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还有吗？》富水

33、罚站

　　两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离期末考试越来越近，晚自习就从本周开始进行。出人意料的是，自那天祁让赶走杨爱芳后祁斌并没有再来拦过人。
　　早晨的空气里愈加干燥，好像已经入了冬一般，现在光是穿着学校那件单薄的校服外套早已经不御寒了，学校里的学生基本上都穿上了秋裤，加了厚衣服，不过尽管如此，还是有人坚持不懈地在众多厚实衣服外边套一件校服。
　　当然，这些人里面肯定不包括江易。
　　天亮地一天比一天晚，不知不觉又开始赖床，纵然他前一天晚上给自己定了五六个闹钟还是很难醒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天冷了的缘故，被窝显得格外诱人，他好像都没怎么做梦了。
　　江易眨了眨干涩的双眼，总算起了床 刚一掀开被子就差点被冰凉的空气击倒，他咬牙下床拿了衣服又重新缩回被子开始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
　　好困啊……还冷……啧。
　　他心底默默埋怨着，打着瞌睡把自己用棉衣裹好了，黑色的外套很温暖，他皮肤又白，衬得他干净清爽。
　　校服被他折放在了柜子里，从今天起他不打算穿校服了。从前是为了某个小朋友而起的心血来潮，担心自己不穿会给人带来负面影响，但没想到祁让还挺自觉的，每天都好好穿了校服，这样一来就不用自己引导了。
　　他瞄了眼时间，今天又得翻墙了。
　　都怪祁让那傻逼上次非要接他，搞的他现在一想着翻墙就会想着那天的情景，操，幸好偷偷抱的那一下没被发现。
　　天冷了，他用温水洗漱后脑袋并没有很清醒，仍然一直打着呵欠。
　　出门时发现薛秀起来了，正坐着吃早餐。
　　江易看了一眼餐桌，果然是外卖。
　　他收回视线正准备出门，就听见薛秀说：“不吃点东西再上学吗？”
　　江易不由得一愣。先不说自己从来不在家吃早饭，薛秀怎么会突然用这样近似关心的语气和自己说话?而且他好像也没看见薛秀什么时候在家吃早饭过。
　　“不用了，去学校吃。”
　　他说完就出门了，不是同薛秀置气，只是不习惯，不习惯到有些排斥了。
　　到了学校后江易去了老地方翻了墙，那天的“踏板”还没移过，还真是情怀啊。
　　他绕去陆舟那拿了牛奶面包两件套，又多拿了一份。
　　“给祁让带的?”陆舟今天没浇花，花早凋谢得差不多了，只剩光秃秃的小截枝干，室内开了暖气，陆舟在货架上清单。
　　江易：“嗯。”
　　“他早拿了，对了，他说了要是你来的话也别拿了，今天天冷，他想着你肯定会迟到，就先帮你带了份。”陆舟说话间笑了笑。
　　江易将指尖浅浅地浸泡在温牛奶的水里，合适的温度从指尖攀上整只手，他顿了顿低声道：“什么时候他就这么了解我了……”
　　“什么?”陆舟忙着清单没听清他的话。
　　江易笑了笑，抽回手道：“没什么，他买牛奶了吗？”
　　“没呢。他来那会儿太早了，牛奶还没热。”
　　江易拎了两袋牛奶，说：“那我来吧。”
　　买完东西后江易从后门溜进了教室，早读声很大，又是华珊督堂，真是奇了怪了，江易想，每次他迟到都是华珊。
　　江易不觉得尴尬，同样是从华老师眼皮子底下钻进教室的。
　　他一进门就看见大半个教室都五彩斑斓的，果然气温一降，穿校服的人数急剧减少。他看了看祁让，不禁眉眼一挑。
　　好乖的小朋友，还规规矩矩的穿着校服呢。
　　只是祁让里面穿得很少，和降温前一样，校服外套还是宽松地挂在身上。江易皱了皱眉，悄悄从书包拿出一袋热牛奶往祁让裸露出来冷白的后颈上贴了上去。
　　祁让微微侧头，反应过来后就着牛奶往后靠过来。
　　江易见华珊就要看过来，迅速跑回了座位，得意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暖和?傻逼啊你，看看这班上谁他妈像你一样为了耍帅穿这么点?活该挨冻!”
　　祁让闻言笑了，嘁了一声偏头低声道：“手给我。”
　　“什么?”江易怀疑自己听错了。
　　“手。从桌底下伸过来。”
　　江易的心突然慌乱起来，像是风中的小草，有些摇摆不定的，却还是强装镇定，“有病啊你?”
　　祁让催促道：“快。”
　　手还是伸过去了，江易虽然一直把手缩在袖子里，但还是一直不转暖，这会儿伸出来更加冰凉，他的动作很慢，几乎是在试探。后面的人没有再说话，可瞬间把自己的手握了上来，就好像在做一件十分平常的事。
　　心跳加快，江易整个人像是被定在了座位上，目光落在讲台上的某处。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丢进水里能把水烧开。祁让明明只穿了一点，可是怎么可以这么暖和啊，好像比牛奶还要暖和。
　　手上的温度由冷变暖又逐渐发烫起来，冷与热渐渐融合。这种温度好像会让人上瘾，两人中没有任何一方想要结束这种隐秘的暧昧。
　　呼吸猛然一滞。
　　祁让竟然用大拇指揉了揉江易的掌心，他声音中有些暗哑，勾着唇问：“到底是谁挨冻?嗯？”
　　江易一眨眼，差点就着了这小妖精的道了!他在祁让手心里掐了一把，嘴硬道：“你!”
　　一分钟都不到的接触怎么感觉过了好久。
　　两人没再闹，祁让把带的早点从桌底下递了过去，江易接过来后看着还是热的三明治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你什么时候买的?”
　　祁让：“早自习之前啊。”
　　江易低头偷偷咬了一口，“那……怎么现在还是热的?”
　　“笨蛋，当然是老子捂热的。”
　　都说春困秋乏，祁让不一样，他有点冬困那意思。语文课上，当其他人都在极力汲取衣服里的温暖时他已经撑着头睡着了。
　　程尹用手挡住嘴巴讲小话，“诶你们看祁让，哈哈我操太牛逼了，这可是老班的课啊！”
　　邱胜压低声音跟着笑，“是啊，而且他穿这么少怎么睡得着啊？咱们穿这么多都冻得睡不着。”
　　陈维成捂住嘴巴傻乐，还试图叫醒祁让，隔着一条走廊低声道：“七哥!七哥!祁让!”
　　祁让被吵得睁开了一只眼，迷糊之中声音没压住竟然让整个班上都听见了，“能不能闭嘴?”
　　全班包括正在讲课的付霞都安静了下来。
　　江易都震惊了，祁让这傻逼又在后面干什么!
　　付霞把书放在讲台上，两只手一撑，沉声道：“某祁姓同学，请问你在让谁闭嘴?是老师讲得有问题吗？”
　　整个班像是炸烟花似地一阵爆笑，江易受了感染简直笑得不能停了，而程尹他们几个憋着笑小声给祁让毫无诚意地道歉。
　　“那个，七哥……不好意思啊……我们也不知道你……噗哈哈哈哈让我再笑会儿……”
　　江易这才明白过来，瞬间笑得更大声了，转过头道：“活该!”
　　祁让也不生气，慢悠悠道：“笑什么呢？祁易——”
　　“什么祁……易?”他想了半天，终于往祁让甩了一本书，可笑声好像真的停不下来了，“靠祁让你他妈的哈哈哈……”
　　陈维成他们几个在一旁听着竟也偷偷笑了。
　　实在是气氛太好了，好到让江易以为自己一直都是这样。
　　不知何时贾一鸣回头一拍江易的桌子，“要笑滚出去笑!”
　　江易一挑眉，敛了笑后死皮赖脸地竖起大拇指，“牛逼。”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祁让、程尹、邱胜、陈维成一起出门罚站了。
　　“像他们这几个人的这种扰乱课堂纪律的情况我不希望再有，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用尽所以力气去迎接每一场考试，而且晚自习就要来了，他们还这么懈怠，大家引以为戒……”教室里付霞严肃地作着总结。
　　窗外的风一阵一阵的吹打在玻璃窗上，这力道好像能吸在窗户上再结层霜。
　　江易听得心不在焉，他悄悄从窗口往外看了一眼，就看见几人中穿着单衣的祁让尤为显眼。虽说这人已经用特别的方式证明过自己不冷了，但是出了教室迎着风口是不可能没一点寒意的。
　　江易想了想，把自己棉衣外套的拉链拉了下来然后打了个寒颤，脱了下来，准备从后门塞出去丢给祁让，刚把衣服绕到后面就记起来刚刚祁让从后门走的时候还特地把门带上了……
　　真他妈烦。
　　江易只好又把衣服套了回去，还没来得及把拉链重新拉好，就给张旗开发了消息让他帮忙带件衣服过来，看付霞那样子祁让他们怕是要站大半天了。
　　张旗开自从上次来了之后就把这当自己第二个家了一样，隔三差五就来逛逛，不过都是从那个便宜矮洞进出的。他很快回了消息并表示他刚好就在这附近玩，现在正往这边赶来。
　　江易道了谢后才放心。
　　张旗开果然很快就来了，拿了件土到掉渣的天蓝色长版棉衣。
　　江易从教室里看到祁让最开始的表情是惊讶又嫌弃的，不过后来张旗开又跟他说了什么，他就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突然笑了，然后拿了衣服穿上。
　　脸的重要性在祁让穿上衣服的一瞬间凸显出来。
　　天蓝色和皮肤的白嫩突然混合出异常的温柔，祁让身材匀称高挑，长长的衣摆并没有把他包裹起来，反而使气质更加出众，还增添了点少见的成熟感。忽而他再次转头，对江易含着微笑，像在道谢。
　　可在人看来更似禁欲撩拨。
　　江易忙转回头不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