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尽人归去》叶木非

46、苦涩

　　竹林之中，树叶摩擦，簌簌作响，玲儿手中玄玉剑旋转飞出，绕竹林飞旋，并随玲儿之手，转变方向，玲儿一个纵身跃起，抬手收剑，玄玉剑飞旋而来，玲儿侧身，竟然接住了，玲儿欣喜若狂，苦练多日，终于练成了，不料，高兴过头，一时大意，失去平衡，眼见就要直直地砸到地上，却忽感自己被风拖起，轻轻落了地。玲儿站起身来，拍拍身上落叶，心中窃喜，看来我功法已成，连风都助我一臂之力。转头，却见洛琰立在自己眼前，见他温柔问道：“玲儿，在练剑？”
　　“嗯。”玲儿点点头，心中却叹了口气，还以为自己功法练成了。
　　“多谢你，救我。”
　　洛琰笑笑。见他抬手，玄玉剑竟自己脱离了玲儿的手，飞入洛琰手中。而后，便见洛琰持剑飞起，剑在他手中旋转飞出，诶，这不是刚才我练的，玲儿心想着，可是好像又哪里不一样，见玄玉剑随洛琰旋转，忽地竟变成百剑旋转，最后数剑归一，飞回洛琰手中，还未待玲儿反应过来，洛琰便已落至玲儿身前。玲儿不由得感叹，好厉害啊，激动之余鼓起掌来，平日里在傅云面前，总是端成大人模样，此刻却是孩童般喜悦。洛琰嘴角微翘，将剑递给她，“此法更适合你，我也加了些东西，你使起来，威力更大。“
　　玲儿喜悦道：”多谢，洛……“一时不知该称呼什么。
　　洛琰道：”你想唤什么便唤什么，不必拘谨。“
　　”洛，洛琰哥哥。“玲儿喊道。
　　洛琰笑笑离去，玲儿继续练剑，直到近黄昏。
　　忽闻到一股奇异的苦涩药味，玲儿很好奇，便蹑手蹑脚溜去了厨房。虽说，玲儿练剑什么的都有些愚笨，可这小鼻子倒是灵的很。
　　玲儿轻手轻脚来到厨房，见是洛琰在熬什么，深吸一口，心想着，依我无敌的鼻子判断，这药定不是一般的苦涩难喝，今日的药怎会这样苦。玲儿想着，这药不会要让琁姐姐喝吧？便凑到他身旁，见他眉头紧锁：“洛琰哥哥，你在熬什么啊？闻起来好生苦涩。”
　　洛琰早知她入了厨房，只是没有回头。洛琰转过头，见玲儿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担忧，便轻抚她的头，温柔答道：”这是给你琁姐姐的药，这便熬好了。玲儿乖，先去房中替我看着琁姐姐可好？”玲儿点了点头。
　　玲儿又摸摸自己的头，奇怪，自己怎么就任由他摸头了。可摸都摸了，又不好生气了，虽然确实有被安慰的感觉，自己方才确也是自愿的。可还是，心中不甘，怎么说，自己也要赚回一笔，玲儿灵机一动，转头道：“嗯，琰哥哥，不对，洛琰哥哥，还是叫洛琰哥哥更顺口。”
　　洛琰微微一愣，想起一个人，也曾经无数次这么呼唤自己。玲儿见他愣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洛琰哥哥，你怎么了？”
　　回神，洛琰答道:”没事，小玲儿想说什么？”
　　”玲儿今日练剑有些累了，能不能由洛琰哥哥来做饭啊？”
　　不知是不是，看错了，玲儿，似是在洛琰的脸上瞥到了一丝窘迫之色，但又听他答应道：“好。”便也没再多想。
　　玲儿在房中待了不一会儿，洛琰便进房来了，玲儿也十分识趣地关上门，出去了。
　　洛琰将药搁于一旁，坐于榻侧，将白琁轻轻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像往常一般，一勺一勺地喂她吃药。可是，刚喝了一勺，第二勺便再也喂不进了，白琁昏睡多日，意识不清醒，此时也不知是否辨出了来人是谁，只听她嘴里喃喃着，像是在哭诉药苦，拒绝喝下去。
　　洛琰将她嘴边发丝轻轻拨开，温柔道：“乖，不苦，一会儿便喝完了。”
　　可是，白琁在意识模糊中，推拒着药碗道：“不喝，不喝。”洛琰有些困窘，又要扶着她，又要拿药，实在是控制不了她不听话的小手，拿她没有法子，只好让她先躺下。洛琰心中无奈，可又觉得她这般闹腾也好，难得她发发小脾气。若是醒着也这般可爱，就好了。洛琰迟疑了一下，一口饮尽碗中之药，含在嘴中，一手抓住她依旧乱挥的双手，压于头顶，俯身吻了下去。药汁苦涩至极，白琁秀眉微蹙。总算让她将药服下，洛琰松开她的手，却听她声音委屈，意识模糊道：”琰哥哥是坏人，琰哥哥欺负人，欺负琁儿！”
　　洛琰一愣。此时的白琁，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三岁孩童，洛琰听她嘤嘤哭诉，只好将她拉起，圈在怀中，温柔道：”是，琰哥哥是坏人，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诸多苦难。”声音中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想起怀中人满身伤痕的模样，他不由得将她圈得更紧了些，好似，若不紧紧抓住，她便会立刻从怀中消失。
　　月如明镜，高悬于空，把在门外偷看不成的玲儿抓了个现行，只听她气鼓鼓道：“竟然施咒，将我挡在门外还不让我看。哼，不看就不看，什么南离上仙嘛，了不起啊！”
　　到了饭食的时间，玲儿欣喜地奔向厨房，却发现，厨房里一片狼藉，像遭遇了一场大战。玲儿见，洛琰在这一片黑烟中，迷失方向。
　　“洛琰哥哥，你在做什么啊？“
　　洛琰转过身，脸上还有几撇像是孩童顽皮，画上去的黑痕。玲儿没忍住，轻轻笑了一笑。
　　”那个，还是玲儿来做饭吧。“
　　洛琰窘迫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又都是玲儿做饭了，大多数时候，也只有玲儿自己吃。
　　黄昏将过，最后几分落日余晖倾洒入山，染红了云雾。玲儿守着白琁，正无聊着，这么多日了，琁姐姐怎的还不醒呢？不过，白日里，琁姐姐倒是睡得比先前更安稳了，不再梦中呓语，这也多亏了洛琰哥哥。看琁姐姐侧卧着，玲儿忍不住便盯着琁姐姐的眉目，细细看了起来，鼻梁微挺，睫毛微卷，眉宇间却带着一丝英气，几缕秀发垂肩，白衫衬得肌肤胜雪，玲儿忍不住感叹，琁姐姐真是好看。忽见琁姐姐眼珠微动，醒了！？白琁睁开眼，玲儿便一下扑到了床边，欣喜至极，喊着：“琁姐姐，你终于醒了！这几日，玲儿好生担忧！”见她泪眼汪汪，白琁轻抚她的头，”对了，对了，琁姐姐，玲儿学会了那个让玄玉剑飞旋的剑招，玲儿是不是很厉害？“
　　白琁笑道：”是，我的小徒儿最厉害了！”此次醒来，身体倒觉清爽不少，内里的气也不再那么乱了。连着数日，意识不清醒，睡梦之中，好似有谁一直在安抚自己。好似听见了他的声音，好似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又看看床侧的药碗，我何时服了药？我怎么都记不大清了。又忽闻道一股烤地瓜的清香，好熟悉。这般地瓜香自然也逃不过玲儿灵敏的小鼻子，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唉，玲儿心中叹道，看在他教我剑法的份上，我便帮他一把好了。而且，琁姐姐睡了多日，精神也不是很好，还是吃点东西为好。便拉着琁姐姐的衣角，撒娇道：”好香的烤地瓜呢？琁姐姐陪玲儿去吃可好？“ 白琁没有作声，好似在想什么，见白琁不答，玲儿拉着衣角，晃得更厉害了，“琁姐姐，你都多日没有进食了，你就陪玲儿去嘛？”
　　“琁姐姐不饿，玲儿去吃吧。”玲儿见撒娇不起作用，便一屁股坐到地上，”琁姐姐不去，玲儿也不去了，日日守着琁姐姐，玲儿的肚子都要饿扁了。琁姐姐不陪玲儿去，玲儿就要饿死了，玲儿饿死了，就没有人照顾琁姐姐，没有人逗琁姐姐开心了，那玲儿，成了饿死鬼，便更加不开心了。”白琁哪里拗的过她那能说会道的小徒儿，只好心软应了她。玲儿得意，看来洛琰哥哥得要感谢我了。
　　来到厨房，发现不知何时支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各色食物，颇为精致，玲儿循着香气，一眼，不对，一鼻便找着了那地瓜香，只见被众多菜环在中间的，是一盘，似地瓜，却又不似地瓜之物，寻常烤地瓜，皆是外表黑曜色，内里金黄却松软的球状之物。这盘倒将金黄内里切以小方块，堆砌而成，顶端缀花草以饰，再将地瓜的碎粉末倾洒，莹泽之色辅以香气，极为诱人。看得我小玲儿，口水直流，便拖拽着琁姐姐坐下:“琁姐姐，琁姐姐，有好多好吃的呢？”玲儿拿起直奔地瓜而去，取一小方块放入口中，绵滑柔软，入口甘甜，真是太美味了！白琁也拾起筷子，尝了一口这金黄美味，许久未吃地瓜了，都忘了，上一次吃是什么时候了？这味道，还是原来的味道。见琁姐姐也吃了，玲儿别提有多开心了，便抬起筷子，要一尝这桌上所有之美食，夹起一物就要放入口中，白琁似是要阻止，说了句：“等等。”，却是没拦住这小馋猫，刚嚼上一口，便好似吃到了这世间最难吃之物，一口吐出，“呸，呸，怎么会这么难吃？”玲儿心想，这地瓜如此美味，可其他的菜怎么会是这样呢？还以为洛琰哥哥的厨艺，长进了呢。玲儿又吃了几口其他的菜，依旧是难以下咽，便一脸委屈地对琁姐姐道：”琁姐姐怎的不拦着玲儿？”
　　白琁见她一副可怜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琁姐姐还笑，这地瓜明明如此美味，可其他的菜怎么会如此难吃？“
　　白琁淡淡道：“他从来也不会做菜，能将这地瓜做成如此，已是不错了。”玲儿听着，他，是指洛琰哥哥吗？琁姐姐知道这些是洛琰哥哥做的？
　　便问道：“琁姐姐不会觉得难吃吗？”
　　“习惯了。”
　　习惯了？琁姐姐在南离之时，常常吃洛琰哥哥做的菜吗？那得多可怕？还好琁姐姐如今有玲儿了。提起吃的，玲儿忽想起那只贪吃的万年老狐狸，他说有事远行，顺便替琁姐姐找药，也不知现下在做甚么。
　　说到傅云，游玩的日子可谓是舒坦。
　　白云悠悠，风和日喧。
　　石桌旁，傅云饮着酒，旁边还坐了一人。
　　”傅兄，可是有些时日没来我这了。”
　　“傅兄，你啊，还是和从前一般，好管闲事。“
　　“所以，我这不是跑这儿来躲清闲了。顺便向镇山灵兽讨几味灵药灵草。“
　　傅云举起酒杯，
　　“朱玘君，请。“
　　“傅兄，请。”
　　“先说好，酒是喝了，可这灵药，我可没说要给你。“
　　傅云笑笑：”难得清闲，这药啊，你先扣着，不急，本大人累了，可得好生歇上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