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唐沐酒

11、新曲筹备

　　关艮的免疫力虽然依旧很差，但好在已经成长到成年人该有的身躯，以至于身体好转的速度变快。在掌心摸上关艮的额头，发现对方退烧的时候，洛烨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在关艮退烧之后的第二天早上，洛烨和关艮两个人一起从关艮家出发去往公司。

　　一进工作室，洛烨就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一丝怪异。

　　付栀和原烈都没有开口说话，两个人像是闹了矛盾。洛烨初来乍到，没有见过他们两个这样的时候，刚准备开口去问，关艮的手擦过洛烨的手背，在洛烨转头的时候，看见关艮摇了摇头。

　　很快，洛烨便知道了接下来的工作。是要发布新曲了。

　　歌词被洛烨三天前填好，在这方面是没有问题了。歌曲的Demo也做出来了，当时陆景还在乐队里的时候，就已经把整首曲子都演奏过了，曲子样本都存在电脑里。

　　经纪人很快走了进来，进门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风，看上去确实有点小着急。

　　洛烨看向经纪人，见他手中拿着一踏文件，瞄到了上面的“策划”二字。

　　“来来，各位。新工作要开始了。新曲要在最近发布，关艮抓紧时间录歌。”赵哥说着，拿起手边的策划文件，继续道：“这是你们在录完新歌之后演唱会的场地策划，里面有几个方案我看过了觉得不错，先挑出来了。你们有空就看看，录歌的那段时间及时反馈，我去安排地方。”

　　付栀用手指戳了一下自己桌面上的多肉，道：“新曲发布我倒是能理解，演唱会怎么弄？那东西可得现场来，我们这现在可没有贝斯手。”

　　话说到这里，关艮的视线微不可闻地往洛烨身上扫了一下。

　　洛烨本人顾着听经纪人安排，没有注意到来自关艮的视线。

　　“明白了，那歌词我会尽量在今天精修完毕。”洛烨话语腔调有些懒散，但语气很温和。

　　赵哥推了一下眼镜，笑道：“好，辛苦洛先生了。”

　　“不辛苦不辛苦。”洛烨摆摆手。

　　但实际上洛烨也很想知道，接下来的现场演唱会MISS要怎么办。现在暂时还没有找到新的贝斯手。

　　洛烨的眼眸微垂，将自己的歌词在脑内迅速过了一遍，心下镇定。

　　“是，所以在新曲发布之后，我会选择让你们三个人先去进行现场演奏。开一场演唱会。”赵哥继续道。

　　“…三个人？”关艮开了口，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有点蒙，但相比之前的沙哑好了很多。

　　“贝斯谁负责？”原烈问道。

　　赵哥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方案摆在桌上：“公司那边已经同意了，自己看吧。”

　　洛烨凑过去也看了两眼，他眉头微微皱起，只见上面写着：音频旋律合成伴奏。

　　他心下了然，意思是在之后新曲发布的第一场演唱会里，MISS这边没有贝斯手，也可以用音频伴奏的方法补齐短板。

　　“…这、这是什么操作？”付栀有些怔愣。他之前确实没听说过这样的方式。

　　洛烨唇瓣翕张，嗓音温润：“不难理解，意思就是在你们没有贝斯手的条件下，开演唱会时，利用电脑和场地音响，播放已经弹奏好的贝斯音乐，和你们的现场演奏的音乐同时进行，能够做到刚好卡点，这样曲子也能完整演绎。”

　　付栀彻底愣住了，他哑声道：“那、那这…这能做到吗？收音效果不是会不一样吗？再说了，真的能完美融合吗……”

　　洛烨点点头，开口时语气中略微带些不确定，但还是继续道：“…就一般而言，不难做到。但是你们的新曲确实需要尽快发布，这样才好让播放音乐的老师知道你们进音乐的节拍。”

　　“是这样没错，不愧是洛先生，很专业。”赵哥眼中闪过些许赞赏。

　　洛烨勾唇轻轻一笑：“过奖了。”

　　“不过我有一点不是很明白，”关艮突然开了口：“为什么非得是现在？我们有必要这么赶吗？乐队有人离开是常事，大多乐队都会选择等新成员加入之后再开演唱会，我们现在人手不齐，为什么要这么做？”

　　的确如此，洛烨从刚才经纪人提出要在新曲过后举办演唱会时，他心中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何必这么赶，身后又没有猛兽追。

　　在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赵哥面上闪过一丝不快，但很快被压了下去。再开口时，他声音有些低沉：“放心吧，只有新曲发布结束后的唯一一次是这样。开完后面那次演唱会之后，咱们就不开演唱会了。一直休息到找到贝斯手为止。”

　　赵哥虽然回了话，但依旧没有讲具体原因，关艮见对方没有说的意思，便也不打算刨根问底。

　　洛烨略微侧首，察觉到付栀脸上的些许神色变化，以及原烈那张带着墨镜却微微抿起的嘴角。看来他们两个的问题和这件事有点关系。

　　但洛烨并不打算追问此事，只是在经纪人离开之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区将几版歌词对照着看。

　　“关哥，身体好点了？怎么发烧了？”原烈开口道。

　　关艮这会儿刚拿出去吉他，他抱着吉他，回想起了什么一般，脸色臭的不成样子，于是只回答了前半句话：“…好点了。”

　　洛烨总觉得这首歌的歌词中缺少了一部分，但从头看到尾，歌词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总觉得哪里差了点儿意思……

　　圆珠笔在他白皙修长的指节间转动，他的一头白毛被小皮筋扎成了一个小揪揪。

　　思绪总是会断，歌词中本该拥有的那一部分元素却无论如何都找不见。

　　八月底转九月，初秋时节。窗外吹进来的秋风带着凉爽之意，将工作室里的烦闷全部驱散开来。关艮背靠着座椅脚尖球鞋轻点地面，怀中抱着的那把木制吉他的琴弦被他用指腹轻轻拨弄。

　　秋日午后温润，窗外的叶子还没有掉落，吉他声从屋内往外蔓延开来。

　　关艮没有弹奏摇滚乐，没有用任何重力和弦，也没有用任何扫弦技巧，只是单纯地弹奏。

　　木吉他的声音相比于电吉他来说更加清脆，透彻，也更能拨动人的心弦。

　　关艮弹起了一首民谣歌曲，但这是一首原创的音乐。

　　在和弦被弹奏的第三秒，关艮瞥见洛烨微微僵住的身体。

　　他对此感到十分满意，便边弹边轻声哼唱：

　　“小镇的风会带走所有的忧愁”
　　“小镇的人会带来纯朴的笑容”
　　“小镇的少年永远满目璀璨”
　　“小镇的少女永远星光闪烁”

　　其实吉他的声音并不影响洛烨工作，但自从听出这首歌是自己曾经写给关艮的时候，他的身子便僵住了。

　　关艮的嗓音比以前成熟，褪去了那一丝青涩，增添了更多魅力。

　　洛烨心尖有些发麻发痒，看着付栀和原烈的表情，他们好像并不知道这首歌的来源。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比这更暧昧的？

　　在同一个工作室里呆着，办公区域之间隔的那么远，但你弹奏的曲子是我所作的，而除你我之外，这间屋子的他人无人知晓。

　　想到这里，洛烨那张总是挂着笑的脸此时此刻甚至染上了些许的无措。

　　越听关艮的歌声，思绪便越会回到很久之前…想到曾经那个少年。

　　少年…？

　　洛烨回过神来，他又仔细看了看自己写下的几版歌词，终于知道缺少的元素到底是什么了。

　　窗外的秋风依旧微微吹过，工作室内的吉他音伴随着青年的歌唱，偶尔夹杂着其他青年的谈话音，以及笔尖落在纸张上的“沙沙”音。

　　在将几版歌词的精华之处修改融合，最后补齐那处缺少的元素之后，洛烨总算是满意了。

　　他放下笔，随后拿起最后一版歌词站起了身。见关艮还在弹奏吉他，便先走到了付栀身边。

　　“付栀，这是我定的最终版歌词。你看一下风格如何。”洛烨将稿子放在了付栀的桌面上。

　　付栀给音轨按了个暂停，道了声“好的”便拿过歌词开始看。

　　洛烨心下还是有些紧张的，但在看见付栀的眼神越来越亮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这个歌词的问题不大。

　　“好厉害！好厉害啊洛哥！你怎么写的？明明大家都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你怎么就能写出这样的词？真的和景哥的风格很像，但是歌词又那么棒！”付栀的夸奖话语到了嘴边便停不下来。

　　洛烨笑了笑：“满意就好，如果不满意我还要再改的。”

　　“不用改了，我觉得超棒！”付栀道。

　　洛烨转身走向原烈，原烈却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他说没问题，那就没问题。他之前比较黏陆景，如果他觉得风格都是像的，那我们更觉得像了。”

　　洛烨的脚步一顿，随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原烈刚才说的那些话带了些别的情绪。但终究和他无关，他便没有细想。

　　等走到关艮面前的时候，他发现关艮的情绪不高，但依旧将稿子递了过去。

　　沉默片刻，洛烨弯下腰俯身道：“阿艮，别不高兴。你刚刚在弹吉他，不然哥哥肯定第一个给你看。”

　　关艮面上依旧很冷淡，但皱起的眉头略微松了松，开口时语气淡淡：“别靠这么近说话。”

　　洛烨知道自己猜的是对的，便笑着站直了身子。他见到关艮看稿子时目光微微一顿，紧接着，关艮的唇角似乎有扬起的趋势。

　　洛烨：…？

　　正当他疑惑时，关艮突然抬头朝他勾了勾手指。洛烨便俯下身子去听。

　　只听关艮在他跟前轻声说了句：“你这到底是仿照陆景的风格在写，还是照着我在写？”

　　仅仅一句话，惹得洛烨心尖一颤，他猛地站直身子，耳后隐隐有发热迹象。他面上强装镇定，道：“没照着你写。风格不像吗？”

　　“好吧，很像。”关艮嘴角依旧隐隐带着笑：“看到后面这段词，我还以为你在写我。”

　　洛烨自然知道关艮说的是哪一段词，确实是因为听见了关艮弹吉他所以才来的灵感。但莫名的，他不想承认。若是现在承认了，似乎就要输给关艮了。

　　况且，之前约定的事情还没办完，洛烨并不打算现在告诉关艮一切。

　　想到这里，他唇瓣微抿，拿过歌词道：“你最好快点调整好状态，把这首歌快些录完。”

　　说完这句话，洛烨便拿着歌词回到自己的工位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