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木棉与橡树》鸡毛小毽子

14、发烧

　　“小丸子你怎么还没起床，上学快迟到了，你怎么跟小时候一样不让我省心啊。”母亲在饭厅呼唤着。
　　“喔好，起来了。”
　　一觉醒来，我感觉头痛不已。不会真的感冒了吧，我挣扎着，快速完成洗漱。

　　时间有点紧了，我紧赶慢赶，总算踏着最后的钟声进了教室。
　　长吁一口气，我四肢瘫软在座位上。
　　上午课时在昏昏沉沉中结束了。
　　晌午时分，我更觉乏力困倦。
　　我应该在出门时吃点抗病毒颗粒和头孢的，前身作为医生的我居然如此疏忽。
　　我一面想着，一面探向书包，去拿午餐饭盒。
　　欸，怎么没有？
　　难道是今天走得太急了忘带了？
　　好吧，我去食堂临时买一点吧。

　　“桃子，你没事吧，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你去哪里，需要我陪你吗？”
　　我走过前排伊藤穗理座位时，她关切地问我。
　　“没事，穗理，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出教室后，我更觉头晕脑胀。行走加重了所有症状，我甚至出现了胸闷、心悸。
　　我摸了摸额头，好像有点烫。
　　我应该发烧了。
　　我站着教室门口踟蹰了一会，然后掉转方向前往医务室。

　　“喂，你怎么了，你脸好红。”
　　迎面站着流川枫，他好像站在那里有一段时间了。
　　“喔，是流川同学。哈哈，可能天气有点热。”
　　我一面说着，一面并没有停止步伐。
　　你最好不要单独和我讲话，容易引起误会。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覆在我额头上。
　　“你发烧了。”他嘴角动了动，仍是面无表情的脸。

　　我赶紧侧身离开他的手。
　　“嗯，是的，你看我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现在也正要前往医务室去解决它。哈哈。”我快速打量了四周。正值午休，所有同学都抓紧间隙在教室小憩，走廊上并无旁人。

　　“我陪你。”
　　这句话从流川枫扯动的嘴角边制造出来，就像是南极洲千年未化的冰帽，突然某天在极其隐秘一角流淌出了温润的涓流。
　　但我想此刻没有任何人想看到这样一幕，因为长期生息于此的生物只期待冰川更古不灭，那才是千万年来约定俗成的规矩。
　　对的，流川枫，冷漠才是你的规矩。
　　热情并不适合你，还请你把这句话收回。

　　“我不用人陪，真的。”
　　我径直往前走着，对流川命的恐惧已经大于了一切。
　　但我很快发现，我与流川枫多少还是有些羁绊的。
　　因为在适才的惊吓与体内炎症因子的双重作用下，我身体本能先作出了头晕眼花，继而下半身瘫软的反应。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看到流川枫的酷脸逐渐放大……

　　又进入了这片虚无之地，没有边界，没有尽头，空间感和时间感都不复存在。
　　发烧居然也能穿越？
　　所以现在我是又死了？还是高温下大脑皮层的糊涂梦？
　　终于视线之内出现了不同以往的事物。
　　中央（姑且这样称方位，严格来说在没有边界的地方不存在中间的说法，最恰当的应该是眼前）有台巨型沙漏。
　　巨大是相对平日里一手可握住来说的，因为这个沙漏与人等高。
　　透明薄壁里细细的白沙缓缓流淌着。
　　我围绕并仔细审视它，原来在光滑的背面从上往下印有许多刻度：
　　陵南湘北练习赛、神奈川预选赛、翔阳对湘北比赛、神奈川决赛……最后一个是全国大赛山王之战。
　　这不是灌篮高手重要比赛吗？
　　“喂，有人吗？喂……”
　　我大声呼喊，希望出现某种智慧生物能答疑解惑，但无人回应。

　　我缓缓睁开眼。
　　环顾四周，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左侧是蓝色隔帘，外面传来了美奈子医生给其他同学看诊的温柔声音。
　　哦，这是学校医务室，原来我还在SD世界。
　　然后我发现右边似乎有个黑黑的、很瞩目的东西，光泽是它夺目的来源。
　　但仔细观察，千丝万缕的质感让我明白这是一颗头。

　　这是流川枫吗？
　　流川枫趴在我床边睡觉？
　　他为什么在这里睡觉？

　　让我整理一下思绪。
　　对了，我晕倒前最后看到的是流川枫，然后他现在和我一起在医务室。
　　所以中间应该是……
　　流川枫把我送到了医务室，然后他还一直等在床旁。
　　这不是言情小说的桥段吗？
　　还有我晕倒了，他是怎么把我送过来的？
　　只有……
　　如果这一切被流川命看到……
　　我越想越不敢想，感觉浑身直冒冷汗，恐惧让我突然一哆嗦。

　　可能是我抖得太厉害，右侧这个熟睡的少年缓缓醒来，然后抬起头。
　　他睁开眼看着我，我看着他，然后他又把手覆在我额头上。

　　“烧退了。”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我去叫医生。”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

　　然后他绕过隔帘出去了，没多久他又和美奈子医生进来了。

　　“桃子同学你终于醒了，流川同学可是一直陪在你床旁哟。”
　　美奈子医生调笑着看着我们。

　　我感觉有点窘迫，“真是谢谢流川同学了……”

　　“笨蛋”。

　　“桃子同学你烧到40度了，多亏了流川同学把你送过来，扶你吃药，然后一直等到你醒，流川同学好关心你呢”。美奈子医生继续说。

　　喔，我记得好像迷迷糊糊中是有人让我吃药喝水来着，还以为是我妈呢。

　　我看向流川，他仍旧面无表情，“流川同学，你的大恩大德桃子我没齿难忘，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招呼。”
　　流川枫我宣布你不再是之前那个冷漠傲慢的人了，你是见义勇为、侠者仁心的好青年！

　　“白痴。”
　　我果然从他嘴里听不到什么好话。

　　“那个，流川同学……”我想还是不要和流川枫独处太久，“好像马上也到放学时间了，篮球队不是要训练吗，你快去吧。我烧也退了，精神好多了。然后对于今天你见义勇为的事，再次向你表示感谢。”我露出标志性笑脸。

　　流川枫怔了怔，然后点点头离开了，走之前他说，“这周湘北和陵南的篮球赛来看。”

　　又是看球赛，“好。”

　　之后美奈子医生为我开具了些感冒药，又嘱咐了几句，就让我离开了。
　　回家途中我不禁又想起了今日奇幻的流沙之梦，这会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