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丽市恋爱》琥玉

11、问询

　　下午又是紧急班会，第三件不可以说的事情出现了，任何人都不可以讨论吴佩珊的事情，校园网已经被监控，学生当初社交媒体的账号情况学校也有留底，辅导员警告大家不要作死。

　　“她到底怎么了？”有人偷偷交头接耳。

　　“听说是怀孕了，自残呢。”

　　“她怀的谁的？没听说她有男朋友啊，她那么老实。”

　　“男朋友的用封口？我猜又是临床胡胖子搞出来的，他以前老留吴佩珊帮他整理东西，那时候就有人说了。”

　　“他留过很多女生整理东西啊。”

　　“他……他特别恶心！”有人满脸厌恶。

　　“所以导员不让下载的女生照片都是他拍的？”

　　“不然呢？”

　　“唉！”

　　“听说大二大三好几个学生都中午被抓起来了。”

　　“抓学生倒是快，胡胖子那个杂种呢？”

　　“说是成立了专项调查组，不过证据不足，他还在六班上课的时候得意洋洋骂那个女生不识好歹呢。”

　　林源听得很压抑，心里钝钝的疼，人身上生病了医生可以治，但心里头生病了该怎么办呢？

　　【宿主，打起精神。】

　　「我知道，乐观，我明白得乐观，可是……可是你看这……」林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所接触到的这些东西，他明明觉得这些东西不对，周围的同学也感觉不对，可是……可是为什么其他人似乎都觉得这样才是对的？

　　【宿主，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很多不公平还有不完美的地方，但美好的地方也有很多不是吗？您不能因噎废食。】

　　林源的拳头捏得紧紧的：「我不是因噎废食，我只是，我只是……」他想要做点什么，可是理智告诉他做任何事情都是错的，最明智的办法是什么都不做。

　　【宿主，您得接受现实，咱们是没有能力改变很多东西的，至少现在咱们还没有，】系统的声音淡淡的：【况且那些人自己也是受害者。】

　　「胡胖子那种杂种也是受害者吗？」林源气急：「他仗着自己有关系，糟蹋了多少女生？」

　　【他年纪很小父母就被害死了，跟哥哥相依为命，他为了救他哥哥年轻的时候被人糟蹋过很长时间，所以他哥哥才会这样保护他。】

　　「放屁！他以前受过委屈就要去残害别人吗？你这他妈什么烂理由？」

　　林源怒不可遏：「你他妈整天告诉我要拥有独立的意志，要有高尚的灵魂，要行的端立得正，做事无愧于心！你自己呢？什么垃圾玩意！」

　　【我又不是人，我干嘛自己要遵守做人的道理啊，】系统很委屈：【我只是为了让您别冲动去送死，您有三长两短，难过的不还是姜崇博？】

　　提到姜崇博林源就没那么硬气了，姜崇博肯定不同意他招惹那些破事。

　　「那我们就干看着？」林源不甘心。

　　【我们可以闭眼不看啊！】系统苦口婆心：【宿主，哪个山窝窝还不埋冤死鬼了？您操那闲心干嘛？】

　　林源气得直咬牙：「我是那种怂人吗？」

　　【我们是真没能力干涉，代价太大了，您看到那些奋不顾身喊叫的人了吗？有谁能听见他们的声音？又有哪个有好下场？】

　　【您过您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为什么总想要去做您没能力做的事情？】

　　【这里可是美丽市！】

　　「还‘美丽市’呢，恶心死了！」

　　【所以是‘美丽市’，不是‘美好市’，总之您别想当正义伙伴，咱没那能力，懂吗？】

　　「唉！我想姜崇博了。」林源无力地趴在桌上。

　　……

　　当天晚上林源很郁闷的跟姜崇博说自己很烦恼，学校里发生了很多讨厌的事情都让他身心俱疲。

　　姜崇博没问他讨厌的事是什么事，他也不敢告诉姜崇博是什么事，因为他不想也不敢去连累姜崇博。

　　“没事的，林源，会好起来的。”姜崇博说以前市里不是这样的，他在这里长大，读小学和初中的时候市里很安全，大家都很安稳，无忧无虑的，直到……直到后来发生了些事，这座城市就变成了新闻黑洞，无论什么事都传不到外边去，公平和正义好像都在这座城市里被扭曲了，越来越少的人相信公道的存在，人们像是都生病了一样。

　　林源想不明白这样的状况怎么才能好起来。

　　打开手机，热搜里全国人民最关心的永远是：某明星用筷子吃饭；宝妈这样教育不吃青菜的孩子；老人遛狗被咬伤；女研究生怀孕；大妈摊煎饼果子十年；小狗开门；外卖小哥提前送达……

　　林源大着胆子搜索了一下自己女同学的名字。

　　“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部分搜索结果未予显示”

　　好吧……

　　林源很郁闷地埋头睡觉。

　　第二天去上课，有人咬耳朵悄悄说吴佩珊因为怀孕被学校清退了。

　　没过半小时，有政教处的老师带着校警把那个同学带出去，还把周围离得近的几个人也叫到了教师办公室，林源因为靠得近，也被叫了出去。

　　“你叫林源是吧？学习成绩不错，你导员说你很守规矩，我希望你跟她说的一样明白事理。”男老师非常严肃：“你应该知道隐瞒或者说谎话的后果吧？”他旁边是一个短发女老师，戴着眼镜，眼神锐利，像鹰隼盯着猎物一样。

　　“知道。”林源点头。

　　【宿主，沉住气，别跟他硬碰硬，不值得。】

　　「我知道，我又不脑残！」以前故意跟政教处做对的刺头下场多可怕大家清清楚楚。

　　“很好，那么我接下来要问你几个问题，我希望你如实回答，我这里有测谎仪，如果警报响起的话，你轻则记过，重则要负法律责任，退学是轻的，你可能要坐牢或者……更严重，你明白吗？”

　　“明白。”林源再次点头。

　　“好的，”男老师打开手里的文件夹：“最近学校里流传了不少留言，你有去了解或者向其他人询问或者探究吗？”

　　【没有】

　　“没有。”

　　“很好，”男老师点点头：“以下名字，有你熟悉的吗？周转丽，黄春云，何超群，刘金芳，李爱华，姜崇博，康天宇，胡光明，冯小丽，王芳，吴佩珊，许可然。”

　　【有】

　　“有”

　　男老师问：“分别有谁，和你什么关系？”他将打印好的名单递给林源：“希望你如实做答，不能有丝毫隐瞒，不认识的就说不认识。”

　　【周转丽不认识。】

　　“周转丽不认识。”

　　【黄春云不认识。】

　　“黄春云不认识。”

　　【何超群是大二学长，以前追求过我，不过我拒绝了。】

　　“何超群是大二学长，以前追求过我，不过我拒绝了。”林源完全按照系统的指示回答问题，一个字都不敢改。

　　男老师点点头：“嗯，其他人呢？”

　　【刘金芳名字听着耳熟，但我不认识。】

　　“刘金芳名字听着耳熟，但我不认识。”

　　男老师皱眉：“她和你上同一节临床课，有一次就在你隔壁桌，还跟你说过话，你不认识她吗？”

　　【不认识，平常跟我搭讪的同学很多，我记不住每个人。】

　　“不认识，平常跟我搭讪的同学很多，我记不住每个人。”

　　男老师偏过头，问正抱着平板电脑的短发女老师：“他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他在学校里很受欢迎，而且不怎么喜欢和陌生人交流。”女老师头也不抬。

　　“那你继续说。”男老师指指名单。

　　【李爱华是我隔壁班同学，我知道他名字，但没聊过天。】

　　“李爱华是我隔壁班同学，我知道他名字，但没聊过天。”

　　“还有呢？”男老师继续问：“有关他的消息你还知道什么。”

　　【导员开班会说不能问有关他的消息，所以我不知道。】

　　“导员开班会说不能问有关他的消息，所以我不知道。”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男老师看了林源一眼，又回头看测谎仪。

　　【真的不知道，我遵守学校的规则。】

　　“真的不知道，我遵守学校的规则。”

　　“……”男老师惊讶地看着沉默的测谎仪，回过头来看林源：“你……你很听话，很好，很不错。”

　　【姜崇博是建筑科技大的，我男朋友。】

　　「不会吧，这个也要说？」

　　【不怕死你就试着撒谎看看！】

　　「我就吐槽一下嘛……」

　　“姜崇博是建筑科技大的，我男朋友。”

　　“嗯。”男老师抬头和女老师对视了一眼，都点了头，随即看向林源：“还有其他人呢？”

　　【康天宇我不认识。】

　　“康天宇我不认识。”

　　【胡光明是我的临床老师。】

　　“胡光明是我的临床老师。”

　　“嗯，”男老师用指节敲着桌子：“有关胡光明老师最近的流言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签过保密协议，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探究或传播关于胡老师的任何信息和内容。】

　　“我签过保密协议，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探究或传播关于胡老师的任何信息和内容。”

　　“我在问你话呢，不是问你签没签什么保密协议！”男老师很不高兴：“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对不起老师，我不能说。】

　　“对不起老师我不能说。”

　　“我现在让你说！我们是政教处的，具体情况我们很清楚，我现在想知道你知道什么！”男老师“啪！”地把手里的夹子摔打在桌上，吓了林源一跳：“我就不信你没和你同学私底下讨论过！”

　　【我没有在私底下跟同学讨论过。】

　　“我没有在私底下跟同学讨论过。”

　　“你！”男老师气得站起身：“你说这个测谎仪是不坏了？怎么不管用？”

　　“不可能，刚调试过的，”女老师走上前：“你跟我说，我今年二十岁。”

　　【跟她说。】

　　“我今年二十岁。”林源跟着说完，摄像头朝向他的测谎仪顿时闪烁起刺眼的红光！

　　“没坏，他真的在实话实说。”女老师也很诧异。

　　“这小二椅子不像个正常人，他……”男老师还想再骂两句，想到自己工作还没做完，而且还在录音，又转过身，他不信邪又问了一次：“你不知道你的临床老师胡光明搞女学生，拍了好多视频和照片，还有让你们班吴佩珊怀孕的事？”

　　【我不知道，但我认为这应该就是那个我不能传播的谣言。】

　　“我不知道，但我认为这应该就是那个我不能传播的谣言。”

　　测谎仪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妈的，这个小笔崽子……”男老师再次皱眉头。

　　“这估计就是个脑子坏掉的傻子，别管他了，赶紧问完剩下的”女老师催促男老师。

　　【冯小丽我不认识。】

　　“冯小丽我不认识。”

　　【王芳我不认识。】

　　“王芳我不认识。”

　　“王芳和你在图书馆……”男老师又想质问林源，但看到安静的测谎仪，想起之前女老师说林源受欢迎的话，坐回去：“好了你继续。”

　　【吴佩珊是我同学，有关她的消息属于保密内容，我不能透露。】

　　“吴佩珊是我同学，有关她的消息属于保密内容，我不能透露。”

　　【许可然是建筑科技大学的学生，我男朋友的舍友，我和他不熟悉。】

　　“许可然是建筑科技大学的学生，我男朋友的舍友，我和他不熟悉。”

　　把名单全部说完，男老师查看了一下录制的录音，又额外问了几个问题。

　　“你对最近市区里的’长生尊‘有什么了解？”

　　【没有听过。】

　　“没有听过。”

　　“嗯，”男老师在纸上勾划了几笔：“上上个礼拜六中午你独自一人在宿舍，当时有发生任何不寻常的事情吗？”

　　【我没有印象，当时我舍友不在，我戴着耳机打手机游戏，没有听到动静。】

　　“我没有印象，当时我舍友不在，我戴着耳机打手机游戏，没有听到动静。”

　　“你没有听到敲门声？”男老师抬头。

　　【应该没有，但我也不确定，我打游戏比较专注，当时耳机声音也比较大。】

　　“应该没有，但我也不确定，我打游戏比较专注，当时耳机声音也比较大。”

　　“嗯，”男老师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你斜前方的同学说悄悄话，你听到了吗？”

　　【没有。】

　　“没有。”

　　“好的，我的问题问完了，你回去上课吧。”男老师合拢文件夹，跟女老师对视着点头。

　　碎嘴的同学终究是被供出来记了大过，也不知道政教处的老师给她说了什么，她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木木的像是丢了魂。

　　学校里那些糟心的事情让林源压力很大，也只有被姜崇博搂在怀里的时候能有所缓解，系统说姜崇博学校里也有类似的破事，不过没林源学校这么夸张这么离谱。

　　林源跟姜崇博说真想快点毕业，去其他城市工作，或者考研去其他城市的学校，逃离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姜崇博亲吻着林源的头发让林源不要害怕。

　　“我会陪着你的林源，你去哪我就去哪，”姜崇博说：“你忘了吗？我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

　　“只有死亡才能把我们分开。”林源小声说。

　　“对，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