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迷成瘾》易不言

1、可是他真的太帅了

　　何小荞第一次见到江一铭，是在教学楼的楼梯间。
　　她校服外套里穿着略显臃肿的大衣，抱着一摞英语寒假作业，准备把作业送到老师那里去。
　　奈何英语作业实在是太多了，她转弯没站稳，一不小心，哗啦——
　　书撒了一地。
　　何小荞赶快蹲下来捡，一边捡一边懊恼，后悔为什么没找个人和自己一起搬这堆作业，现在这教学楼里人来人往，有些同学的书都被踩脏了。
　　她低着头在捡，发现有几本飞的格外远。
　　她怀里抱着刚刚捡起来的，有些吃力地挪动身体过去，她刚准备弯腰的时候，视线里，一只修长的手率先将那一本捡起，然后递给她。
　　何小荞抬眼，刚准备道谢，看到来人，她倒吸一口凉气。
　　初春的阳光不算大，但是是温和的浅黄色，从教学楼成排的窗户照射进来，男孩正好背着光，整个人都陷入了微墨色的阴影里，只有身体发轮廓，有着一圈柔和的光晕。
　　他头发极黑，细碎的刘海遮住了部分的眉毛，眼睛很深邃，眼珠很黑，却很亮，极其清澈，又有些冷淡，像是存着一汪泉水在里面，鼻梁高挺，嘴巴微抿，身上有淡淡薄荷的味道。
　　何小荞突然想起来了语文老师以前说过的那个，形容好看男生的词。
　　剑眉星目，面如冠玉。
　　何小荞看着面前的男同学，一时间失了神，画面不断的在她的脑海里面变得缓慢清晰，就像是电视剧里的慢镜头一样。
　　“给。”
　　清冷又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将何小荞拉回现实。
　　对面的男生皱了皱眉，将拿着作业本的手往前又抻了抻。
　　何小荞这才反应过来，对面的帅哥有些不满自己的怠慢，她忙说谢谢。
　　刚想拿过作业本，突然意识到她两手捧着一大摞本子，特别沉重，已经没有手接了……
　　对面那男生似乎也看出来了，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打算把这本直接放到何小荞捧着的本子的最上层。
　　何小荞看出他此意，便开口。
　　“帅哥，好人做到底呗，看我一个弱女子搬这么多这么重的作业本很困难，要不匀你一半和我一起抱过去吧。”
　　“……”
　　他扯扯嘴角，没有动作。
　　“来嘛来嘛。”何小荞这时候动作敏捷多了，直接倒了一半的书给帅哥捧上，“三楼哦，还有一层，走吧。”
　　“……”
　　＊＊＊＊＊＊＊
　　江一铭帮何小荞搬完英语作业回到班上，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江一铭，你刚刚干嘛去了？”江一铭的同桌颜琳转头问他。
　　“没干嘛。打水去了。”
　　江一铭含了一颗薄荷糖，戴上眼镜，打开物理练习册写题。
　　“可是，我刚刚好像看到你帮一个女生抱作业了。”
　　“……嗯。”
　　“她谁啊。”颜琳穷追不舍。
　　“不认识。”江一铭将物理册换成了英语听力，戴上了耳机，显然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颜琳撇撇嘴，和女生们聊别的去了。
　　＊＊＊＊＊＊
　　何小荞回教室的时候，梅子正好也从小卖部回来，她递给何小荞一瓶插好吸管的牛奶。
　　何小荞接过：“那个书真的重，我抱去办公室，手都要断了。”
　　“那早知道我不去小卖部了，和你一起去抱本子的。”梅子说。
　　“不过可多亏了你没和我一起去……”
　　“啊？”
　　“我今天在半路上抓了个大帅哥壮丁和我一起去了。”
　　“嚯——你真牛。”
　　上课铃响起。
　　梅子坐下之后压低声音问何小荞：“那壮丁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何小荞摇头，兴奋地说，“待会大课间的时候看看是哪个班的。”
　　“嗯，可以。”
　　一堂课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百无聊赖的眼保健操结束之后，准时打响了大课间的铃声。
　　都是高中的学生，学校管的松散，没人认真排队，都零零散散，稀稀拉拉，和朋友们边说话边下楼集合。
　　何小荞拉着梅子，在人堆里，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四处环顾，想要找到早上的壮丁。
　　探索了一圈，无果。
　　“奇怪，难道是高三的吗？”
　　何小荞所在的f高，高一高二是一栋，高三是独栋。而且高三是不用下来课间操的，如果是高三的，那大概率待会就看不到他了。
　　何小荞有些失望，和梅子到操场站好。
　　今天是寒假以来的开学第一天，不需要做广播体操，而是校长和领导们冗长的讲话。
　　各路领导都讲完话之后，同学们迅速作鸟兽状解散，何小荞拉着梅子去食堂，刚刚只喝了牛奶，打算去食堂吃点早餐。
　　食堂和小卖部挨着，她刚走过去，就看到熟悉的身影在小卖部门口，他正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喝水。
　　人来人往的小卖部门口，他仿佛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安静又冷清。
　　何小荞心里一紧，像是有人抓住自己的心脏般，憋红了脸。
　　“就他就他。”
　　何小荞激动地拽住梅子。
　　梅子看过去，激动地同时压低音量。
　　“握草，这不是江一铭吗？”
　　“江一铭，谁啊，他叫江一铭吗，天呐名字都如此好听。”
　　“嗯，之前在学校的那个表白墙上看到过他的照片。就是叫江一铭。”梅子说。
　　小卖部门口的江一铭貌似是在等朋友买东西，几个男生从小卖部出来了，笑着拍拍江一铭，几个人不一会就一起离开了。
　　“好帅哦。”何小荞抿抿嘴，“他哪个班的啊？”
　　“不知道诶，不过表白墙上说他是理科班的，和我们是一级的。”
　　“好喜欢好喜欢。”何小荞星星眼，“非常喜欢。”
　　“喜欢他的人真的好多咧。”梅子说，“而且他看起来很冷漠，我听说他从来不会主动和女生说话。”
　　“哇偶——那就更帅了，这哪是江一铭，分明就是江直树～”何小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快点去食堂买包子，快上课了。”
　　＊＊＊＊＊＊
　　“我帮你问到了，他是高二一班的。”梅子说。
　　“哇偶，你真可靠。”
　　“不过，你真的打算追他啊？”
　　“对啊，小帅哥就是要早点把握住的嘛。”
　　“那你可真是给自己挑了个地狱模式，那江一铭就是高岭之花，你自己也都说了，那是江直树。”
　　梅子再一次泼冷水，试图将自己的闺蜜拉回现实，害怕她被拒绝的太过难堪。
　　“人江直树不也和袁湘琴在一起了。”
　　“……”
　　何小荞不管别人怎么说，似乎已经认定了只要江一铭。
　　她拿起刚刚去小卖部买的热乎的牛奶，蹦蹦跳跳往高二一班走去。
　　何小荞的高二四班在三楼，高二一班在二楼。
　　初春正冷，何小荞将热乎的牛奶往怀里捂了捂，害怕变凉。
　　二楼都是重点班，走廊上都没几个人在打闹，大多数都在教室里面写题，就算是课间都极其安静。
　　何小荞吞咽了一口口水，刚刚还满腔热情，现在走到这里，反而觉得有些紧张。
　　临近高二一班，她不好意思进班直接找，就先靠在前门往里面看，想要看看江一铭具体坐在哪。
　　像是有吸引力一般，何小荞一眼就锁定了他的方位。
　　他正好坐在走廊靠窗的位子。
　　何小荞走到窗边，正好可以看到他的侧脸。
　　此时的他正带着一幅银边框的眼睛，没写题，而是全神贯注地看着桌上的书，他一只手扶着书，一只手负责翻页，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中反复摩擦着准备翻页的页脚。
　　何小荞心痒痒，仿佛反复摩挲的是她的心。
　　她敲敲窗户。
　　江一铭抬起头，望向窗外，估计刚刚太过于专注，还没完全晃过神，他那清冷没什么表情的眼睛，此时看起来有些呆呆的，莫名的可爱。
　　他把窗户打开，教室像是一个破了口的气球，外面的冷空气往里不断地窜。
　　何小荞赶快把窗户关上一些，只留下一个十厘米左右的口子。
　　“江同学，这个给你。”
　　她从怀里拿出牛奶，递到江一铭面前。
　　江一铭皱眉，没有动作，眼睛因为镜片的反光有些看不出神色。
　　何小荞呼吸一滞，看着江一铭，觉得他戴眼镜也好看极了，此时心跳加速，混合着冷空气，脸却滚烫。
　　“同学，我认识你吗。”他问。
　　语气夹带几分疑惑。
　　何小荞提醒道。
　　“昨天，你帮我抱了作业本，在三楼。”
　　“哦。”他似乎想起来了，收回疑惑，“没事的，牛奶就不要了。”
　　他不想要。
　　何小荞也没失落，反而学昨天的他，把拿着牛奶的手往前抻了抻。
　　“那不行，那我要感谢你帮了我，虽然是被我强迫的……我必须要还情哦，否则我会被我心中的道德谴责死的。”
　　何小荞紧张得心跳加速，耳边似乎都在咚咚咚的响，但仍然从容流利地说出话来。
　　“……”
　　他不说话，也不接牛奶，眉毛微皱。
　　何小荞不死心，听到教室里有些人开始抱怨为什么教室变冷了。
　　“哎哟，江同学，你不要让大家都太冷嘛，你接过了，关上窗户我就走了。别浪费时间，对不对～”
　　江一铭这会没犹豫了，似乎是觉得她占理，直接接过牛奶放到了自己的桌上。
　　何小荞也遵守约定，关上了窗户，往里笑眯眯地摇摇手，嘴巴说拜拜，然后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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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随之而来的就是春季运动会。
　　高二是最后一次参加运动会，高三就没有机会了。
　　何小荞的运动细胞均为负数，被问到要不要报名什么项目的时候，她选择当给班级加油的忠诚拉拉队。
　　运动会当天。
　　操场热闹极了，平时死气沉沉的高中终于有了几分活人气的感觉，各个班都制作了很多五颜六色的加油的牌子，三五成群的走到操场坐下，男生女生都各自成团聊天。
　　何小荞不高，和梅子坐在班级第一排的最佳观赛区，但她此时的目标不在比赛上，而是将目光转向一班。
　　隔了两个班，她看江一铭看的并不真切，但是还是能一眼就看到他，周围的景色像是相机一样弱化模糊。
　　他没在和别人聊天，也没看书，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周围几个女生男生和他说话，他有时回两句。
　　前面几个项目都是短跑，江一铭都没有参加，何小荞奋力给自班同学加油。
　　短暂午休之后，下午是男子两千米长跑，她看到江一铭站起来，往准备的队列走去。
　　“梅子梅子，江一铭要跑长跑诶。”
　　何小荞兴奋地抓住梅子的手。
　　“姐，放开我，我手要被你抓断了。”
　　“我要给他加油。”
　　“何小荞，我们班也顾宸参加好嘛！”梅子说，“你简直见色忘友，见异思迁，胳膊肘往外拐。”
　　“也对哦…那我还是默默地给江一铭加油好了，大声给顾宸加油。”
　　在前面排队的顾宸听到了，笑着朝何小荞说：“你还算有点良心。”
　　顾宸是何小荞班上的数学课代表，何小荞的数学是弱项，每次作业都是抄的顾宸的。
　　久而久之，两人也熟了，属于抄作业的战略友谊。
　　何小荞站起身拍拍顾宸。
　　“加油啊顾宸，两千米哦。”
　　顾宸笑了下，把目光转向梅子。
　　“梅子，你待会给我送水吧。”
　　顾宸这么一下提醒何小荞了，她意识到自己也可以给江一铭送水。
　　“嗯？你要喝什么。”梅子问。
　　“脉动吧，冰的。”
　　“好的。”
　　顾宸摇摇手，走向操场。
　　趁着准备时间，何小荞和梅子溜去小卖部买水，梅子拿了一瓶柠檬味的冰脉动，何小荞再三斟酌，拿了一瓶冰的橘子味的佳得乐。

　　＊＊＊＊＊

　　参加两千米的男生挺多，江一铭和顾宸在第一圈的时候保持着中间的名次，不快也不慢，看起来还算轻松。
　　到后面两圈，他俩逐渐加速，江一铭在前，顾宸在后。
　　最后一圈的时候，两人甩其他人一大节，像是杠上了一样，一下江一铭在前，一下顾宸在前。
　　何小荞和梅子早就在终点站好，两人奋力喊着“顾宸加油”。
　　两人同时冲刺，肉眼都有些分不清先后，顾宸和江一铭都因为惯性往前跑了几步。
　　顾宸跑向梅子，险些撞到她，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拿起脉动大喝了几口，边擦汗边往班级走去。
　　而终点处除了何小荞之外，还有一班的几个女生在等江一铭。
　　江一铭刚到，就三五个女生涌上去，递去毛巾什么的，他接过擦了几下脸，皱眉挥挥手示意大家散开，他有些热，白皙的皮肤上挂了汗珠，双手扶着膝盖，微喘着气。
　　也有其他女生递水，他没接。
　　何小荞走上去，把佳得乐递给他。
　　“江一铭，喝这个吧。”
　　江一铭抬头看了眼她，何小荞紧张的望着他，他眼神深邃，看不出来神色，白皙的皮肤此时因为运动变得有些红。
　　何小荞的手没有收回来，依然直直抻着，和那天给他牛奶时候一样。
　　何小荞刚刚买水的时候，反复斟酌，在矿泉水和佳得乐之间还是选择了橘子味的佳得乐。
　　因为，它看起来真的很诱人，与其他女生手里的众多各色的水相比，橘色的佳得乐挂着充满凉气的水珠，在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仿佛一颗摘下来的新鲜还挂着水珠的橙子。
　　很明显，江一铭也这么认为，他此时正接过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喉结随之上下移动，透明的汗珠划过，看起来极其诱人。
　　可恶啊……
　　怎么会有人流臭汗都这么帅。
　　“谢谢。”
　　江一铭喝了几口后道谢，从口袋里拿出了五块钱，递给何小荞。
　　“不要了，这是我请你喝的。”
　　何小荞摇头拒绝。
　　江一铭皱眉，他的眼神有些不容置疑的感觉，何小荞被看着有些紧张。
　　“拿着，要还清的，否则我会被内心的道德谴责的。”
　　何小荞一愣。
　　其他的几个女生笑了，觉得江一铭这句话是嘲讽的拒绝，小声议论着何小荞的不自量力。
　　但何小荞知道，这句话是上周她给他强行塞牛奶时候的台词。
　　没想到他记住了。
　　“哦……”她接过钱，内心五味杂陈，一边觉得他记住了自己的话很开心，一面又觉得他把钱还给自己了，明明应该是自己请他喝的，嗯……很不爽。
　　江一铭离开了，同班的几个女生跟在后面，何小荞也跟上去，回到自己班上坐下。
　　“怎么样。”
　　“喝了。”
　　“哟，你可以啊，何小荞，我看他们班好几个女生送水了呢，就喝了你的？”
　　“嗯。”何小荞把手摊开，上面躺着五块纸币，“不过，他把钱给我了。”
　　“……我收回刚刚的话，”梅子拍拍她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何小荞觉得自己的追帅哥路漫漫，无奈极了，江一铭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