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心的等待》守之以愚

4、第4章 回忆里的过去

　　落地窗外的江畔人头攒动，霓虹闪烁的游船交错驶过，窝在躺椅里的男人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覆在眼下，眉头紧锁眼球微动。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又逐渐昏沉。
　　女孩的脸再度出现。
　　“金叔叔，我来洗衣服。”最近闵侑珍每天放学都要求司机在大学城附近短暂停靠，说是要呼吸一下知识的味道。而且还不允许保安跟着。
　　保安只能远远看着这个三小姐跑进一家洗衣店。
　　“你来啦丫头，昨天你家的背心，和裙子已经好了。放在这柜子上了。”
　　“好的金叔叔，今天也是两件。”说罢，侑珍递过去一个袋子。
　　今天的两件和昨天尺码不同，风格迥异。金正想这丫头家环境还挺复杂，什么人都有，还指使这么年轻的孩子每天给他们来回送洗衣服。
　　“儿子，放学了。”
　　随着金正的声音，洗衣店的两人向门口望去。少年一手握着校服一手拎着书包走进店里。
　　“就知道你在。”当着父亲的面，金渽勋收敛了一些宠溺的语气，尽量平静的说道。
　　侑珍歪起脑袋甜甜的冲他笑了一下，因为担心司机等太久会向家里报告，拎着昨天的衣服就离开了。
　　“儿子，谈恋爱了？”
　　“没，没有。”
　　“父亲不阻止你谈恋爱，就是一定不能耽误学习。再就是这个小丫头看着年纪还小，你们接触我不拦着，但要注意分寸。”
　　并没有回复父亲，金渽勋径直走进店后面的单人空间。打开书包从床下抽出一个收纳箱，里面满满一箱子杂志，从美妆，漫画到言情期刊，各式各样。
　　原本他只是好奇闵家的背景才尝试接近闵侑珍，他想通过这个女孩为自己的野心指正未来的方向。然而慢慢接触后他才发觉，眼前的女孩不过是被养在笼里的金丝雀，从出生就被安排在笼里向外人展示那身耀眼细腻的羽毛，一颦一笑都是按照指令完成。他想成为亲手解救这只小鸟的人。

　　*
　　冬去春来，这是金渽勋高中的最后一年，领导们很注重这位品学兼优的青年，学校每年会选取一名学生，由校长亲手些一封推荐信。不用说，在所有人眼里，今年就是金渽勋了。
　　学校历代拿到这封推荐信的人，如今不是在zheng界平步青云，就是在商业领域锋芒毕露。得到这纸推荐信就意味着半只脚已经迈进成功的大门。
　　毕业考试对于金渽勋来说并没有太大压力，他甚至已经提前开始规划大学的创业项目演讲。现在他不仅仅希望父亲早日退休，更想成为能早日站在高处解救那只小小金丝雀的人，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成功。
　　还有几百米到父亲店外，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和金父从店里出来，看着父亲一一送别那群人，金渽勋跑了过来。
　　“爸 ，他们是谁？”
　　“进屋，把门锁上。”
　　这么多年即使过年父亲都不曾提早关门，这是头一次从父亲那里接受到这样的指令。金渽勋把门从内反锁，门口贴了有事外出的标志后转身看向父亲。
　　“爸，有什么事？。”
　　“刚才是你们学校教务部门的人，你被投诉骚扰闵家三小姐，学校在做调查。如果情况属实，你今年的推荐信就拿不到了。”
　　金父眼眶微红，蜷坐在柜台里望向门口的儿子。
　　犹如当头一棒，金渽勋只觉得头顶和脚底开始旋转，胸腔挤压着他的肺部让他无法呼吸。
　　“怎么好端端的会和闵家三小姐扯上关系，你认识她吗？”
　　金父声音微颤，他眼里的儿子一向目标明确。从进入高中部开始，拿到推荐信就是儿子唯一的执着。他不相信最后关头，自己的儿子会为了一个永远不会扯上关系的闵家三小姐丢掉这一切。
　　不知应该如何回答父亲，金渽勋垂下了头。
　　“你说话啊！你到底认不认识那个什么闵家的姑娘啊！你要不认识，咋们去把这事解释清楚道个歉，也许学校就不会深究了。
　　思虑片刻，金渽勋缓缓的对父亲说道：“你见过，她总来送家里保姆的衣服。”
　　“！！！！！！”金父震惊，原来前几个月拿着各种尺寸样式来自己店里的小丫头就是闵家三小姐。
　　冷静下来的金渽勋掏出手机，小丫头和他说过，要陪爷爷去r国避寒，开学后就会回来。但是最近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收到她的信息。努力调整呼吸，他编辑了一条信息发出：好好吃饭了吗？
　　没错，即使这种时候，他也不想去质问她什么，毕竟那样单纯简单的一个小人怎么会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也许都是闵家人搞得鬼。

　　那一晚，金渽勋不知道醒了多少次看了多少眼手机空荡的屏幕。
　　没过多久，闵家三小姐和郑家小姐暂时休学的消息很快在校园里传开。不知道已经多久联系不上侑珍的金渽勋依旧每天中午守在天台。等过了春风和和煦，夏日酷暑，直到早秋的一个午后。
　　“你好，渽勋是吧。”
　　“嗯，你是？”
　　“你好，我是闵家管家齐恒。”
　　听到闵家几个字，金渽勋猛的抬头，秋日的阳光刺的他一时睁不开眼。
　　“金同学我们三小姐托我给您带个话，想和您说一声抱歉。我们小姐和朋友当初打赌看谁能先和普通百姓交朋友，所以和您的接触过密。但是赌赢之后不知道应该怎么告知您真相，怕伤害您。所以特别安排我来向您道歉，另外这些是给您的补偿金，就当是您为小姐跑腿买东西的酬劳。”
　　说完，齐管家递过一包厚厚的信封。
　　“我们小姐也已经和校方沟通过，只要您这边去学校说明一下两人之间的误会。您的推荐信一定会照常安排。”
　　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齐管家弯腰将手中的信封放到男孩身旁的楼梯上后，转身离开。
　　她连自己给她买杂志的事情都告知家里的工作人员，她不是说自己家教严格不能看名著以外的报刊杂志吗？和普通百姓交朋友。。。。。。原来自己只是大小姐体验生活的一个棋子。愤怒和羞耻在少年的心中蔓延，他握住手边的信封狠狠用力。好，既然大小姐赏的钱，那我就照单全收。
　　这几个月不论父亲给他多大的压力，他甚至想过就算放弃校长的推荐信也没关系，只要闵侑珍出现在他身边，其他的所有困难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克服。可惜，他不配。
　　当天下午，难以抑制心中愤怒的少年走进了教务室。
　　“老师，我来解释一下和闵侑珍的关系。”
　　一天到闵侑珍的名字，四十多岁的教务主任谄媚的起身走近，半推半拉的把金渽勋带进了一间小会议室。
　　“金同学呀，我关注你三年了，你这么优秀的孩子我知道你不会自毁前程的对吧。”
　　“我认识闵侑珍，只不过是因为她是闵氏三小姐，我好奇贵族小姐和普通女孩有什么不同，才接触过几次。没别的关系，也不会再有其他关系。”
　　“啊哈哈哈哈，我们金同学真是心直口快。其实我们也知道，能有什么关系呢？无非就是校方想从你这得到一个肯定。哈哈哈哈哈。”
　　教务主任像是领到了年终奖一样五官都笑在了一起。拍了拍金渽勋的后背，叮嘱他好好准备最后这一个月，闵家一定会按照承诺给他一纸推荐信作为补偿的。
　　教务主任最后的一句话，仿佛将他的遮羞布撕开然后昭告天下，紧握拳头的手心被他抠出了紫痕，他被愚蠢的手段欺骗甚至贪恋那其中假意的美好。
　　金渽勋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站在顶端让闵侑珍也感受自己的耻辱。
　　没过多久考试前一晚的雨夜，躺在床上回忆最终考试流程的金渽勋突然收到到一条信息。
　　轻撇了一眼手机后，他噌得起身。屏幕上闵侑珍三个大字向子弹一样射穿他的心脏，然而打开短信的一瞬间才真正将他推向深渊，万劫不复。
　　“你知道吗？我玩你的，你想想你的身份拿什么配我。”
　　不知道抱着手机对着这行文字呆滞了多久，金渽勋缓缓合上双眼，她何必在他千疮百孔的自尊心上再补一刀。

　　*
　　金渽勋额头渗出了微微汗珠，也许是脖子的不舒服让他逐渐清醒。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凌晨五点。
　　起身回房洗了个澡就驱车到公司，开始一天的工作。
　　上午八点，宋光旻拿着咖啡和一份报告走了进来。
　　“金总，您的咖啡，另外您别忘了今晚18:30和夏小姐的晚餐。”
　　“嗯，放这里就行。”
　　“另外我收到消息，今晚闵氏集团董事长会在xx酒店宴请卢氏医疗的人，说是为卢少爷回国接风洗尘，闵三小姐也会出席。”
　　放下手里的文件，金渽勋冷着眼抬头，眼底深处的怒火难以抑制的熊熊燃烧。她才刚回国几天，就这么按耐不住！
　　“今晚闵家定的那层，其他房间帮我全订了。告诉夏纱绮，我有重要会议，让她七点再来吃饭。“
　　”好的，金总。”
　　交代完一整天的会议安排，宋光旻离开顶楼办公室。金渽勋拉开桌子旁的一个抽屉，从最里面的小盒子里找出一部手机。嘴角微微勾起，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巧妙的把玩着手机，看来准备给闵小姐的大礼要提前送上了。

　　晚上五点半，xx酒店楼下闵家的三台路虎整齐停靠。闵侑珍和哥哥一左一右搀扶着爷爷走进酒店气势恢宏的大堂，门口早就闻风赶到的记者们疯狂按动手中的快门，今晚他们收到消息：闵氏宴请卢氏，夏家千金约会未婚夫。这随便拍都是头版的机会没人愿意错过。
　　Xx酒店每层仅有六间包房，新中式格调的装潢搭配巨型波纹水晶吊灯，能容下20人同时用餐的圆桌中间是精美中式盆栽造景，全包间内都是新西兰羊毛地毯，尽显高级奢华。闵家定了今晚顶层景色最好的一间。
　　因为年纪最小，侑珍搀扶爷爷坐到主座后，自己缓缓走到靠近门边的座位。这样等下郑嘉熙也可以和她坐在一起。
　　因为祖孙三人来的比较早，侑贤趁此机会向爷爷汇报近几日公司的大事小情。侑珍笑盈盈的看着成熟稳重的大哥，未来的大嫂该多幸福呀！
　　“闵小姐，您朋友让我把这个给您。”
　　“谢谢。”
　　侑珍以为是嘉熙又提前搞了什么小惊喜给她，接过来服务生递给她的信封。
　　打开信封的一刹那，二哥侑中的脸出现在里面的相片上。二哥躺在一个即使看不到脸也知道是男人的怀里，身穿连体紧身女式长裙的二哥笑的无比幸福。看到照片的侑珍连忙环顾四周，还好包间很大，工作人员都在忙碌。努力平静下自己的侑珍再次抽出照片，照片背后刚劲有力的黑色字体有些眼熟：电梯旁一号房。
　　收好手里的照片，侑珍借口嘉熙找不到路要亲自去接她，然后走出包房。她一边假装镇定的和路过的工作人员打招呼一边寻找一号房。
　　大概确认好房门位置，她环顾四周，几个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在紧张核对今晚宾客的各种喜好，因为分餐制的上菜方式让她们不容有失。
　　趁没人注意，侑珍推开沉甸甸的房门。
　　刚一开门，一双有力的大手就将她狠狠抓住，这猝不及防的惊吓让侑珍下意识的“啊”了一声。还没等她完全发出声音，冰凉的手掌就轻轻封住她的唇。
　　包厢里并没有开灯，侑珍拼命适应黑暗里的一切。被对方狠狠抵在墙上，月光透过窗户照在男人的后背，犀利的目光犹如在深夜里狩猎的豹子，眼前的猎物一旦瞄准便再无逃生的可能。“闵大小姐，好久不见，曾经那场游戏该由我说结束。”话音刚落，还不等闵侑珍反应过来。一阵熟悉的气息伴随冰冷的触感从侑珍唇上传来。只是这次不再是手，而是男人湿润的嘴唇。侑珍伸手努力想要推开眼前的男人，却被他反手按住脑袋，两个人的接触反而更加亲密，轻微的窒息感让侑珍胸口不自觉地起伏，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松手放开了她。
　　“怎么，记不起来我了？”
　　“学长？！”侑珍不知是因为看到金渽勋激动还是因为刚才短暂的窒息，眼眶里饱含泪珠。
　　“怎么样，我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二哥哥的照片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还没等眼前的侑珍说完，金渽勋就掏出一部手机，视频相册里仅有的五条视频封面，全都是闵侑中的脸。
　　闵侑珍跳脚想要去抓金渽勋手里的手机，没想对方一只手举高手机另一只手顺势将她揽入怀中。金渽勋微微弯腰，凉薄到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在侑珍耳边响起：“想要视频，拿东西换。”
　　闵侑珍呆滞，八年前齐叔和爷爷把金渽勋的资料和录音拿到自己面前，所有人都告诉她这是一个不择手段只想利用自己的坏小子。但她不信，她哭闹绝食，甚至以死相逼。就为了能见眼前的男人一面，请他亲口说清楚。然而换来的却是a国八年牢狱般的生活。
　　难道正如家里人说的那样，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怎么？不愿意？好，那我只能交给媒体。”
　　“你说吧，你要什么？”
　　听到闵侑珍瞬间冷漠的语调，金渽勋想，看来这女人不装了。
　　“现在的我什么都不缺，你觉得你给我什么能打动我？”
　　没想到对方又把问题抛回给了自己，想要一遍遍试探她的底线。
　　“我不知道，你说吧，要怎么样你才会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还有你怎么搞到的照片，你如何确保别人的手里没有。”
　　“你放心，我手里的东西仅此一份。至于我想要什么，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先把你手机给我。”
　　闵侑珍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对方，并没有行动。
　　“嗯？你觉得我是在和你协商吗？”
　　“。。。。。。”递出自己的手机，看着对方在自己微信和电话通讯里迅速留下联系方式并记录自己的联系方式。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