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夺我命的渣徒转世成盲眼大佬》鬼神泠汐

5、第 5 章

　　第五章

　　明明吹来的冷风对洛晞西来说并无冷意，但这一刻他却因为这一句话而遍体生寒。

　　——他被抓住了死穴！

　　更准确的说，这个孩子是看透了所有神明的弱点！

　　神明，受万民敬仰，无所不能无所不晓，是世界上至高的存在。

　　他们被凡间生灵奉为神袛，亦对其畏惧忘惮。人们习惯了他们的高高在上，不屑一顾，习惯了自己在神明面前的卑微姿态，将自己比作蝼蚁。
　　时过境迁，这些生灵已经彻底遗忘了神明为何存在。

　　神明之所以存在，归根结底还是依赖于所谓信仰。

　　万物生灵皆有所愿，无法实现的形成执念，或是有所困惑，不得解答……逐渐，他们想象出一种虚无缥缈的存在——神明。

　　在想象中的神明的信徒越来越多，久而久之，这些信仰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化作了天地间第一位神明。

　　紧接着，不同的神明接二连三的涌现。

　　神明实现愿望后的信徒们看到了好处，愿望实现，贪婪与渴望令更多的愿望产生，神明的神力因为信仰增加愈长。

　　但一旦信仰不再，信徒不再需要神明的庇护，那么神明也就只剩了唯一的命运。

　　——陨落，于是如火焰熄灭般彻底消失于世间。

　　神明生来强大，却并非无敌。
　　—一他们离不开生灵的信仰。

　　生于信仰，死于信仰，不过如是……

　　洛晞西的神庙建成不过区区半月，若是此时因大火坍塌再被传出不祥的传闻，会被世人如何看待可想而知。

　　信徒流失，对于神明来说，可往往都是致命的。

　　弑神一一这不是邹成观的信口开河，而是真得能够做！洛晞西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归于平静。

　　他的眼神一厉，用术法引来一根树上的树技，抵在邹成观脆弱的喉间，身上涛天的威压放出，直将邹成观压得跪在地上。他满意地看着邹成观唇角溢出的鲜血，怒极反笑：“臭小子，你把这些告诉我，就不怕我一怒之下先杀了你吗？”

　　邹成观咬着牙忍着痛撑起自己的上身，让自己不至于趴倒在地上。

　　大概是生物在面对死亡威胁的本能，邹成观再胆大妄为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被洛晞西的威压一激，连话都利索了不少。

　　他仍执拗地抬着头，用看仇人一样的眼神狠狠瞪着洛晞西：“有人知道我的行踪，散播传闻的人也布置过了。被人知道神明见死不救、嗜杀成性，你照样会死！”

　　邹成观的样子就像是恨不得将对面的神明抽筋剥骨，话中的恨意更是丝毫不加掩饰。

　　看到他这副样子，洛晞西反倒是不稳定忌惮他了，只是心中疑惑更甚。

　　他收起威压，施了一道术法束缚住邹成观，将之扔到地上，嗤笑道：“我说，在今天之前你我二人没有见过吧？你对我哪儿来的仇怨，又是什么仇，什么怨，非得置我于死地？”

　　邹成观倒在泥泞的灌木丛边，草丛的阴影印在他的脸上。

　　黑暗中，他的唇角勾起了一个诡异到近乎疯狂的弧度。

　　”一、个。”他又恢复了磕磕绊绊的说话方式，在夜色更为清晰：“在、你、之、前，已经死过一个了。我、杀、的……”

　　“为什么？”洛晞西一惊，声音中带上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

　　他手中的树枝不受控制地又进了一分，一滴殷红的血珠自邹成观喉结处滑落，迸发出残忍的妖治色彩。

　　他见邹成观不语，心头更添惶恐，他急吼道：“快说！”

　　“神明，不是什么好东西！”邹成观的恨意更重。

　　洛晞西双眼微眯，厉声道：“你凭什么这么说？说清楚！”

　　“三年前，河神隐去自己的真身本相来到凉城，他香火稀薄，走投无路下竟请来了灾神。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邹成观的双目亮得吓人。

　　他兴奋地望向洛晞西，伸击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唇。像是看到心仪的猎物，眼神晦暗不明：“河神求着灾神在凉城降下灾祸，像是那些信徙，狗一样地求着……多好笑啊。哈哈哈哈……”

　　邹成观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良久，他笑够了。定睛再次恨恨地盯着洛晞西的双目，似是望见了生死。

　　“但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被我看到了。”他用了一种近乎怜悯的语气说道，“就像是现在，我也看到你了。”

　　“我、也、看、到、你、了，晞、神……”

　　邹成观的话语在洛晞西耳边轰然炸开。

　　宛若惊雷。

　　他的脑袋“嘭”地一声传来嗡响，随之响起的是回荡在整个房间中的巨大闹铃声。

　　嘈杂的声音从四周横冲直撞而来，洛晞西猛地从床上坐起，额上滑过一滴冷汗。

　　他像是重新回到了那一天，邹成观的视线仿若实质穿过了他那借来的肉身，屠刀般直直落在了他的神魂。

　　——他被看透了……

　　洛晞西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屈起双腿，将自己蜷缩起来，头深深地埋在膝间。

　　保持着这个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过了好一会儿，直到闹钟停止又自发地响起第二轮，他才怔愣地回过了神，开始梳洗。

　　*** ***

　　邹沛起得很早，洛晞西打理好自己时他就已经坐在了餐桌前，边处理文件边等特洛柳媒吃早餐了，因为要出门游玩，邹沛脱下了他的西装三件套，久违地穿上了休闲的运动服。

　　运动服是很松垮宽松的大码款式，上面没有多少装饰，只有一行代表某奢侈品牌的英文商标。不过洛晞西是看不出来就是了。

　　他只觉邹沛身材高大，是个天生的衣架子，愣是将其穿出了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优雅。

　　邹沛从小养成的便是矜贵的餐桌礼仪，在餐桌前坐得板板正正，直立的上身简可以跟挺拔的松树相媲美。

　　他用手抚摸着文件上刻好的盲文，黯淡无神的眸子，直视前方，右边带的耳朵上带了一只蓝牙耳机，左边的耳朵空出来用以感受周遭的环境，虽然仍在工作，但能够看得出他的心情还算愉悦。洛晞西从楼上走下来的动静不小，邹沛循声而望。

　　“先生，早。”洛晞西走过去问好。

　　“不必这么生疏的，要是不嫌我老，叫我声哥吧。”邹沛是真心对少年有很不错的好感，并且私心想要听一听这样的声音叫他一声哥。

　　且洛晞西还要在宅子里住上一段时日，两人相处时间也因这次结伴相游而会增多，他并不愿少年住得太过拘束，总是“先生先生”的叫着。

　　“嗯嗯，好的邹哥。”洛晞西忙不迭点头。

　　但有些人表面笑嘻嘻乖巧地叫着哥，五百岁的内心却已经暗戳截地叫起了某人小沛——他比邹沛头了近七百来岁。所以小沛……嗯，没毛病！

　　洛晞西是个特别注重辈份的神明，不然也不会冒着被人起疑的风险，编造了和卢燕有二十岁年龄差的“舅舅”的身份。

　　他自觉邹沛的祖宗邹成观还未被他开诚公布地逐出师门，是他徒弟，那他叫邹沛为小沛更是合情合理。

　　“小、邹哥，先吃饭吧。早饭要吃好，身体健康比工作更重要。”洛晞西板着脸，及时收回了心中刚给自己这位重了不知多少代的徒孙起的“爱称”。

　　”嗤～”邹沛听着少年故作严肃的训斥，忍不住轻笑。

　　虽是如此，他也没有忽视洛晞西话语中的关切，老老实实地依言放下手中的文件，准确地摸到了桌子上还没有人动过的两双快子，拿过其中一双，请道：“本来想带你去面馆，但今早忽然来了几份文件需要处理，只能托人送过来了。快尝尝，要觉得好吃改天清你吃那里老板——面老张现做的，那口感才是真的妙！”

　　洛晞西被他说得口内生津，忙道了声谢坐下来。

　　整条燕子街的生意几乎都归邹沛管着，面老张有心栽培徒弟，让其和邹沛这个大老板处好关系。所以特意令自己的大徒弟拎着面上门。

　　这大徒弟心细，明白师父的用心良苦，专门借用了厨房把面条又过了一遍，又崭新地上了桌。

　　因为是跟着面老张做面最久的徒弟，天赋也最高，所以大徒弟虽不及师父做练得久，做得有韵味，但已然得了几分真传。

　　面里调料搭配得很是讲究，过面的火候也把握的极为精准。

　　端上来的面条被扯得细细长长，整整齐齐地码在碗里盘成一团。满满肉酱铺在面条上方，压得很实，且散发着浓浓的酱香味道。

　　肉酱中点缀着豆大金黄的黄豆，一粒粒令人看得极为讨喜，周围又有葱花、香菜，和几片饱满的白玉白菜围绕，乍一看竟是个小小的聚宝盆！

　　还有数片绿汪汪的青菜摆在肉酱内，露出春光灿然的一角，给人以生机乍现的惊喜感。几滴提香的辣子油在碗中游着，亦是红红火火得好不鲜亮。

　　洛晞西看得眼底发亮，不由食指大动。拿着筷子颇为不舍得轻轻在碗里一拔。

　　红的、绿的、黄的……各种色彩混杂在一起，整碗面条上一时间看上去色泽诱人。他吞了吞口水，立即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猛吸了一大口。

　　“吼吼吃~”洛晞西一口还没咽下去，就马上含混不清地赞道。

　　他一口面条吃得热泪盈眶，情难自己。

　　他从神像出来的这两天忙里忙外，吃东西囫囵吞枣，四舍五入这就是五百年来重见天日吃得第一口饭！

　　邹沛耳尖，自然听清他那一声短促的泣音，他不禁好笑，摇头道：“先别急着激动，凉城里好吃的那么多，你若是每吃一道就哭上一次那还了得。最近我得空，到时候城里的美食我请你吃个遍。”

　　邹沛家大业大，最不缺的就是钱财之物，要是能让这个假期过得愉快，他当然不会吝啬。

　　洛晞西听到此言眼都亮了，塞满面条的嘴巴鼓鼓囊囊，说不出话直“嗯嗯”地点头。
　　小沛既给他当导游，又包了他的住宿和伙食，他也有了机会和小沛多加相处，这还真是一举多得。天下竟有等送上门的好事，洛晞西喜滋滋地想。

　　他姐昨晚估计是气昏了头，邹家还是有好人的，小沛这不就挺“懂事儿”的嘛。

　　等等！洛晞西一个激灵坐直，咽下嘴中的面条，羞恼道：“我、我没哭，你听错了！”

　　邹沛吃着面条不置可否，当小朋友面子薄容易害羞，遂不再逗他。

　　面条色香味俱全，单是闻着香味便被勾引起了食欲。洛晞西也舍不得分出太多精力和邹沛计较，撇了撇嘴捞起面条继续埋头吃起来。

　　邹沛听着对面“吸溜吸溜”吸面条的声音，不由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