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桃灼》乘月醉楼台

2、第二章

　　窗外的雨依旧下的不停。
　　桃灼在上一世遇见了弈，弈在几百年前救了桃灼，他前世今生要去报弈的恩情，这是人之伦理。虽然是这种关系，但桃灼却是不想的，只因他存了私心，不想两清。
　　然，今生还是无果。
　　几百年前，桃灼只是一只生了灵气的桃花精，天劫将至，必死无疑。他的气数将近之期，当夜启明星鸾动，这便料想是文曲星下凡，一曲人间状元郎。虽说是这般的荒唐，可当年的京都城首案是那年的状元郎，正巧是前两世的弈先生。
　　他与弈的恩情有三世因果，可上一世的先生一出生就先天夭折了，一出来就是个死胎。
　　且先说先生第一世，阴差阳错的折去了桃灼的命理枝，用自己的运势赐他平安渡劫，也就有了后来报恩这一说辞。
　　可又怎敌得过天意？
　　弈是天生的“余华”命格，前半生风光无限，桃花灼灼……未及弱冠年华，便死于大病，从此阴阳两隔。桃灼听闻他做官是为了黎明苍生，奈何桃花一落去，苍生也记不得当年气盛的案首郎。
　　桃灼觉得可笑，可笑他“”生平全无”，转到人间留了个寂寞。
　　带到了第二年回花季节，桃灼欲想要报与他恩情，从此两空。怎奈此人命里凉薄，仅仅一载春秋便只身去了。
　　当晚烟火通明，府里却没有一个知心人。
　　弈先生生平不明，不知何许人也……
　　同时桃灼又在此欠了他。
　　“阿灼，你年岁与我无几，又这般出挑，为何不随我入了仕途？”
　　桃灼淡笑不语，为他斟了一盏热茶，热气氤氲在空中，茶香萦绕至上。适才，这便摇了摇头，轻声笑道：“弈大人说笑了，阿灼不才，并无……”他顿了顿，便又说道。
　　“不似你，不为苍生。”
　　听闻，四方突然安静了一刻。弈不语，待桃灼将灯盏挑的更明亮时，他才清晰的看见灯下桃灼的容颜。
　　凤眸上挑，天间尤物，公子浮华，年廖菁菁。
　　他想不到这会是怎样的一个人，甘愿他的奴，弈不曾想如此。
　　不想再半生飘零，独自伶仃。
　　终究抵不过，于是……一夜未眠。
　　弈死的那天桃灼没有回花季，他是第二年桃红重开时才知道的，也不明白弈是怎么熬过京都的寒冬。哦，是了，他没有过第二年春。桃灼的命理枝被弈放置在正厅中的瓷瓶中，渡劫后这枝条也早已经废了。
　　一种怪异的情愫涌现心头。
　　弈的陵墓向阳，自北朝南，旁边生了一片翠竹，高拔笔挺。他的石碑上干干净净，简单的刻上“弈之墓”，下面的生平事迹不明，也无封赏的赐号。桃灼想他是应该是失了宠，在几尺明堂上失了利。后了，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到了右下角。
　　空空白白。
　　他叹了一口气，一种扒开陵墓，再掀开棺材盖看一眼的念头油然而生，但很快就被掐灭了。
　　入土之人讲需安乐，一切都要重归于自然。
　　桃灼在坟墓旁种植了一棵桃花木，废枝长势喜人，生命力还强盛，一入土便成了普通的桃木。这风一乍起，坟前就披上了一片艳丽的颜色。他想着还缺了些什么，随后，俯身蹲在坟前……
　　在右下角刻上了“未亡人桃灼”。
　　自此，很长的一段时间，哪怕是杂草丛生，石碑上爬满青苔也再没有人来过。
　　桃灼成了山神，可人间却早已换了样。
　　……
　　北山的绵雨是清凉的，竹居的窗门还未来的急关上，随风飘落下几片竹叶或是绯红的桃花瓣，夹杂着雨水，重重的贴在窗沿边。桃灼起身行至楠木牌前，将灵袋里的孤魂残魂都一个劲儿的抖出来，全给木牌后面的魂草做养料。
　　除了处理山上的事情之外，桃灼每天都会外出抓魂，行巫蛊之术会遭天罚，那么养魂也会，但他在所不辞，哪怕此行万劫不复。
　　他想要逆天改一个人的命格。
　　两百年的未归人，三百年的孑孑独行，前者又是几百年伶仃。
　　这个恩情，桃灼报了两世，皆是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