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迷成瘾》易不言

3、甜蜜藤蔓

　　“江……一铭。”
　　何小荞不知道这时候打招呼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但脑子跟不上嘴巴，她已经形成条件反射般，此时正字正腔圆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江一铭回过神，侧头看到了面前的何小荞，他晃神，将烟丢到地上，熟练地用鞋底踩灭烟头。
　　周末，他没穿校服，穿了件浅蓝色衬衫和驼灰色夹克，看起来休闲轻松，和学校里的他感觉大相径庭。
　　何小荞抿嘴，乖巧地坐到了他旁边。
　　小椰乖巧地坐到了她脚边。
　　“你吃早饭了吗？”
　　依旧是她率先打破尴尬的沉默。
　　“没。”
　　“豆包。”她拿出口袋里热腾腾的豆包塞给江一铭。
　　她试图假装刚刚什么都没看到。
　　江一铭这次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犹豫或者拒绝了，似乎在平复吸烟被看到的心情，他接过，三下两下就吃完了。
　　何小荞看出来他吸烟是因为心情不佳。
　　很神奇，虽然江一铭平时就很冷淡，日常也没什么神色表情，但何小荞其实基本能看出来他的情绪好坏。
　　面无表情就是普通心情。
　　皱眉有时候是代表疑惑不解，有时则候是不满。
　　而抿嘴基本上就是心情非常的不错。
　　而刚刚，他吸烟时，神色有几分凝重。
　　明显心情不佳。
　　“你喜欢小狗吗？”何小荞再次开口，喜欢小狗的人可以用小狗治愈坏心情。
　　她想问问他的喜好。
　　江一铭看向小椰，神色缓和。
　　bingo，看起来他喜欢狗，那好办了。
　　“你家的狗？”他问。
　　“嗯。”
　　何小荞用脚轻轻把小椰往江一铭的方向推了下，示意他去安抚江一铭。
　　小椰站起身走到江一铭这边，把头埋到江一铭的膝盖上，黑色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江一铭。
　　江一铭抿嘴，摸着小椰的头。
　　看到江一铭的心情有所好转，何小荞才开口问。
　　“你今天怎么在这边？”
　　“我家房子在这附近。”
　　那你为什么住校，这里离学校很近。
　　这句就快要呼之欲出了，何小荞突然顿住，没问出口。
　　她在回想江一铭的措辞，觉得刚刚他说的那句话，有些奇怪。
　　一般人都会说“我家在这附近”吧。
　　他刚刚说的是“我家房子在这附近”。
　　何小荞觉得可能另有隐情，也许和他吸烟的原因有关，他明显也不打算说，她也就不问了。
　　他不说，她就不问。
　　毕竟他们俩还没有到可以彼此交换心事的程度。
　　何小荞打算转换话题。
　　她把手伸过来一起摸小椰，小椰张嘴微笑，眼睛弯弯的，看起来像是动画片才会存在的生物。
　　“他叫小椰。”何小荞介绍道，“椰是椰子的椰。”
　　江一铭此时勾起了嘴角，眼睛微眯。
　　明显心情因为撸狗，由阴转晴，此时十分愉悦，反而何小荞，因为惊讶，眼睛瞪得圆圆的。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种表情。
　　他是在笑吗……
　　原本有距离感的五官，因为他眼睛的微眯变得柔和，他专注地看着小椰，平日里清寡淡的眼里，有了温度。
　　“是因为他的妈妈喜欢吃椰子吗。”他问。
　　“嗯？什么喜欢吃……”
　　她突然顿住。
　　她先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仔细又回味了一遍这句话，她睁大双眼，脑袋飞速运转。
　　【小荞不是小桥流水的小荞，是荞麦的荞。因为我妈妈特别吃荞麦面，在怀我的时候吃了很多很多，所以取了这个字。】
　　所以……昨天他真的有在好好听自己滔滔不绝的废话。
　　何小荞噗嗤一笑，然后连连摆手。
　　“不是，是因为我喜欢喝椰奶，所以就叫这个了。”
　　“嗯。”
　　此时的江一铭摆弄在小椰的耳朵，嘴巴微抿，眼底满是笑意。
　　何小荞觉得，此时的江一铭仿佛像是平行时空里的另一个江一铭。
　　他会笑，会开玩笑，喜欢小动物，看起来没有了距离感和疏远感。
　　……反正就不是学校里面那个冷冰冰的江一铭。
　　小椰啊小椰，今天你就荣升成为我的钓凯子神犬，以后追到了江一铭一定给你配锦旗。
　　“刚刚我抽烟了，是因为心情不好。”
　　江一铭又主动开口。
　　“嗯？哦！”
　　何小荞又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她刚刚使劲地装作没看到，没想到他主动说出口了。
　　“因为家里的一些事情，有点烦。”
　　“嗯。”何小荞乖乖点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这会倒是轮到她不停的嗯嗯嗯了。
　　但是接下来江一铭也没再继续开口了，何小荞理解，即使她很喜欢他，她也不会多过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他想说她就听，不想说她也不会问。
　　江一铭从口袋里拿出一盒薄荷糖，打算问何小荞要不要吃，可话到嘴边，纠结了下，不知怎的，还是没说出口。
　　他自己先吃了一颗，然后把铁盒递过去。
　　“我不吃。”何小荞摆手。
　　“好。”
　　“原来你身上的薄荷味是因为薄荷糖啊。”
　　“嗯。”
　　“昨天和你一起走的时候闻到了。”
　　“嗯。”
　　“是……为了压烟味吗。”
　　“嗯。”
　　“很好闻。”
　　何小荞又紧接着，小心翼翼地加了句：“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这件事。”
　　江一铭深沉的眼睛看着她，眼里清澈剔透。
　　少女平日里总是嬉皮笑脸，叽叽喳喳，津津乐道，闹腾的像是只不会疲倦的小鸟。
　　此时她圆圆的眼睛满是真诚。
　　“好。”他说。
　　又陷入沉默。
　　两人都没说话，吹着呼风，看着对面的湖景，小椰也安静地趴在江一铭脚边。
　　纵使周围喧嚣，这里却静谧至极。
　　此时何小荞觉得十分满足。
　　周末遇见穿着便服的江一铭，让她心底里觉得很奇特，很奇妙。
　　便服和校服可是很不一样的，何小荞有一种偷偷地窥探到生活中的他的感觉。
　　这是其他人都没见过的江一铭。
　　这是只属于何小荞和江一铭之间的事。
　　像是封锁在箱子里的秘密被她捕捉到了一样，一种莫名的甜蜜如藤蔓般肆意地生长，爬满她跳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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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放假三天。
　　第一天，何小荞和梅子约着一起到学校写作业。
　　h高有自习室，就在江一铭所住的男寝16栋的后面。那里环境很好，有空调，很安静，都是小单间，不用担心吵到别人，可以选单人单座或者双人连坐。
　　是付费的，一小时只要一块钱。
　　何小荞和梅子定了双人座，两人奋笔疾书，从早上写到下午。
　　何小荞留了数学没写。
　　她实在是不会，想等着顾宸的抄。
　　何小荞是属于重度偏科，除了数学，每门都很好，纵使每次考试数学不及格，分数都可以在艺术班一骑绝尘，年纪和纯文科班的前三十不相上下。
　　两人收拾完，背上包就走出小包间，边走边在走廊上小声聊天。
　　“小荞，你要是数学能上来，你肯定可以上985的。”
　　“可是我真的学不会。”
　　“要顾宸教教你。”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他就写题强，讲题弱的一批，话都说不清白，我根本听不懂。”
　　“那你快搞定江一铭，让江一铭教你。”
　　“什么？”
　　“你不知道吗，他成绩老好了，每次都是理科年纪第一呢，数学常年满分。”
　　“这么厉害？”
　　何小荞惊讶，知道他在理重班，没想到竟然这么夸张的优秀。
　　“你追人你都不打听打听清楚的嘛？”
　　“这不是还没深入了解嘛……”
　　狭窄的走廊，他们路过的一个包间的门突然打开，里面探出个学生的头来，他提醒梅子和何小荞说话声太大了，让他们走出走廊到外面聊天。
　　何小荞和梅子连忙道歉，快速的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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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三天的假期稍瞬即逝，来上学的大家都抱怨着假期的短暂。
　　何小荞收齐英语卷子，拿上了玻璃水瓶。她打算把卷子拿着送到三楼办公室后，顺便打点热水喝。
　　最近倒春寒，特别冷，感觉又回到了冬天。
　　刚把冬天的保温杯换成夏天的玻璃瓶就降温，真够倒霉的。
　　送完卷子，她夹带私情，绕路到了二楼，路过高二一班，看了眼里面，江一铭不在里面，有些失落，自从那天遛狗再没见到他。
　　她拿着玻璃瓶往走廊尽头的开水房走去。
　　排队的人不少，快到她了，她拧开盖子耐心等待。
　　轮到何小荞时，她想都没想，因为冬天一直用保温杯的缘故，她没意识到自己手里的是玻璃瓶。
　　习惯性地先接热水，她一只手已经放到了开水的龙头上……
　　突然，她的手腕猛地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拉着往下拽，她的手一下子就被拽离开了龙头。
　　何小荞奇怪，连忙顺着手的方向回头，发现江一铭正排在自己后面，而他的一只手抓着自己的手腕。
　　“玻璃瓶，先冷水。”他开口。
　　“噢噢。”
　　何小荞暗暗觉得自己蠢就算了，犯蠢还被江一铭抓了个正着，欲哭无泪。
　　接水的人很多，她打完水之后，走出队伍，乖巧地站在旁边，等着江一铭接水。
　　他接完水也没看何小荞一眼，径直往班里走。
　　何小荞不以为然，急忙跟上去，但此时江一铭突然放慢脚步的速度，慢的快要停下来了。
　　何小荞一愣。
　　他是在……等我吗？
　　她加快步子跟上去，跑到前面去，和江一铭肩并肩。
　　江一铭进了教室。
　　何小荞打算就直走上楼回班，反正今天也看到了江一铭，就算没说上话也很高兴。
　　“何小荞。”
　　何小荞刚迈一步就定在那里，大脑里翻江倒海，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一铭在叫她。
　　他从来没有叫过她，以至于这个音色的她的名字，听起来很陌生。
　　低沉的，清晰的，冷彻的，字正腔圆的“何小荞”。
　　很好听。
　　她回头，发现江一铭正趴在走廊的窗户上，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抻在那里，应该是给她的。
　　何小荞走近一看。
　　是一盒椰奶。
　　她惊讶，带着点不解的眼神看着江一铭。
　　“回礼，豆包。”
　　他说着，把椰奶塞到她手里，没等她说话就关上了窗户，坐下来，窗户里只留下了他的头发尖儿。
　　何小荞一脸懵逼地拿着椰奶，正好上课铃响起，把她的意识拉回现实，她匆匆忙忙上楼回教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