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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毕业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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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宁有点慌了，想低头认错让他消气，可现在自己正在气头上，不甘心让别人白白占金子民的便宜。
“金子…”他顿了顿，“他羞辱你。他说长兄为父，要替你爸出席颁奖典礼…所以我才揍他。”
在满地狼籍中找到那两份空白请帖，烫金的封面已经被油渍侵透出斑驳。
金子民点点头，毫不在乎地问：“就这样？很在意？”走到床头柜前从抽屉里摸出一盒女士烟，倒出一根给自己点上。
杨明浩在被有钱的太太收养前其实叫金爱民，爱国爱民同系列的名字都是院长起的，那里的孩子都姓金。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被人丢弃，众多孩子中就属杨明浩对他最好。
“他想去罢了，给他写上就行没必要打架。”
金子民皮肤有种病态的白，连指尖颜色都透着冷清，纤细苍白的手指捏起细长的女烟缓缓放进嘴里，吐出一股带点香味的白烟，故意喷了易宁一脸。
整个人气质变得慵懒柔媚，噙着一抹时有时无的笑。
这一刻易宁被彻底迷住了，望得出神的眼睛直到被烟熏红才堪堪收回目光。
*
游戏营收加上奖金也有不少钱，本就打算以后退租能找个大点的房子住，这么一闹省去不少力气，那些还在纠结要不要带走的旧家具是一件也带不走了。
晚上杨明浩发来一个道歉红包，金子民没收，只是问他还要不要来参加自己的颁奖典礼。
对话框的抬头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一分钟后杨明浩只发来四个字：
［算了］还有［恭喜］
随即两张请帖被金子民丢进了垃圾桶。
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早上的那几节课是最严格的，几乎每节任课老师都会点名答到，很少有人选择上午逃课。
偏偏易宁一身反骨，早上六点半就去街口买好小笼包，趁热时马不停蹄的送到金子民面前。
昨晚打扫卫生干到半夜，今儿一早祖宗就前来索命。他趴在床上朝易宁摆了摆手，“我吃不下。”
易宁上前关心道：“很难受吗？”
金子民嗯了一声，转脸不去看他，“看见你就烦。”
以厚脸皮著名的易同学不气不恼，假装听不懂里边的逐客令，帮忙掖好被子关上灯，说：“我坐这里等你，等你睡醒吃完饭我再走。”
“喂…”
看一眼，糟心。直接翻了个身背对易宁：“你是变态吗…是来折磨我的。”
疲惫感涌上来直接贪睡到中午，在关门声把他吵醒时屋内已经空无一人。
心里隐着一丝失落，起床吃了一口凉透的小笼包，正要赶去学校完成日行一例的检测游戏环节，楼道里突然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房门被人从外打开。金子民一愣，不可思议地看向门外气喘吁吁的易宁。
“你怎么还回来了？”
易宁憨厚一笑，对他敬了一个相当标准的礼：“报告阿Sir，本人已打破最短跑腿送饭记录，午饭已就位请求指示！”听起来还带点广东腔。
头疼，真的很头疼…刚刚营造出来的美好氛围全被这傻缺破坏了，金子民扶着额头指指楼梯口：“少看点片儿，赶紧滚走吧。”
*
颁奖典礼那天金子民特意穿的正式一点，同组小姐姐还帮他化了淡淡的妆，在候场处人人挂着一条鲜艳的红绶带。毕竟是要参与电视台采访的人，按老师们的话来说就是他们迎来了人生的闪光点。
有人耐不住性子，稍稍从幕布后偷看台前席位，查来查去发现嘉宾位数量不对。
“小金子你爸妈还没有过来诶。”女生小声的提醒。
金子民倒也不避讳:“是啊，他们来不了。”
“诶诶，但是小金子你妹妹来了哦，好可爱～”
“恩？”
金子民皱紧眉头直接掀开一块幕布，学校给他预留出来的位置上确实坐着一个小女孩，看不清脸。
可能是坐错了吧。
直到看见后排给自己招手的易宁，他在台下兴奋的挥舞双手，又指向前边坐着的小女孩。
“……？”金子民读懂了他的唇语，大脑瞬间空白，是将近一年没见的小姑娘，那个从山上救下来的孩子！
原来被在乎的人关注会如此紧张，主持人念到自己名字登台时手脚不知往哪儿放。
颁奖也就走个形式很快结束，到了合影环节在座的家长纷纷送上提前准备好的花束，满是自豪的与自己的孩子合影留念。
易宁则不然，他抱起小孩儿冲了上去，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啊，我不知道还要买花。”
前排的摄影师已经催促开始倒计时，易宁正如上次一样，逆着舞台灯光穿过人群向自己走来。
金子民眯起好看的眼睛笑了，挽起他的手对他说：“快来，站在我身边。”
摄影师开始倒数：“各位看前方，三、二、一！”
“...茄子！”
即使在没有花的日子，自己手中也不是空空如也。
聚光灯下人头涌动，大家在一起拍了好多好多的照片，直到脚步挪不动了，汗水打湿额前的头发，每个人仿佛都不知疲惫地向家人倾诉自己生活的不易，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周边人似乎叫了自己好久，金子民的眼睛一刻也不愿意从易宁身上离开。
拍完合照活动不算结束，疏散完台上的人群，后边还有一系列校领导的发言讲话。
小姑娘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礼堂，不吵不闹，眼睛左瞅瞅右看看感觉哪儿哪儿都新奇。
“你怎么把小孩儿弄来啦？”
“你不是怕没人来吗，我一早就去摇人了，让别人看看咱们老金家不差人。”
易宁说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地靠向金子民，故意把他往角落挤。
校领导还在台上大放厥词，金子民的声音又低了一度：“兔崽子，简直胡闹。”骂起来毫无气势，甚至有些可爱，逗得易宁咯咯直笑。
大概是台下两人动静太大，台上演讲突然中断，清了清嗓音要维持一下现场秩序：“我说同学们，大好年华好好把握，青春只有一次，”说到一半，严谨了一下自己的措辞，嗓音蓦然提高。
“有些同学，还是不建议太早就结婚，孩子固然可爱，这么重要的场合打打闹闹还是不合时宜滴...”
原本闹哄哄的台下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同一处——整个大厅只有金子民腿上坐着一个正在啃前排椅子的小孩儿。
唯一一个小孩儿。
金子民只能笑笑，故作和蔼的摸摸金安家的脑袋。
只是这个笑看起来有点冷。
短短小插曲过后领导继续自己的演讲，金子民迅搭上旁边憋笑憋到窒息的人的肩，暗自用力，易宁吃疼收敛笑容。
“她要是再啃椅子，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
易宁直喊冤。天啊，他也不知道这个已经有七岁的小姑娘为什么在无缘无故的嚼着椅子靠背。
*
关于获奖学生拿到奖金后就逃离现场，无组织无纪律无团队意识的行为被院长发在学校大群里批斗了很久。电视台记者被请来报道，最后采访环节人数都凑不齐。
手机提示音持续了十多分钟，易宁关掉群聊提醒。“领导轮番找你，群里都炸了。”
身为高校毕业生，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一般学校都不追究，半只脚已经踏出校门的金子民仍旧两耳不闻窗外事。
“吃你的饭玩什么手机。”
金子民以为是饿了，带他们出来吃饭，揣着五万现金到星级酒店点了一桌子菜，都是为小姑娘准备的。
但在问起她为什么要啃靠背时，小姑娘只是羞涩地说自己没见过绣着那种花纹的布，想尝尝。
应该长高了些，看起来依旧瘦弱，吃饭也是狼吞虎咽。
金子民心存关心的话憋在心口最终没有说出来，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关心解决不了眼下的情况，都是徒劳的废话。
“我可是以你的名义给她请了一天的假，晚上就要送回去。”易宁在旁边提醒。
金子民点头，刚好能带她出来见见世界，“今天游戏也不做了，我请你们出去玩。”
艺术展、游乐场、海洋馆，追赶着时间游玩每一个项目一刻不多停留，想把所有所有的设施都玩一遍，累了就被易宁抱着，渴了金子民把水递在嘴边。
这是她有记忆以来最美好的一天，甚至大着胆子给他们提一些任性的要求，他们每个都会将其满足。
“今天你开心吗？”
小姑娘趴在金子民肩上，回赠给他的脸颊一枚小小的吻，轻轻“嗯”了一声。
*
尚未佩妥剑，转眼便江湖。
终于在易宁憨着脸用符水淋坏那台可怜的主机前，金子民毕业了。
空气又湿又热，黏在皮肤上难受，满大街播放着离别的歌曲听得人胃疼。他没有参加毕业班的聚餐，简单在出租房里冲了个澡，再出来时易宁不知多时已经来了。
“你就不能正常敲门进来？”
易宁戴了副金框眼镜，打了条奇丑的领带，还在想怎么损他两句，手上突然被塞了一只破旧的盒子。
“毕业礼物，毕业典礼没见你。”
金子民看了一眼手中被谁蹂躏到极限的纸盒，掂量了一下盒子的重量，确定不是什么黄金珠宝。又看看易宁，一副庄重到下一秒就能求婚的表情，心情复杂。
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打开盖子，是一块用油纸裹起来黑黢黢油腻腻的不明物，似乎还臭臭的。
金子民见易宁渴望邀功的脸不好发作，伸手不打笑脸人，想再给他一次机会。
“这是...传说中的伸腿瞪眼丸？”
是个人都能听出的暗讽，轮到易宁偏就点头答是：“吃吧，我好不容易搞来的。”
“...怎么它长着一副吃了我能长生不老的样子。”
易宁一脸震惊，反过来还要指责他：“想什么呢，咱又不是修仙体怎么长生不老！”
易宁主要就看中这药丸宣传的作用，什么身体健康长肌肉，脑袋聪明消化好的，每年只销售一次，昨晚连夜排号托熟人在道观抢购的。
想起来金子民在他面前抽过烟，还特意补充道：“对抽烟的人极好。”
不知道对方这猪脑子是怎么考上这所重点高校的，金子民一度怀疑易宁在高考时是摇骰子算出来的选择题，想当场甩出一个举报电话举报易宁非法入学。
收起三无产品放进抽屉，收拾心情，忍下想要重拳出击的手：“乖，我戒，这个咱们就下次再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