年轻的少将带着两名侍卫向我走来，原本焦急的心冷了下来。别人的王，我操什么心，到头来还被当做妖女。不过想到现在争辩无益，便老老实实跟着他们走了，谅他们也伤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