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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菊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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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叔走到五记门前也没用停留,仿佛没见到花五娘一般自顾缓慢的向前走。
”夏叔,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
花五娘招呼一声,叫住夏叔
”阿?“夏叔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花五娘,听见有人叫他这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只是动作依旧很缓慢,脸上的表情十分呆滞双眼也分外浑浊。
“您不记得我啦,您瞧”花五娘伸手指指五记的招牌,“五记您记得吗,前两日您还过来吃过饭”
夏叔像是想起来了,点点头“是,是 ,吃过”那语气也是迟缓呆滞的。
“进来坐坐吧”花五娘道
这句话仿佛蛊惑住了夏叔的心,他机械的抬起脚,驼着背走了进去。
五记大堂。
花五娘和夏叔对面而坐,桌上摆了碗热腾腾的阳春面。
夏叔安静的坐着没有反应,花五娘把面推到他面前,又递过去双筷子。夏叔眼珠动了动,伸手接过筷子低头安静的吃着面。
“您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花五娘又问到
听到家,夏叔放下筷子盯着花五娘,眼神变得迷茫,喃喃道 “我为什么不回家?”
随即突然一惊“对了,我现在就是要回家的。”说着丢下碗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花五娘笑了,伸手拦住他“您看这面还没吃完,也不差这一会,吃完了再回去也不迟”
夏叔看了看眼前的碗,乖乖坐下重新拿起了筷子。
花五娘看他吃面的样子,突然开口问“您家夫人可还好?”
“好,好。”夏叔回答,这次脸上有了些笑意,他想了起他的妻子菊娘,那是个温婉贤淑的女人,每次他拉船回来,都会给他做好一碗阳春面,还会温好酒,等他吃饱喝足后再放上一桶热水体贴伺候,如此下来再累的身子也能好好的解乏。
“听说您夫人很漂亮”
确实,菊娘算是十分的模样,杏眼桃腮唇红齿白,见过的人无不多看两眼,他还听有人背地里说过,这么漂亮的小媳妇怎么就跟了个干苦力的大老粗,还有些风言风语传到他耳朵里,说他的菊娘做姑娘时就跟娘家村子里一地主家大儿子不清不楚,那地主家看不上菊娘,麻利的给儿子接了个媳妇,菊娘娘家这才把她远远的找个人嫁了。不过他心里清楚自己媳妇绝不会是他们说的那样,菊娘清不清白做为丈夫自己不比外人来的清楚。菊娘说那些人嫉妒她的模样,嫉妒他们夫妻恩爱故意编排。他心里也信了。
“漂亮”夏叔说道。
“可是”花五娘话锋一转,虽然还是再笑,那笑容看起来竟是在嘲讽“我还听说,你夫人红杏出墙,是个□□”
“你胡说,菊娘不是□□!!”夏叔被花五娘无礼的话惹怒他猛的站起来,一改之前呆滞的样子表情狰狞,双眼爆红,一瞬间仿佛化身恶鬼。
“我胡说?谁人不知你的菊娘,生性轻浮,没嫁给你之前就和男人不清不楚,如今嫁给你后又红杏出墙,给你带了绿帽子,真是可怜人,恐怕如今整个关河县,只有你还被蒙在鼓里。”花五娘声音变得尖锐刺耳。
“啊啊啊啊……”夏叔暴怒“我不许你这样说菊娘,你们外人知道什么,菊娘没有和男人不清楚,成亲那晚她,她落红了,菊娘是个好女人,她待我好,真心的爱我,给我做饭洗衣收拾我们的屋子,她还说以后要给我生好多孩子,,,她不可能是那种人!!!”
“哦?真像你说的这样?”
“自然是”
夏叔说完气冲冲的要走,花五娘的声音又传进耳朵
“那么,你是怎么死的呢?”
这句话说的轻飘飘的,夏叔却觉得耳朵边炸起一道惊雷。他被炸的定在原地,脑子一片嘈杂,眼前所见都是菊娘的笑,她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她笑着说你放心去拉船,我乖乖在家等你回来。
夏叔仰起头,双眼布满血丝空洞的盯着屋顶,双手耸拉着不住颤抖半晌,两行浊泪滑下,他终于想起来了。
他是个纤夫,靠在船队里拉船为生。拉船是个苦差事特别是他们跟着船队出船,遇到无法掉头狭窄的河道,就得由跟船的前夫们下船,走在河道旁崎岖的岸边,肩膀上搭着跟粗麻绳,双手拉住绳子,踩在崎岖不平的岩石上 ,或者泥泞难行的淤泥里,凭着人力一步步将船拖离险地,这时鞋会变成累赘,于是纤夫们拉纤都不穿鞋,刚开始因为路不好走双脚经常受伤,肩膀也会被麻绳磨出血痕,后来拉的日子久了,长出厚茧子也就不觉得疼了。他们随着船队一出门少则半个月,多则三个月,好在路都是熟了的,能知道回来的日子是哪天。出门在外的人都讲究上车饺子下车面,坐船也是这样,这是规矩。菊娘每次都会在他出船前煮好一大碗热腾腾的猪肉白菜饺子,回家时准备好一碗阳春面,再给他烧水泡澡擦身,这时她就会摸着他肩膀上麻绳磨的老茧,满脸心疼的看着他。就是这种眼神,他2觉得再苦再累都不算什么,因为家里有个知冷知热的等着他。
直到几天前,他接到通知要出船,去的地方不远是经常走的,只需十日就能回来,像往常一样菊娘起了大早给他煮了碗饺子,又目送他出了门,只不过这次船因为年久失修坏在半路,船上的货也泡了水,没办法只能返程,所以本来说好十天,只五天他就回来了,回的突然,想着菊娘在家定没有准备面,就去了之前常去的五记先吃口再回去,上车饺子下车面,这是规矩。
虽说这次没挣到钱,他回家的路上看到了卖果子的小摊,还是买了些菊娘平日爱吃的果子带回家,但是等他回到家中看到的,却是他始料未及的一幕。
回到家时天还未擦黑,大门却从里拴了起来,他觉得奇怪想着菊娘这么早就歇下了吗,猫着腰透过门缝往里看,堂屋里没人,地上却散落着菊娘的外衫和……男子的外衫。想到某种可能,他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脑袋一阵阵发蒙,身体也站不稳晃了晃。很快他强迫自己冷静,他心底还是不愿相信菊娘会做出这种事,于是他溜到后门,翻窗户进了屋子,只是一进屋子,他就听见菊娘那熟悉的喘息声。这次就算他再不愿意相信也无济于事。
他再也忍不住怒气一脚踹开房门,眼前一幕使他目眦欲裂。菊娘见他闯进来尖叫一声慌忙推开身上的男人急忙扯被子盖住自己,而那男人他不认识,抱着衣服盯着他,眼神慌张。
“贱人!”他记得自己骂了菊娘,举起拳头想打下去却下不了手,于是转身拳头招呼到男人身上 ,那男人刚开始被打许是心虚并不还手,后来被打狠了便开始反击,两人扭打在一团,很快他占了上风骑在男人身上死死掐住男人的脖子,这时他已经红了眼失去理智,脑子里只有刚看到的那一幕。他的手常年拉纤,锻炼的十分有力,现在掐住男人脖子的手越收越紧,男人被掐的吐出舌头脸色涨紫,眼看就要被掐死时,他只觉得后脑猛的一沉,接着天旋地转他没了力气倒在地上,昏倒前最后看到的就是菊娘惊恐的脸。
不知过了过久,他感觉有酒灌入自己喉咙,火辣辣的将他呛醒,他发现自己被捆着,睁眼看到的是那个男人阴森森的看着他,菊娘则躲在男人身后并不敢看他“狗男女,放开老子,来跟老子单挑啊,别怂啊软蛋!”他扭动着身体想挣脱束缚再狠揍奸夫一顿,那男人却笑了,笑的很阴毒,他将菊娘从身后拽出来,一把撕开她的衣服,两只手不老实的菊娘全身游走“我是不是软蛋你你的好娘子比谁都清楚”
“啊啊啊啊啊啊……”他吼叫着,想把眼前奸夫□□给千刀万剐,可是他现在被床单捆住,只能躺在地上看着,无能狂怒。男人看他这样笑的更加开心,菊娘却很不自在,拉好衣裳躲开。
男人阴恻恻的看着他,随后递给菊娘菊娘什么东西,他躺在地上看的并不清楚,只看到菊娘浑身一抖,慌忙将那东西推开,男人一把搂住菊娘说道“我们刚刚可是已经商量妥了,他已经发现了我们的事,放过他你可是要被浸猪笼的。只要把他解决,以后我随时都能来找你,你不想吗。”菊娘不说话,他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男人走近他一只手死死钳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拿起酒坛就往里灌。他挣脱不开,被灌下了不少酒,鼻子和肺都火辣辣的疼,呛的拼命咳嗽。他平日里只喝点黄酒,酒量并没有多好,一坛子酒灌下很快就上了头,晕晕乎乎的说不出话。恍惚间他看见菊娘手里握着 什么东西慢慢走近他。
“菊娘,不要,不要……”他没了力气,声如蚊讷。很快他的眼睛也睁不开了,最后的视线里,菊娘满脸泪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