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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阴谋 ...

  •   这可是他二叔,申屠策一时犯难又不愿意欺骗他,脑海里一瞬间闪过许多种结局,犹豫半天依旧没有开口。

      纠结中后方粮草补给的消息终于传回帐里,高督运平常都是和蔼可亲的模样,现在却板着一张脸严肃地跪在两人身前禀告:“戎狄融合为鞅,按理皇帝口谕很快就会传回漠北,京中所派押粮官前几日与我还有通信,告知粮食已经运送至顺州,距离迢城也就三城,昨日紧急再问,竟是连着派去查探情况的将士都消失不见联系不上了。”

      “岂有此理!”申屠空很快把此事与□□刚才的来信联系上:“□□信中指明我军粮草支撑不了一周,我还以为他们消息滞后。”
      申屠空又问:“高督运,营中粮草还能支撑几日?”
      高督运满是无奈,只能看着申屠空摇头:“不足三日。”

      一旁的申屠策神情微动,很快把主意打到沙老板头上,沙勒曼曾经明说过胡商在粮草一事上可以帮忙。不过他思忖半晌却依旧没有说出口,胡商与北军之间的信任终究还是太脆弱,只能先从源头解决问题,提议道:
      “戎狄合为鞅的旗号已经打出,宫中再忌惮也不会在此等大事上犯忌。前不久陋山部族叛乱还未完全解决,既然知道背后是甘王从中作梗,沿着陋山部族这条线继续挖下去或许能找到问题所在。”

      与陋山部族牵扯最大的两人此刻都在这帐中,申屠空腾不开身,只能委托侄儿:“策儿,你去?”
      “苏戎信中说得明白,明日申时摆明了要人,或许有我前去还能成为缓兵之计。”其中还涉及小叔身世,申屠策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

      帐外传来将士询问裴言为何驻足的声音,申屠策心中暗道不好,下一刻果然见他进门。
      裴言掌心收拢握拿着一样东西,径直几步走到申屠空面前半跪请命:“二哥,两军阵前,我替策儿去。”

      这两人明显是有事瞒着自己,申屠空反应过来,憋着火气差使高督运退下。
      他不仅是生气这两个小子掌握重要的情报却不说,也生气他们不把他当成自己人。他转身坐回主位上,怒意未消,压抑着用关节轻扣扶手:“说吧,你凭什么能替他去。”
      申屠策平日里见惯二叔和煦,好像从未见过他在自己面前这样动怒,心中揪心难受成一团。他跟着跪到裴言身边,低着头不说话。
      “二哥。”裴言摊开手,把狼牙信物展开呈现在申屠空面前,见申屠空不解,解释道:“苏戎信中所谓信物,就是这个。”
      ……

      此行远出迢城之外,在申屠策的不解之中应戴巽的要求带着东营万人一起返回。

      戴巽的动作很快,申屠策询问时他摇着头给出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边关战事,百姓南迁,强盗匪徒四起,不只是迢城如此,近关几州都开始乱了。甘王暗中资助山匪强盗的手段几乎与迢城事如出一辙,杀老首领策反,杀百姓引官兵,更甚还有烧官粮造成饥荒。”

      “是我想的那样吗?”申屠策蹙眉问。

      “漠北距京城天高地远,皇帝被各方势力局限于京城,你我看来甘王谋反之心昭然若揭,皇帝却不一定知道。”事关重大,戴巽酒也不喝了,文书也不看了,走到申屠策面前郑重告诫:“粮草押送至顺州被拦截,那群由甘王资助的各路匪徒自四面八方汇聚于顺州,打着替申屠家鸣不平的旗号横截住京州至漠北的通信渠道。东营一万人虽然不多,但你要记住,你这次是去剿匪,千万不能说是夺回粮草。”

      甘王这计谋精妙狠毒,分明是皇帝下令给漠北的粮草,现在北军要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传回皇帝耳里却又要被离间成野心。
      原来迢城的陋山部族叛乱,因为有了林无绪这个意外,申屠策一直以为此事是冲着自己和裴言而来的。
      他有些埋怨自己为何的眼里只有迢城和迢城之外的草原,事情到这样的地步了,竟然还在后知后觉。

      “要说起甘王…”戴巽放开申屠策,屏退手下,这才压低了声音告知:“大蜀开国初有五雄,只有申屠老将军从一开始就放弃对皇位的争夺,主动请愿驻守漠北。后来任伏做了皇帝,其他三人对权力的觊觎哪又那么容易消弭,只有老将军鼎力支持他。你有没有听说过,皇帝登基那天亲口要求由老将军为他斟那杯祭天之酒。”
      “不满与怨恨由此结下,此后种种恩怨阴谋,渐渐化为执念,再没有源头了。”

      各怀鬼胎,互相猜忌,正当应验林无绪的话。
      迢城作为国门,守军七万已经不是小数。戎狄此战的目的已经达成,短时间内都不希望发展成为举国之力的大战。
      想到上次任别柳出事也是在顺州附近,戴巽一路送申屠策出城南,一面叮嘱:
      “拦截圣旨,顺州守城兵力不是被甘王推上台面的匪徒杀尽,就是已经与甘王同流合污。迢城与京州通信被有意切断,此番前去剿匪一定会被有心之人曲解,一定小心。”

      要不是之前由申屠策安插的石林从关内透露消息,贸然为了粮草离开漠北驻地,北军说不准真会背上谋反的罪名。
      此去陷阱重重,两军对垒兵法千变顶多算作阳谋,戴巽不放心申屠策是否可以应对关内的重重阴谋,他叨叨絮絮还要再搜肠刮肚叮嘱一些也许会有的陷阱,被申屠策制止。

      白马踏尘,胡服北刀,他眉眼张扬,却又带了几分从战场上带回的冷冽,淡淡一笑:“老师,您放心。”
      戴巽一愣,随即哈哈两声:“我老了,策儿,早去早回。”

      北军势力囊括关内三城,顺州正好在势力之外。有高督运随军引路,天黑之前申屠策已经带领部队接近顺州。
      漠北三城景色如一,到了顺州却开始急剧变化,部队此刻正停在一片树林前,他派遣几人先去查探情况,林中鸟禽惊吓腾飞,密林中黑影穿梭,窸窸窣窣声不绝于耳。

      漠北都是沙漠,就算鸟叫那也是静默中几声长啸,申屠策不喜欢这样吵闹的声响,面无表情在此等候情报。
      高督运在一旁为申屠策简单概述顺州城内情况:“他们畏惧北军拒敌的凶煞之气,却非要在千里之外打造这样一个法外之地,那顺州牧吕冰更是声色犬马荒淫无度之人,他才是真正的匪徒。”

      甘王吕澈,顺州牧吕冰,还有什么不清楚的,申屠策对此嗤之以鼻,转念想起高督运曾经说过查探粮食消息的将士进了顺州就不见踪影,明白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解决,下令全军后撤扎营,不要惊动顺州守卫。

      申屠策派遣三人,一人进入城内,一人在门前徘徊,另外一人躲在暗处观察,天色真正暗下来之前,终于从漆黑的树林里钻出一个人影,他到申屠策跟前复命,摇了摇头:
      “顺州城只能进不能出,守备松散。张申身着北营制服问起粮草一事,很快被请进城内。李寺扮作流民张望询问守城将士为何只进不出,他们态度不错,解释说关外战乱,安全起见不允许出州城,李寺怕暴露身份,给我暗号叫我回来复命,自己则跟着张申进去了。”

      “做的不错。”他没有让将士退下。
      “我需要即刻出发,亲自去一趟顺州城内查探。”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在城外干等着不是办法,申屠策看向高督运,无奈指向自己的眼睛:“这双眼睛只有在夜里才能蒙混过关,错过今天,就要等到明晚。”

      “哎。”高督运看着申屠策,那天去北营的路上瞧着分明还有些孩子气,而如今才过多久……他只好遵命:“东营出征,我听过你们的号角声高昂悠长,便以此为调作为暗号,若攻城…不,剿匪时机一到,哨声响起,我就立刻领兵进城!”
      申屠策知道自己的举动太过冒险,若他出事,一切罪责都要归咎到高督运身上,因此对他感激一笑:“多谢,我记住了。”

      他重新招呼刚才的王武上前:“有劳。”

      东营大多都是新兵,能陪同少将军深入虎穴的机会千载难逢,王武激动地憋红了脸,重重行了个军礼。
      两人换上粗布麻衣,沐浴着月光穿梭在树林中,草地触感柔软,轻轻巧巧没有惊动任何一只栖息在林里的鸟禽。

      在迢城是绝对见不到守门将士会有如此松散的行径,他们歪歪斜斜座靠在石壁边上三两聚集,身旁好几坛酒已经开封,申屠策在几米开外就能闻到酒气。
      对他来说却是个好时机。

      申屠策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气质大变,他试探着喊了王武一声兄长,吓得王武连连后退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只见少将军脸上再没有往日威严,斗篷掩映住他半张脸,夜里那双狼一般的眼眸绿的发黑看不出异样,少将军此刻正微笑的望着自己,看着这张充满亲和力的脸不知如何作答,王武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口中只能发出嗯、呃、啊这样的单音节。

      申屠策好笑拍他肩膀:“还怕你不会演戏呢,没想到你这哑巴演的倒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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