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沸》闲沐

2、Chapter.2

　　杜若觉得，小县城里的菜市场，比大城市里的热闹许多。

　　各家商贩都致力于把顾客拉进自家的小摊，吆喝声此起彼伏。这家吆喝声刚断，那家就喊起来了，还比邻家声音大些。你来我往间，好似一个声音建起的战场。

　　陶安歌在一家买菜小摊挑菜，摊主是个面慈目善的阿姨，看陶安歌在那边挑挑拣拣的也不说什么，付钱的时候还往袋子里塞了两根香菜。

　　陶安歌说了谢谢，又挤进了卖肉的摊子。

　　杜若一向不喜欢热闹，对这种人挤人的场合也觉得窒息。她穿在人流里，试图找到空隙，可以让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即使是混有腥鲜的肉味和新鲜的泥土的空气。

　　堪堪走到一个摊位的空地，呼吸才勉强通顺了点。

　　摊位的摊主以为她是来买东西的，热情的给她拿塑料袋。杜若从来都觉得，进别人家店里，不买点东西总归过意不去。她转了一圈，蹲在了放鸡蛋的篓子旁边，认命地往袋子里装鸡蛋。

　　鸡蛋买好了，也没有待在人家摊位的理由，不得不又挤回到了人群里。她护着袋子里的鸡蛋，免得被磕碰到。但总有意外。

　　不知道哪家的男孩，小小一个，刚刚好可以自如的穿梭在人群中，跑的飞快，一不留神，杜若袋子里的鸡蛋就碰到了旁边摊贩的用来装菜的铁架子上。孩子跑开了，杜若也没有办法在拥挤的人群里把袋子放到眼前去看鸡蛋有没有破，只能往外边走。

　　陶安歌找到杜若的时候，杜若正蹲在台阶下，盛鸡蛋的袋子放在台阶上。她有些嫌弃的把破掉的鸡蛋挑出来，扔向了旁边的垃圾桶。

　　“碰到了？”陶安歌问

　　“嗯，被一个小朋友碰到了。”

　　杜若站起来，从卫衣兜里掏出常备的纸巾擦手。黏糊糊的，擦不干净，擦了两遍之后，索性不擦了。

　　她把鸡蛋拎起来，又从陶安歌手里接过了一个袋子，帮拎着。

　　菜市场出来，转弯处就是一个花店，门口摆着插好的花。

　　老板娘就在门口站着，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她看到陶安歌，笑意盈盈，相当熟络，
　　调侃：“又来给男朋友买玫瑰啊。”

　　每天送一支玫瑰花，是陶安歌给杜若的浪漫。

　　“是女朋友！”

　　陶安歌跟在进门取花的老板娘身后，纠正她。

　　杜若有多久没有见到陶安歌去纠正别人买花是买给女朋友的了。

　　大概是从上次。

　　陶安歌去买花，她跟着，那个卖花的阿姨说了和这个老板娘一样的话，她也和现在一样纠正她。那个阿姨的眼神，她至今难忘。

　　那天，没有买到花，只有回到家一言不发的陶安歌。

　　回家路上，杜若看着手里的玫瑰花，问：“不怕别人拿厌恶的眼神看你了。”

　　陶安歌语气轻松：“老板娘不一样。”

　　杜若挑眉，问她：“怎么不一样？”

　　不过也是普通人。

　　陶安歌拎了拎往下滑的袋子，说：“她有一个女朋友，就在店里面帮忙。”

　　杜若错愕。

　　在这里，她看到了花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