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唐沐酒

25、节目？【回忆】

　　洛烨走出浴室的时候上半身裸着，他的T恤放在了卧室里，前面进浴室的时候走得太着急忘了带。关艮做好了饭，正听到浴室门的声音就过来找他，打算喊他过来吃点东西。

　　映入眼帘的就是洛烨那毫无遮拦的身躯。关艮只觉得自己的血液差点从血管中炸裂开来，躁动难耐。

　　洛烨才刚刚洗完澡，他的发尾滴着水珠，顺着脖颈向下一路流淌到小腹，带着一串水痕最后干涸。他背脊嫩白，锁骨明显，胸膛也是毫无遮拦。

　　夏日本就炎热干燥，此时此刻，关艮仿若一个在沙漠中行走多日却见不到一片绿洲的旅人一般，嗓子干的发疼、发痒，全身的血液都在不断回流。他几乎是一瞬间脖颈就热了。

　　他立刻偏过头去，有些不自在道：“……吃饭了，快去穿衣服。”

　　虽说认识这么多年，平时裸着身子坦诚相见的时候不在少数，但一旦认知到自己心下的那些情愫和念头之后再去看平常事物，也会因为心境的变化而变化的。

　　对此毫无自觉的洛烨‘哦’了一声，笑着对关艮道：“阿艮，辛苦了。”

　　随后他便转身进了卧室去，随手套了件带有‘rock’字样的T恤走了出来。

　　他坐到关艮对面，才发现小孩面上好像有些发红，他疑惑道：“很热？我开空调了啊……我去调低一点。”

　　关艮有些不自在，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做反驳，他低着头看自己的手机，摁着数字2468键玩贪吃蛇，权当是分散注意力了。

　　“牛啊，还没死。”洛烨调完温度回来时路过关艮身边，顺着低头看了一眼他手机上的贪吃蛇画面，那条贪吃蛇已经长到洛烨认为头和脑袋必定会碰在一起了，但关艮居然还能坚持着玩。

　　关艮低着头，眼睛盯着画面道：“吃饭。”

　　“嘿嘿……好。”

　　洛烨心中有点莫名的感觉，好像关艮一瞬间变得很像他妈。这么一说，他也有点想他爸妈了。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见到了，说到妈妈还好，平时都在家，虽然性格泼辣了一点，但好歹是个好母亲。但说到爸爸，那确实是一年下来见不到四五次，几个月才能碰一面，也难怪袁女士在听说她老公这次工作可以家属陪同的时候想也不想地飞速买票离开了。

　　想到这里，洛烨愤愤挑起面条吸溜了一口。关艮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等下一定要夸夸他。洛烨在心底这么想着，自己的手机却震动了起来。

　　他抬眼看了下对面的关艮，小孩依旧在忙着玩贪吃蛇。他也没看对面的人是谁，直接接起了电话：“喂？”

　　洛烨口中还塞着食物，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哎哟，洛哥，可算是接电话了。”吴川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洛烨咽下口中的食物，道：“吴川？什么事儿啊。”

　　关艮的手指一顿，摁下‘2’之后忘记了摁‘6’，小蛇的脑袋和尾巴撞到了一起。积分还差30就能破历史最高分，但小小的屏幕上已经出现了“GAME OVER”的字样。他的眉头轻蹙一下又很快舒展开，看似无状地又点开了游戏“STAR”键开始新一轮的贪吃蛇游戏，但注意力却总是往洛烨的对话上面跑偏。

　　“嗯、嗯，所以？”

　　洛烨看上去像是在和那个吴川聊些什么事情，讨论事情不能自己定夺吗？不要乱打扰朋友啊。关艮在心中有些不满，小小的诺基亚按键被他的指腹摁得噼啪作响。

　　“什么时候？”

　　关艮的手指摁下按键的时机晚了一步，小蛇和它身侧的苹果完美错过。他皱着眉头，心道怎么，他要出门？

　　“嘶……这个有点儿困难吧？”

　　没错，对，继续这样说，不管什么事情先拒绝他。

　　关艮心中的两个小人又冒了出来，一个背后长出小翅膀飞来飞去，他的声音温温柔柔，口中说着：“不行，不能这样，这样太自私了，不是才说了不随便干涉他交朋友的吗？他又不是只能和自己玩。”

　　另一个小人没长翅膀，但浑身都带着不好惹的气息，看似酷酷拽拽，指着飞来飞去的小人怒吼道：“又是吴川！怎么又是吴川！反正不许和吴川一起……那个人一看就不老实，手还乱摸！”

　　两个小人在心里扭打在一起，关艮的眉头蹙在一起，贪吃蛇已经是第三次和小苹果擦肩而过了。

　　“嗯……也行，那明天吧？今晚不行，照你这么说我还要做准备。”

　　关艮的眉尾猛地一跳，心中的两个小人立刻消失不见，他心底一沉，贪吃蛇再度撞在了一起，手机屏幕上大大的“GAME OVER”出现。随着游戏的结束，关艮知道洛烨的这通电话也结束了。并且结局并不能如自己的愿。

　　洛烨放下手机准备继续吃饭，突然被对面传来的目光盯得死紧。他莫名的心下一虚，抬头就对上了关艮那双深棕色的眼睛。深棕色的双眼应当是温和模样，此时此刻洛烨却从中品出了几分“探究”的意味来。他开口道：“怎、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啊阿艮？”

　　关艮别开脸，把手机屏幕锁上放在一旁，手肘支撑身躯掌心托着侧颊：“你要出门？明天？去哪里做什么？”

　　“哦，你说刚才电话那个啊。吴川打来的，问我有没有空去参演节目。我们不是高三毕业了么，又都是艺术生。学校说下一年的招生视频里打算放些艺术生的表演片段，打算让我们过去弹弹琴唱唱歌。”洛烨有些漫不经心道。

　　关艮心中放心了些，好说歹说并不是再去外面疯玩。他沉默片刻，道：“那你为什么刚才说有些困难？”

　　“啊……”洛烨回忆了片刻才意识到关艮在问哪一段对话，他笑道：“哎呀，说是去演节目，吴川喊我和其他人组一个临时乐队。但是吉他手已经有人选了，问我能不能弹贝斯。”

　　“贝斯？”关艮微微睁大了双眸。

　　洛烨神秘一笑，对着关艮挑了挑眉：“对呀，你哥厉害着呢。吉他、贝斯、电子琴、架子鼓……哥都能给你弹几首曲子，怎么，我们阿艮只知道哥会弹吉他，别的都不知道啊？”

　　关艮的眸中带着些许光亮，他自小崇拜洛烨的一点就是对方的吉他弹得出奇的好。他抿了抿唇，尽量让自己显得稳重些：“电子琴我知道，你之前弹过。贝斯和鼓我不清楚，我没见你玩过。”

　　洛烨摆摆手，笑道：“你袁姨连我弹吉他都嫌吵，要真是摆个鼓在家里，第二天哥就得流落街头咯。不过你不知道也正常……架子鼓其实哥也不常玩，平时会在音乐教室里敲两下。至于贝斯，其实只要吉他玩的够好，贝斯也算是能入个门。它们俩有很多相似之处，只不过要想学的精都要下功夫。相比而言的话哥的吉他弹得更好一些，贝斯也能玩玩。”

　　“原来如此……”关艮从未尝试过去弹贝斯，也没有刻意去了解过贝斯这种乐器，这还是他第一次听洛烨说这些。想想洛烨的母亲袁钰女士，好像也能理解为什么自己没见洛烨玩过其他乐器了。

　　关艮思索了会儿开口道：“所以你说的做准备是去练习一下弹贝斯么？”

　　“不完全是。”洛烨喝完了最后一口汤，背往木椅上轻轻一靠，掌心拍着自己的肚皮看着关艮道：“练习贝斯都还好，反正还有时间。吴川说，学校那边的意思是只要假期能弄出来就行，现在还不到七月呢。按照组合成员练习弹奏……速度快的话七月底之前应该就能完成。”

　　“这样……那‘不完全是’的意思是？除了我猜的这个原因，还有别的？”关艮有些疑惑。

　　洛烨突然冲着关艮笑了一下，那笑容是自然流露出的，没有夹杂着任何其他成分在里面。他看上去心情大好，十分愉悦道：“嗯。除了流行歌曲，吴川他们还打算唱一些原创曲子。我打算在家练习练习……”话说到这里，洛烨的目光落在了关艮身上。

　　关艮呆愣两秒，面上猛地一热。他唇瓣分分合合，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过了几秒后才艰难道：“你、你你……你要唱……那个？不行，不许唱……”

　　洛烨将关艮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他的心底像是被雏鸟的绒毛蹭过，痒痒的、柔柔的。他浅棕色的瞳孔中满含着笑意，他故意道：“为什么不行啊阿艮？那也是哥哥作的曲子，百分之一百原创呢。”

　　关艮扭过脸去，看上去羞得人已经发闷了，只能干巴巴吐出几个字：“……就是不行。你说了要送我的……这是赔礼道歉的歌。”

　　洛烨看着关艮逐渐发红的耳垂，他用掌心遮住嘴唇，掩盖住上扬的嘴角。他的视线瞥向别处，话语中染上些许遗憾道：“唉，好吧。写给了阿艮，那这首歌就是阿艮的了，阿艮不让，哥只好想办法换首曲子了……”

　　这句话的效果出奇的好，关艮身子绷直，唇瓣紧抿着。他略微侧首看向洛烨，开口道：“……什么意思，你……很喜欢这首歌？如果不用这首，就要换？”

　　“当然喜欢这首，这可是哥给你写的欸。对啊，肯定要换的。所以阿艮……”洛烨话语顿了一下，他再抬眼时，眼眸里隐着些许调笑意味开口道：“是希望哥哥在台上唱属于你的歌，还是随便某一首呢？”

　　这句话暧昧又粘腻，让关艮瞬间红了耳朵。暧昧的情绪像是蜂蜜，糖浆浓稠粘腻，甜的惹人心下发了慌。洛烨在说出这句话后心跳的也很快，但却保持着镇定，目光落在关艮的脸上，瞧着他坐立难安的模样。他心中不断地被关艮用着羽毛制成的钩子轻轻钩挠，钩子勾住了心房的门，轻轻一拽，门就被打开了。

　　“……知道了。”关艮垂首道。

　　洛烨明知故问，可以装傻道：“知道什么呀？阿艮什么意思？”

　　关艮抿着唇，扭回脸别别扭扭跟洛烨对上视线：“…我说，知道你很喜欢这首曲子了。你…想唱就唱吧。去练吧……记得到时候唱好点，让我也看看……”

　　洛烨弯着眸子，笑道：“没问题。”

　　窗外的阳光在不断地变化，由下午的暖阳变为傍晚夕阳，云霞柔和与橙光融在一起，像是紧密牵在一起的手，又像是彼此贴合耳语的一对亲密的恋人。青橙交界处，夜色逐渐延展蔓延，涌上了天空的那一片，犹如巴洛克风格下的一笔浓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