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情谣之山鬼》安然静好

11、第十章

　　我转过头，看到蛮蛮仅有的一只眼睛紧闭，泪水打湿了眼睑下的绒毛。原来并不是只有我这么伤心，甚至，比起蛮蛮，我的伤心根本也不算什么，少典把那么珍贵的圣木曼兑的叶子留给我，是不是说还是有点在乎我的？想起来他以前答应过让我等他，心里便有些踏实起来。那片叶子上说的是什么？一下午一笔一笔的将文字刻在岩石上，我越来越急切的想知道它们的含义。少典，少典。我想，他一定是有了什么急事，才不告而别。
　　那个尘封的墙角被翻开，五弦琴也重见了天日。我其实不怎么弹奏，蛮蛮倒是每天拿着抚弄。那天把渊述的事情讲完，蛮蛮仿佛放下了一个重担，整个精神都好了起来。照她的说法，既然这个山谷里有其他的蛮蛮鸟，她这么直抒胸臆的弹法一定会把他们引来的，我对这此还是选择了保留态度。倒是重伤初愈的齐齐对蛮蛮的弹奏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我暗自猜想难道吃了圣木曼兑后齐齐更接近妖了？

　　少典走了已经半年多，洞口的那些鬼符的形状我也已经烂熟于心，只是还不见他回来寻我，我的心情便越来越焦躁。蛮蛮说过酸与的出现通常是预示着战乱与生灵涂炭，但是我跟她讨论了半天，结论是大荒现在到处都是战乱，不如听之任之、以不变应万变也好。何况比起其他地方出现的各种凶兽，酸与其实也不算什么了。
　　“蛮蛮，你以前曾说少典如果不是蚩尤，就一定是蚩尤身边的大将，那你知道蚩尤身边得力助手有叫少典的么？”我终于忍不住问起。
　　“传言蚩尤身边有八十一位得力战将，我哪里背得过哎。”蛮蛮仰天长叹一声，随即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想起来要千里寻夫了？”
　　我的脸一热，轻啐了蛮蛮一口，可又忍不住问道：“已经半年多了啊，你说他会忘掉我了么？”
　　蛮蛮的眼里全是笑意：“心病终于好了？我倒是记得当初不知道谁晕过去半个月，醒来便把少典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
　　“蛮蛮！”我大窘。当初一看到少典走了只觉得急痛攻心，也来不及想很多，便以为少典的不告而别是为了以后不再见我。但是现在想起来，他还愿意留信给我，还留下那把用来找他的琴，恐怕只是有什么不得已才离开。尤其是那圣木曼兑的叶子，那通常都是大荒各族的首领或者极其显贵的人物用来保命的，他却留给了我，想来我在他心中还是有一定分量的吧。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以前的种种自伤都何其幼稚，蜷缩的心便慢慢舒展开来。
　　“我倒是听过一句话，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已经等了如此久了，不如亲自去找他吧。”蛮蛮的眼中全是鼓励，一扇翅膀把那把琴送了过来。
　　“可以么？”我抱着琴轻抚着，断断续续的《伏殇》流淌而出。冬日已经快过去了，白天也越来越长，不出一个月，那片桃林又要开花了吧，我闭目想着。
　　从我记事起我便长于山林，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所以对外面的世界其实是有些畏惧的。虽然女娲娘娘对我讲过基本的情况，但是我也知道各族都有自己特殊的规定，一不留神便容易触犯禁忌被处死。何况如何与人打交道，我实在是不懂。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你还可以带上齐齐和囡囡，他们随时可以保护你。九黎的民风很开放，驯化一些野兽当做坐骑或者吉祥物也并不是没有，只是比较少见。而且凭你的仙术普通人也伤不了你。”蛮蛮说的满脸兴奋。“你还是直接去找蚩尤来的方便，毕竟少典可能行踪比较隐秘。他居住的地方应该在九黎的北边，但是具体位置只能你自己去问了。蚩尤据说是个半神，你如果见到了他可要小心，不过你只要说明你是来找他的得力战将少典的，他定然不会为难于你的。”
　　“那我岂不是就要与你分离了么？”想到这一点，我不免有些伤感。
　　“酸与不是说山谷的北边有蛮蛮鸟么？我会去找他们，毕竟可以相互照料，你如果有事找我就用意念转移术，我自然可以跟你对话。”
　　说做就做，回到洞中，我收拾自己的随身物什。“那罐药丸也带上吧，外面不比山里，随时都能采到合适的药草，如果受伤了能用得上。”蛮蛮叮嘱道。“恩。”我轻声应了一句。其实我的东西并不多，只有常穿的两三件衣裳，一些药和那把琴。把所有东西一起包进包裹，斜背在身上，我伸手招呼过来囡囡，跳上了他的背。“那我就走了？”想到要与亦姐亦友的蛮蛮分开自己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我不免有些心慌。
　　“走吧，勇敢点，人总要经历一些事才能成长。，在外面不要轻易在人前使用仙术，更不要经常跟人提起女娲大帝，免得被有心人看在眼里拿来利用。”快言快语的蛮蛮这时候突然变得唠叨起来，“大荒现在有奴隶主和奴隶两个群体，你看到那些在田里耕种或者放牧的都是奴隶，小心别混在奴隶群里给人欺负了。”
　　“放心吧，我长得这么漂亮，他们怎么舍得我当奴隶。”我撒娇地笑笑。
　　蛮蛮白了我一眼：“出去你才看见漂亮的奴隶多得是，你这细皮嫩肉的给奴隶主的鞭子抽上几下，啧啧。”蛮蛮开始吓唬我。
　　“啊？还要挨打？”这我可不干了，我举起一只手做发誓状，“我一定老老实实的去找蚩尤，问问他手下有没有少典这个人。”我想象着，好像少典的皱眉微笑都在眼前。
　　“恩，在外面脾气好点，不要轻易跟人起冲突。蚩尤的帐篷外一定有卫兵把守，到时候不能硬闯，跟他们讲说是要找蚩尤的手下他们自然会让你进去。”蛮蛮接着唠叨，“还有，不要直呼蚩尤的姓名，要叫首领，或者王上。”
　　“恩，知道了知道了，当初你劝我出去，现在是不是后悔了？”我看着蛮蛮比我还担忧的眼神笑到。
　　“死丫头，算我白担心你，一切自己小心就好。”蛮蛮也放下凝重的语气笑起来。
　　“那蛮蛮，再见。”我挥了挥手，念起了腾云术，齐齐早就安稳的躺在我怀里，轻轻地舔着我的手背。
　　“再见。”我驾着云越飞越高，看到蛮蛮孤独的身影在洞口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黑点消失不见。蛮蛮终于愿意去寻找另一只比翼鸟，我也踏上了寻找少典的旅程。不知道下次相见，蛮蛮会不会翱翔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