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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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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海棠打探贾宅位于盐桥以北百八十步,等昭儿走到贾宅门口时太阳已微微西斜。
海棠上前敲了两下门,等了许久一个小厮才应了门。
“敢问贾似道,贾公子是否这在这?”昭儿问道。
“哦,姑娘你是?”
“我叫柳昭儿,今日特来拜谢贾公子,劳烦通传一声。”
听到昭儿的话,小厮一愣,马上回到,“我家公子出门了,柳姑娘稍等片刻,我把管家请来。”,说完向内院跑去了。
不多时,一个胖管家走了出来,满面笑容地说:“柳小姐,我家主子与人出游了,看这日头还有段时间才能回来,小姐不如先进来坐坐喝杯暖茶。”
正是瞌睡了送枕头,昭儿假意推拒了一番,最后说:“三日前一别,贾公子之恩昭儿莫不敢忘,定是要当面拜谢的,那就叨扰您了。”
“不敢当,不敢当,请随我来。”
贾管家把昭儿让到内室,让丫鬟好生伺候便离开了。
只见室内左墙上挂着李公麟的临韦偃牧放图,右墙上挂着章淳的字,正中间裱着四个字,谋无常形。笔锋力透纸背,倒有几分颜公的笔力。正想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门帘掀起的声音,昭儿不敢多瞅,打量自己身上并无不妥后便缓缓转身,步摇轻晃,耳坠上的红珊瑚更衬得昭儿肤如凝脂,皓齿明眸。
“妾身给贾公子见礼了。”说完昭儿俯身做了一礼。
贾似道赶快拱手道:“柳姑娘不必多礼,不知姑娘前来所为何事。”
昭儿抬头看向贾似道,眼中盈泪:“不瞒公子,妾被班主赶走,无依无靠,后又有纨绔子弟,强聘妾做外室。妾不愿自甘下贱,只能暂避锋芒,离开临安可能是妾最好的归宿了。只是临别前想到还有公子的大恩未报,特来感谢公子。”
说完一行清泪从眼中滑落,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不施粉黛,行动时如弱柳扶风。一时间就连海棠都只想将昭儿拥入怀中,好生安抚一番。
听完昭儿的一番真情吐露,贾公子剑眉微蹙,叹道:“世道无常,本不该姑娘一女子承受这些。”
昭儿擦了擦眼角了泪水,微红着眼睛,苦笑了下:“公子还是这般古道热肠,其实妾来,还存了些隐秘的心思。若是妾离了临安,怕是与公子相隔天涯,这番心意怕是再也不能说与公子听。”
贾似道张了张嘴;“柳小姐……”
“朗月昭昭谁见窃,茶香一顾染风尘。不是鸟中偏交颈,比翼连枝报君恩。”
贾似道面色动容道:“师宪,多谢姑娘抬爱。只是现如今我功业未就,不敢奢求姑娘终身。听闻姑娘有难,师宪定帮姑娘度过难关,如蒙不弃,我在两条街外有一薄产,能暂佑姑娘平安。”
“公子,是觉我出身寒微,不配常伴公子左右么。”
正说着,昭儿眼中一直含着的泪又流下一股。
看着眼前手忙脚乱为自己找干净帕子的贾似道,昭儿借着袖子遮住脸庞,对海棠眨了眨眼。
海棠瞬间意会,“贾公子,我家小姐虽不是大家出身,但也没想到公子会如此绝情让她做个没名没分的外室,亏的我家小姐为了你连泪都快熬干了。”
“海棠,别说了,为了贾公子我什么都愿意做,不过是城北的宅子,我去,只求贾公子能来喝我一杯乔迁酒,昭儿定会日夜祈求公子平安。”
说完昭儿便转身欲走,披帛在空中划出五彩的痕迹。孤寂的背影在晚霞的余晖中被拉长,一滴清泪在昭儿转身间被遗落在地上,似有道不完的哀伤。
一时间贾似道也顾不上男女大防,拉住昭儿的袖子。
“我并非此意,今天听闻姑娘心意,师宪心里……”贾似道脸涨得通红,连耳垂儿都染上了绯色。
“我也心悦于姑娘,今天之举皆为权益之策,来日我定当给姑娘名分。”憋了一口气说完,贾似道胸膛起伏着,到活脱脱一个纯情少年郎。
“不如往后我叫你昭儿可好?”贾似道小心地问道,眼里盛满了讨好。
昭儿破涕为笑,一张小脸红的赛过天边的晚霞,捂着嘴轻声道:“那我往后便叫你师宪了。”
说完也不等贾似道说话,提起裙摆,转身就跑。走到门廊处,扭头道“师宪,我等你。”
等到昭儿的身影消失在门廊后,贾似道隐去了笑意,眼中的柔情好似从未出现过。
“贾兆。”
暗处的阴影动了,一阵风吹过,园中不知何时跪着一身着黑衣的暗卫。
“三公子。”
“回禀娘娘,事情办成了。”
“是。”
再看园中,不知何时黑色影子已经不见了。
……
等走到贾宅门口,海棠便忍不住开口。
“小姐,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到时候咱们只要拿捏住贾公子的心,等贾公子高中,脱籍不久如囊中取物,说不定还能捞个贾夫人当当!”
一路上海棠兴奋地说,手舞足蹈的描绘着以后美好日子。
“那可未必,咱们这次应该是碰上硬钉子了。”昭儿冷笑道。
海棠脸上的喜色如潮水般消失,呆在原地。
“咱们既然已入了这局,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瞧见贾管家带着个小厮向门口走来,昭儿止住话头。
昭儿拍了拍海棠,“走啦,去看看咱的新家。”
……
所谓别院其实也没有过于寒酸,二进的小院中花团锦簇,绿草成荫,景观的布局也自有几分野趣,昭儿对这处宅子表现得十分满意,特意让海棠找了些散碎银子充作打赏。
贾管家颠了颠手中银子的分量,笑道:“小姐大方,主子怕小姐住着不便,特意派了小厮过来服侍小姐。”
“刘乙,快来见过小姐。”
只见身后一粉面小生做了一礼道:“小的刘乙,给姑娘请安了。”
“小姐,您先歇着,有什么少的告诉刘乙就好。”
看着贾管家敦实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刘乙凑到昭儿跟前陪笑道:“贾管家真是个闭嘴老蚌,早知道要伺候这么个神仙人儿,我该焚香三天才是。”
海棠看了他一眼,“刚才他在时怎得不贫,打量着小姐好欺负。”
“这不是看到美女情难自矜……诶呦!”
昭儿看到是海棠插着腰揪着刘乙的耳朵,刘乙只顾摇手讨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便也放下心,转身进了屋子。
昭儿关上房门,终于将所有伪装卸下,慢慢瘫坐到地上,只觉得得这屋子似乎是个大冰窟,寒气顺着脖子爬满全身,如蛆附股。张手抱紧肩膀,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他什么时候盯上我的,是在茶楼,还是在双喜楼的那天,还是更早。情报都是海棠带给我的,难道海棠也是他的人,不对海棠自幼就跟着我了,不可能的……难道是百烩阁。”
昭儿脑中似乎抓到什么头绪,但一抬头就散了。
“那他为什么要花时间来骗我这个戏子呢,还有他的身份……”
拿定了主意,昭儿扶着门慢慢站起来,掸了掸裙子上的灰,好像身上的寒意也散开了些许。
昭儿走到床前打开包裹,抽出几张银票,扭头想了想,咬牙又抽出几张。来不及合上包裹,匆匆走到桌旁写了几个字,封了信封,一股脑装在袖中。
做完这些昭儿长舒了一口气,成与不成就看明日了。
“小姐,这个刘乙真有趣,他还会解九连环,摇色子。”海棠推开门冲进屋子,脸上还带着玩耍后的绯红。
“怎得,人家两句话就又给你哄住了。”昭儿打趣地说。
“小姐~”
“好啦,别耍宝了。咱明日去市集一趟,刚到新家总得采买些东西。芙蓉那边,先让她在赵班主那边呆着,安稳些。”
一听要去采买,海棠整个人鲜活了起来,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小姐一定要带我去啊,别带那个刘乙,我可不想看家。”
“刚才人家不还千好万好,这才几息,就把人家甩到脑后了。”昭儿点了点海棠的脑门。
“小姐,别打趣我啦。”
“行,昭儿给我家海棠赔礼了,明儿定带你,让他留下。”
“小姐,你真好。”海棠乐得直拍手。
看着海棠开心的收拾着屋子,昭儿起身打开窗,盯着院内刘乙洒扫的背影,勾唇冷笑,我看他可未必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