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断章·在黎明初生》羊毛出在他身上

2、后记

　　-——后记——

　　我在搜集一些素材的时候，从一家旧物商店里发现了这些日记。

　　有几页被撕掉了，最后一页停在了圣诞第二天，上面有墨水笔的划痕，像是被人发泄似的划上去一样，乱七八糟的线条墨迹仿佛在表明日记的主人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

　　日记的最后一页写着xx州立医院，还有一串电话。我抱着极大的好奇心打了这通电话，预想着会不会是美恐那样的惊悚故事，脑子里想出了一大堆看过的恐怖片。

　　我开车去那家医院，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精神治疗中心，我去前台，护士接待了我，她带我去一名医生那里。

　　我拿着从旧物商店收来的日记，询问那名医生。

　　她叹了口气，把我领到一间单人间病房。我先隔着门的玻璃看里面的人，他眼窝凹陷，在病床上坐得笔直，嘴里念念有词，手里握着一串钥匙。我猜那就是日记里提到的小熊钥匙串。

　　但是我非常不专业地想到，难怪黎生会那么迷恋这个男人，即使徐闻现在瘦弱得就像纸片人，也能想到他原本英俊的样子。

　　医生推开门。

　　“门又开了，徐闻，我是不是又忘记关门了？”

　　他抬头，眼神空洞，又有某种如小动物一般单纯的明亮眼睛。

　　我不太敢贸然说话。

　　我看向医生，医生缓缓走过去，告诉他，“是呀，黎生，你最近很勤奋呢，又去找房东太太练习口语了”。

　　“徐闻，你看我今天有拿着钥匙”，徐闻抬手晃了晃钥匙串，“你送我的小熊，我不许任何人抢走”。

　　医生哄着徐闻。

　　他到底是谁？这下轮到我疑惑了。

　　医生抚平了徐闻的情绪，拉着我出来。

　　她说这本日记全是徐闻写的，他把自己当做了黎生。

　　那黎生呢？

　　死了，死了好几年了。

　　怎么回事？

　　医生慢慢给我解释，黎生的精神状态就如日记里写的，时常有幻觉，还有重度的抑郁症，伴随躁狂，没有什么人能完全从一场又一场幻觉里侥幸逃生。

　　她说得很隐晦，我大概也猜到怎么回事了。

　　那黎生变成人偶是怎么回事？

　　是徐闻，医生望了望在屋里沉睡的徐闻，接着说，他就把自己锁在那间房子里，谁也不知道他写了多久，我们发现他时，全都吓了一跳，他抱着这个本子还有钥匙，像一具行尸。

　　我们只能靠不断不断地检查加推测，初步判断，他应该是把自己想象成黎生，然后想象着徐闻，就是他自己，把黎生变成一个人偶永远带在身边，两个人再也不分开。

　　那把挂着小熊的钥匙串，应该是黎生给他买的，到日记里就全变过来了。医生又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该问什么，于是问为什么日记没有被他带进医院。

　　当时现场很混乱，我们出了好几个医生一起才把他控制住，后来有同事看见了那本日记，我们商量了一下，还是把它放在房子里吧，那东西对他刺激太大了。

　　我们谈了很久，直到天黑。我就在病房外面望着徐闻，他还是念叨着徐闻徐闻，他仍然觉得自己是黎生，他说自己好好吃药了，不会让徐闻担心了，会好好活下去，边说边笑。

　　这里的医生心理素质真强大啊……我忍不住想到，如果是我，说不定比徐闻先疯。

　　了解了来龙去脉，我便出来了。

　　徐闻即使侥幸被医治好了，恐怕也会想念着黎生，孤独终老。

　　如果他没有清醒，就这样一直活着呢？

　　我无法判断哪种选择是好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