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梦如许》LGSJ

7、交心

　　听出他话里的纵容意味，云梦绮不再觉得害怕，反而有种安心的感觉。

　　包扎好了伤口，她才发现自己残破不堪的衣袖。

　　眉头紧皱，这可是她的新衣服，怎么就摔坏了呢？她好难得才有一套新衣服的，也太不小心了！之后她还不知道要在这困多久，万一……

　　想着想着，这么多日的隐忍突然上涌，她一时悲从中来，竟开始啜泣。

　　凤焜烨被她的小声哭泣打得措手不及，以为是自己训她太过的缘故，心中过意不去，便抿着唇不再说话。

　　可等了又等，哭得认真的她都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不知如何应对的他只好伸手轻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慰。

　　连日被困的郁闷和无奈借着这次哭泣都发泄了出来，云梦绮也算哭得畅快！

　　渐渐地，她停了落泪，转为小声的哽咽。

　　凤焜烨松了口气，趁机说了几句好话安抚她。

　　直到她情绪稳定了，他才详问原因。

　　“所以你这么大哭一场就为了件衣服？”感觉自己头上的青筋抽了抽，凤焜烨不敢相信她哭这么久居然是因为一件衣服？

　　云梦绮眼神迷蒙地冲他眨了眨眼，虽然觉得自己突然在他面前哭很不可思议，但还是认真地点点头。

　　还敢点头？

　　凤焜烨气得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哎呀好痛啊！你干什么？”

　　“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手受伤了你不哭，却为件衣服哭成这样？你是摔傻了吗？”

　　“可伤口过段时间会好，而衣服坏了就是坏了！呜呜……我都这样了，你还打我？”她委屈的哭音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娇气。

　　“……”真是气到无力反驳。

　　凤焜烨抚额缓气，但眼角瞥见她又落泪，心中一紧，连忙说道：“好好好！不打你了！你可别再哭了！”

　　见她还扁着嘴不甘不愿的样子，他又道：“其实这事没什么好哭的，你要是喜欢，等出去了，我给你买上几十套，让你穿一套扔一套如何？”

　　云梦绮吸了吸鼻子，哑着声音说道：“真的吗？你可不要骗我？”

　　“这有什么好骗的？嗯？”

　　“那我们拉钩？”

　　看着她幼稚地伸出了小拇指，他虽然心中嫌弃，但还是配合地做了。

　　“拉钩约定不反悔哦！”

　　“……”

　　不得不说，自从他和她被困在这里，他的底线是一降再降，忍耐度也稳步上升，原来和小姑娘相处是一种这么奇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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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受了伤，云梦绮不好大动，而静养又很无聊，于是她就哀着求着凤焜烨给她讲些奇人异事解解闷。

　　凤焜烨见她可怜，便配合地讲了几个。

　　谁知道她却自此听上了瘾，日日来烦他。

　　他一摆冷脸，她就装着假哭，假哭就算了，还埋着脸隔着指缝偷瞄他，弄得他哭笑不得。

　　也是拿她没辙，渐渐地，他居然妥协了，习惯了，认命了。

　　而云梦绮也很意外，她没想到他虽然会冷脸，可被她纠缠这么多次却从没发过火，真是包容性强，忍耐性好，害得她在他面前胆子越来越大，行举也越发有些得寸进尺。

　　看来，这人的表象还是挺有欺骗性的。

　　这日，凤焜烨依旧在给云梦绮讲故事，只是这次他说的，是有关龙凤两族世仇的。

　　才说完前半段，就见云梦绮托着腮，睁着一双大眼看着他，言语间全是着急的催促。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你快点说啊！”

　　凤焜烨习以为常地闷笑一声，又继续说起了后半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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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逼无奈的他们只能携手出逃，流亡四处。可来自彼此族人亲人的追杀和问责源源不断，以致于他们逃亡的路程十分艰辛。”

　　“某一天，他们逃到一处秘境，那里与世隔绝平静安谧，心想着总算可以长相厮守了，可谁知，好日子没过多久，族人的追杀又到了。丈夫为了保护怀孕的妻子受了重伤，妻子也只能无助地守着他哭泣，在最难的时候，他们的孩子出生了。孩子命格惊异，一出生就带着天劫业火，要受生死考验的。”

　　“若在寻常，他们是可以护住孩子的，可惜如今这样的场面，他们无可奈何，眼看着天劫落下，也只有替他奋力抵挡，最终他们都被天劫业火所伤，双双殒命。”

　　“……没了？”

　　“没了！”

　　“那孩子呢？孩子怎么办？”

　　“不知道！”

　　“不是吧！怎么会这样？这也太惨了吧！”没听到故事反转，云梦绮一脸的难过。

　　“人性难逆，其实他们早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下场的。毕竟龙凤两族的世仇由来已久，又是对立多年，这中间不知道多少的怨怼赌咒进去，你既选择了仇敌，就等于背叛亲族，即便没有天劫业火，也是很难善终的。”

　　“可怎么说也是同宗的族人，他们为什么不能包容一二，要赶尽杀绝呢？”

　　听着她的疑惑，凤焜烨沉默了。

　　可能是因为她站的是局外人的角度，不懂世族间恩怨情仇的立场，所以看得比较理性。

　　这一点，他一时间也无法解释清楚。

　　其实这个故事是很久以前的了，几经传转，多少有些失真了。

　　而近百年来，世局发展安定，龙族和凤族的关系也有所缓解，如今遇上了，也是可以坐下来一起吃顿饭的。

　　但要是说到更亲一些的交往，暂时还是没有的。

　　伤心了许久，云梦绮才后知后觉想到自己可能是龙族后裔的身份，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心想：如果她真是龙族的，那她和他以后会变成仇家吗？

　　“那龙族和凤族可以交朋友吗？”

　　“交友的话，还是可行的，但也分情况……总之，不会太近乎。”

　　“为什么？”

　　“怎么说呢？一方面是因为世仇的约束，另一方面嘛！不大好解释，说起来有点玄乎，你也可以理解为诅咒！”

　　“这……”

　　云梦绮泄气地垂下双肩，神色闷闷的，心想：这世仇就算了，怎么还有诅咒呢？

　　“怎么了？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没……没有啊！我能担心什么，我只是觉得他们很可惜罢了！”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传下来也有人为添加的失真，你当个故事听听就行了！”

　　“嗯！”

　　看她神色忧虑地点着头，凤焜烨权当她还沉浸在故事中没有走出来。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难过的。”

　　她抬起头，看着他。

　　“人活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只要他们真心相爱，彼此觉得值得，即便结局不如意，也是不会后悔的，既然不后悔，又有什么好可惜的呢？”

　　“我知道！”

　　云梦绮点着头，我只是不希望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而已。

　　“凤焜烨，我问你啊！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是你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会怎么选择？”

　　“我吗？”

　　似乎已经考虑过了，凤焜烨肯定而又冷静地答道：“我不是他们，我不会这样做。爱情和亲族孰重孰轻，我还是分辨得出的！”

　　其实在他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的。可他很坚定自己的信念，绝不会因为爱情抛弃其他，更别说他的肩上承着凤族乃至整个南域的未来。

　　“哦！”

　　他的回答，让云梦绮倍感失落。

　　“是不是觉得我这样说很无情？”

　　“不是，你也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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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是从那天之后，凤焜烨明显察觉到云梦绮的笑容少了，她变得忧心忡忡的，更多时候，还会对着他发呆。

　　“你最近是怎么了？”

　　听他问，云梦绮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心中那股莫名的失落，只好转了话题说道：“你说我们会一直困在这里吗？”

　　原来她在担心这个！

　　凤焜烨心绪稍松，一本正经安慰道：“不会的，每个空间结界都是有消耗的，虽然我暂时想不到是什么加强了这个空间结界的威力，但正常来说，这么大的空间结界是很难长久维持的，等消耗再多些，我就能破开了，你是想念外面了吗？”

　　“算是吧！”

　　听她恹恹的语气，凤焜烨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

　　“别难过了，我努努力，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嗯！”

　　云梦绮胡乱地应着。

　　又过了一会，她问他。

　　“焜烨，你……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嘛！”

　　他顿了顿，将她上下打量了会后，略带笑意答道：“总的来说，还挺好的！就是功法上……”

　　“够了！知道这点就够了！”

　　“哈哈！”

　　“那要是将来有一天我们吵架了，吵得很厉害的那种，还打得不可开交，那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

　　“你快回答我啊！”

　　看着凤焜烨一脸的怪异，云梦绮着急地催促。

　　“这……就我们的话，还不到打得不可开交的地步。”

　　“额……”

　　好打击啊！虽然知道自己实力不及他半分，可你也不要这么直白说出来啊！

　　再说了，她也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打个比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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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好全后的某个夜里，云梦绮手托着腮坐在木屋外边对着月亮发呆。

　　是不是两个人相处太久就会产生喜欢对方的错觉？为什么她现在想什么都能想到他呢？她是喜欢上他了吗？她是真的喜欢他吗？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他这么厉害，又长得好看，对她更是有过救命之恩，早在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他很不一样，会喜欢他，好像也很正常。

　　可怎么办呢？偏偏她是龙族的，和凤族有着世仇的龙族。好可惜，如果她是天族或者青族的该多好？那她和他，也许……

　　不多时，凤焜烨从屋内走了出来。

　　当看到皱着眉头对着月亮发呆的云梦绮时，不知为何，他的心情顿时也跟着烦闷上了几分。

　　他挨着她坐在竹梯上，试探性地问道：“心情不好？”

　　“我在想，我们为什么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