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星秋

33、再遇

　　三十三

　　周围再次安静下来，扬声器里没有再传来陈西彦的声音。

　　桑夏的思绪有一瞬间空白。她手指僵硬着，眼睁睁地看着由于自己走神而不小心被送掉的人头，过了好一会儿，她小心翼翼地问：“你哥走了？”

　　陈思奇吞吞吐吐：“没……没有。”

　　对此，陈思奇也感到非常无语。明明前一秒陈西彦已经拿出互道晚安的架势，不知为何又杀了个回马枪。最重要的是，深更半夜，月黑风高，这人连招呼也不打地再次把门推开，把他吓了好大一跳。

　　可看着陈西彦冷冷清清，说不上什么情绪的脸，小屁孩连大气都不敢出。

　　“哥，你还有事吗？”

　　陈西彦走到床前，嘴唇微抿，思索了好几秒，朝陈思奇伸出手来：“手机给我。”

　　陈思奇以为是对方心血来潮想玩游戏，下意识地护住手机：“哥，你又不会玩这个英雄，别拖后腿好吗，桑桑姐这把晋级赛呢。”

　　“我就说几句话。”

　　陈思奇看着他坚持的样子，不情不愿地把手机凑过去：“那你说吧。”

　　陈西彦漫无目的地看着手机屏幕，迟疑了两秒，才问电话那头的人：“你在美国?”

　　桑夏心弦一瞬间被绷住。虽然隔了半个地球，但当陈西彦将电话握在手里时，她似乎能感受到他掌心里浅浅的温热。
　　她讷讷地回了个，“是啊。”
　　“难怪了。”
　　桑夏不解：“嗯？”
　　“前几天你手机打不通。”
　　桑夏没想到陈西彦会主动找她，她还以为那晚过后，他已经不想搭理自己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想问你上次带的猫条在哪儿买的，我在网上没找到相同的口味。上次随便挑了一种，椰球不太喜欢。”
　　“那我晚点把购买链接发给你吧。”她顺口问，“我买的猫条好大一包呢，猫这么快就吃完了？”
　　“嗯，吃完了。”

　　两人简单地聊着天，也许是说起宠物的缘故，气氛渐渐松弛下来。与此同时，桑夏因为聊天心不在焉，游戏玩得差强人意，很快，敌方就把自家水晶攻破。

　　屏幕上显示出“失败”二字时，两秒过后，切回到了房间场景。扬声器里很应景地传来陈思奇的抱怨：“都说了你不会玩这个英雄，你非要抢，害得我又掉星！”

　　陈西彦安静了一会儿，说道：“我再玩一局，帮你赢回来。”

　　“不行！”陈思奇打破了一贯在陈西彦面前逆来顺受的形象，一正言辞地拒绝，“哥，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能再输了，我好不容易进的省服。”

　　国内已经接近凌晨一点，眼看两兄弟僵持不下，桑夏主动打破僵局：“要么今天就玩到这儿，我也先下了。你们早点睡？”

　　桑夏准备退出房间，却听见陈西彦出声道：“对了——”

　　“还有事吗？”

　　“我弟之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桑夏一愣，花了点时间才回味过来，对方指的大概是陈思奇那句“你喜欢的那个”。听到当事人再次提起，她的心里五味杂陈。他是在向她解释吧，是在否认喜欢这个陈述吗？

　　心里隐隐燃烧的火苗仿佛一瞬间暗淡了下来。

　　她故作轻松道：“你弟说了什么？我都忘了。”

　　直到退出游戏，她才松了口气。肚子叫了几声，她点了份披萨外卖，趿着拖鞋走到洗手间。一边刷牙一边盯着镜子的时候，脑海忍不住回忆起刚才游戏里和陈西彦的聊天。

　　所以，她和陈西彦算是和解了吧？

　　应该是和解了，可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而轻松起来。

　　从洗手间出来，手机里收到了两条消息，第一条是妈妈问她接下来的计划。经过短暂的通话过后，桑夏确定了之后的行程。她准备下周一回洛杉矶，和妈妈沿一号公路自驾游后，便开启回国的返程。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直到回国时在机场送别，桑夏犹豫很久，才拿出了那条和父母当年定情信物一模一样的项链。
　　“这是我爸让我带给你的。”

　　慕颜有些错愕，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接过项链，轻轻抱住她，“谢谢。”

　　桑夏靠在女人的颈窝里，那是熟悉的、温暖的母亲的味道。

　　她忍不住开口：“妈妈，你一定要为自己幸福。”

　　十四小时的航程里，桑夏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直到飞机降落在京市机场，她才从迷蒙中睁开眼，过去半个月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场遥远的异国梦境。

　　桑夏取完行李箱之后，尝试拨打周晨尧的电话。就在一天前，周晨尧说过会来接机，然而手机铃声响了许久，对方迟迟没有接听，发去的短信也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她站在机场大厅，沮丧地看着眼前塞满手信的登机箱和二十八寸行李箱。让她独自把这两个大家伙搬回去，无异于是地狱困难模式。

　　正当她苦恼时，父亲桑国成打来了电话。
　　“你见到闻廷了没有？”

　　对于桑国成突然提起这个名字，桑夏感到很意外：“闻廷？”

　　“闻廷回国了，就上个月的事。他听说你今天的飞机，说要来接你。这会儿应该到机场了。”

　　挂上桑国成的电话，桑夏一头雾水。她不知道闻廷是怎样突然找到父亲的，只觉得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正出神地理着思绪，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

　　是个陌生号，听筒里的声音也带了些许陌生。

　　“你在哪，我在C1出口等你。机场不方便停车，我就不进来了。”

　　虽然隔了绵长的时光，可是拨开时光的灰尘，一切还是带着熟悉的脉络。花了一点时间，她将对面的声音和记忆里的声音对应起来。

　　走出C1出口后，桑夏很快看见了站在白色SUV前的男人。对方理着清爽的短发，一身白色干净的T恤，看起来成熟硬朗了不少。直到走近，她才出声打招呼道：“好久不见了，闻廷。”

　　这是她阔别三年的青梅竹马，以及，前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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