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尽人归去》柳木非

40、谜解（二）

　　木屋内，本是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的琴音。傅云却一直在旁叹气，似是非要引起白琁的注意不可。看傅云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白琁问道：”怎么？玲儿又作甚么了？让傅大人这般唉声叹气。“
　　“唉，总算是哄得这小丫头入了梦，落得这一时半刻清闲。你家小玲儿，日日缠着我给她讲故事，吵得本大人脑瓜仁儿都疼了。“
　　傅云一副你的徒弟伤害了我，你要对我负责的无赖样。
　　白琁不理，平静道：”这可是你自己给她凤泪的，你要怨谁？“
　　“是，是，本大人错了还不行。还不是她老是撅嘴生气，本大人一时心软才给她讲故事的。”
　　”可怪我让她知晓过去，发现自己是剑灵。“
　　”总有一日会知道，只是早晚罢了。“
　　“你二人，也算是，亲人相认吧？”傅云笑道。
　　“不过，你心上人可是费尽心力，才从谪仙台的万丈深渊中找回玄玉剑，耗损修为，为其重塑剑身，又找到一户农家，家中老妇年事过高，所怀本应是死婴，洛琰将未成形的玲儿与这婴儿融为一体，给了她人身，亏他能想到这般之法，救活了玲儿。可惜，玄玉剑破裂，伤其灵气，因此即便投身为人，对修仙练功之事，总有些愚笨。”
　　琴音忽断，傅云轻瞥了一眼白琁，面上虽无波澜，可眼神中却泛起令人心碎的涟漪。
　　“可是打了个盹儿？“傅云笑问面前失神的小丫头。
　　”嗯。”玲儿应道，也不知回答之时，神思在何处。
　　忽问道：”那云山脚下，那片阴郁树林，差点要了我小命的树妖，是那个什么容儿？“
　　“是。“
　　傅云好似又想到什么，”本大人还以为小玲儿是想知道当年真相。原来，你只是想知道山下树妖。看来，我们小玲儿，上山之时，在树妖手中栽了个不小的跟头。“
　　玲儿瞪他一眼。
　　“不是，我绝不信，琁姐姐会滥杀无辜，此事即便你不告诉我实情，我也绝不会认为是琁姐姐肆意残害生灵，即便是妖。“
　　傅云笑笑。
　　”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洛琰，没有信琁姐姐。他不是寻常人，心思也绝不寻常，不可能会看不透真相，而且，他那么爱师父，不可能不信啊。“
　　傅云轻叹口气，“其实，洛琰和你一样，从未怀疑过白琁。他早已知实情，只是相遇之情，救命之恩，见其失双亲，想留她一命，更为重要的是，若她死了，便找不到更好的人证，向师门说明，偷盗蚀玥剑之事的来龙去脉，以证明你琁姐姐是清白的。可惜，他却不知，行刑之时，你琁姐姐已身重剧毒，却又阴差阳错，伤到了她。”
　　“即便如何后悔，却已无挽救之法。他当时不愿接受那树妖的解药，也许是盼这躯体之痛，能化解心中之痛一两分。”
　　”那，他既然知道实情，早些说清楚不就好了吗。“
　　傅云，看她一眼，淡淡一笑，”是啊，小玲儿说的对。只是，人生之事总是阴差阳错，有些事，你以为无需多言，待到需要解释之时，却已无机会。“
　　”哎！“虽然，她觉得师父和洛美男挺配的。见小玲儿又叹了口气，傅云继续道：”南极仙翁与玖魔大战之后，元气大伤，将毕生修为传给洛琰，又令洛琰继任南离掌门之位，便不知了去向。“玲儿好似在听，又好似没在听。似是忽然想到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急切地问道，”那琁姐姐的毒，可解了？那天火酷刑，凤凰毒酒，均已消除痊愈了吗？白琁姐姐来历不凡，定是已尽数化解了，是不是？“
　　想起先前为琁姐姐熬药，一脸担忧之色，嘴中喃喃道，”到底为何琁姐姐要说自己是个无心之人呢，只是为了刻意说无情之话吗？“
　　傅云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唉。“本来是在看书，玲儿却不自觉地轻叹了口气。”怎么了？不想看书了?”一旁的白琁温柔问道，看平日里总是乐呵呵的小徒弟，忽叹了口气，有些惊奇。玲儿抬头看了一眼白琁，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心想着，虽说傅云给了我两个梦境，还向我解释了一番，可我还是有很多地方堪不破。为什么那玖魔非要取琁姐姐的性命不可？难道琁姐姐是？这个问题，其实已在玲儿心中萦绕已久，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问？更不知道，该问师父，还是问傅云。忽然想到，上次，有只乌鸦误闯入云山，傅云还神经兮兮的将自己赶回房。莫非……？那琁姐姐岂不是已被玖魔发现了，不是很危险。想到这，玲儿再也憋不住了。放下书，像小猫一般趴到了白琁床侧，试探性地拉了拉衣角。白琁没有回头，似是早知她会凑过来，淡淡道：“问吧。”
　　玲儿有些支支吾吾，“琁姐姐，先前，傅狐狸给我的梦境里，有一事我想不明白，为何那玖魔非要杀琁姐姐不可呢？。”
　　见白琁不答，玲儿鼓起勇气，继续问道：“琁姐姐，真的是魔吗？”
　　白琁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问，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不过这才符合玲儿的行事作风，直来直去的。转过身来，轻抚玲儿的额头。
　　“若琁姐姐说是，玲儿会怕吗？”
　　、“玲儿立即摇了摇头，”玲儿只是担心琁姐姐的安危，前次，有一只乌鸦误闯云山，傅云还有些担忧的样子。”
　　白琁笑笑，似是安慰她，却没有再说话。
　　沉沉黑夜，魔境之中，迷雾缭绕，一只乌鸦一闪而过，飞入魔宫大殿。无痕双手作揖，邪笑对座上之人道：“魔尊，人已找到。老鸦已探得，白琁如今躲避在云山，只是云山上，白雾弥漫，好不容易找到缝隙，进得云山，却被傅云挡了回来，打得负了伤。”
　　“嗯。” 玖魔轻声应道，并未睁眼。
　　其实，要找白琁是轻而易举，只是当年南离一役，自己负伤不轻，又想着，白琁身中剧毒，又是全身重伤，应是必死无疑，便没费心思去找，却不曾想，她竟然还活着。想到这，玖魔心内轻笑，倒是一个如何也死不了的顽强之人，这方面，竟和自己有些像。
　　又听旁侧无痕道：“没想到，这白琁竟然还活着，且不说那天火之刑，这凤凰毒酒，可是世间无药可解。”无痕似是想到什么，一脸谄媚道：“当年，魔尊一计极是绝妙。先是胁迫那蛇妖骗取那树妖的信任，骗那树妖，父母是被白琁所杀。又诱使那树妖夺得洛琰的信任，抓来洛琰，又诱来了白琁，得知洛琰和白琁的真实身份，再骗那树妖给洛琰下毒，引白琁服下毒酒，在她服毒之后，派人将她盗走蚀玥剑一事告知于那南极仙翁，再派我带那树妖，在千钧一发之际出现，终是让他们反目成仇。只可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傅云救她一命。否则如此环环相扣的妙计，白琁绝不能逃脱了，还保住了个半仙之身。不过她本也就是半魔，现如今是不仙不魔。”
　　忽地，一旁蚀玥剑开始猛烈晃动，似是想要逃脱，玖魔当即抬手施法，剑才渐渐平静下来。自从玖魔拿到这把剑，这剑便好像有一种不愿听从他的感觉，但那时并无甚异动。多年前与南极仙翁和几派掌门的一场大战，负了伤，这剑似是感觉到自己力量的削弱，便开始躁动起来，想要去什么地方。哼，倒是低估了那南极老头，本以为，他引天火之刑惩罚自己的徒弟，法力会减弱，是攻下南离的最好时机，却不曾想这老头如此厉害。虽将那老头打成重伤，自己却也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