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青》妍妍月

20、第 20 章

　　当看到黑皮他们从柜台底下拿出锅碗瓢盆等一系列厨房用品时，洛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根据林郴的初步估计，洛甯那张开的嘴里估计是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的。
　　在看到邓元又拿出了一张折叠桌和电磁炉，洛甯心里的疑问再也憋不住了。
　　“你们这是在这里藏了个厨房？”洛甯看着桌上逐渐堆起来的食材，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台球室的冰柜里放的不是冷饮而是食材，“老板不会骂吗？”
　　听到洛甯的话，忙碌的几人手里的动作都顿住了，他们扭过头来看着洛甯仿佛她刚刚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怎…怎么了嘛。”
　　“就…郴哥。”邓元伸手指了指站在一旁低头偷笑的林郴，“他是老板。”
　　洛甯感觉自己的世界再次玄幻了，电视里的小混混不都是成天叼着烟到处收保护费吗，怎么林郴还能有正经职业的啊？还是个老板？
　　“是最近社会混不下去洗手转行了吗？”
　　“你放什么七彩屁呢？”林郴对着洛甯那张惊愕的脸翻了个白眼，“我就是个给别人打工的，帮着打理这边，还什么洗手还什么转行，九年义务教育全他妈教你怎么看电视了是吧？”
　　这话洛甯没法接，但是脸上的质疑却是明晃晃的，直晃的林郴心里发虚。
　　他也没说错什么啊！本来就不是什么洗手转行。
　　要真要说什么的话，顶多也就称得上是改邪归正了。
　　不一会的功夫，火锅就已经支起来了，热腾腾的红油锅底上面腾着白雾，空间中飘散的辛辣味道闻得人直泛口水。
　　“这个锅底闻着不错啊，元哥买东西的眼光不错嘛。”
　　“那可不是，捡着最贵的买准没错。”邓元手里拿着两瓶牛栏山冲着林郴晃了晃，“入座吧哥，整不整点？”
　　“整。”林郴咧着嘴笑，两排大白牙看的洛甯都有些想问他是不是用了什么美牙产品，效果看上去很不错的样子。
　　两人并排坐在桌边，鉴于洛甯上一次喝酒之后的一系列表现，邓元没再问她要不要喝酒，自觉的放了瓶果汁在她手边。
　　洛甯感觉受到了歧视。
　　虽然她的酒量是很差，但是照这样一个局势发展下去，她的酒量这辈子也不可能好了啊！
　　看着洛甯脸上的郁闷，邓元咂了咂嘴，“大过节的怎么了这是？不爱喝这个？”
　　“不是。”洛甯看着他们手里端着的杯子重重叹了口气，“我感觉跟你们比起来我像个小学生。”
　　“你可拉倒吧。”林郴手里捏着筷子不急不慢的在锅里涮着肉，“小学生可比你能喝。”
　　“可是我可以练啊！又没人是生下来就这么能喝的吗？”
　　“喝酒这东西本身就需要一点天赋。”林郴将涮好的肉片塞进嘴里细细嚼着，眼睛盯着洛甯那张气鼓鼓的脸，话里的嘲讽简直不要太明显，“像我这种生下来都是叼着酒瓶落地的。”
　　“像你，估计叼着的也就是个啤酒瓶盖，多一滴都不行。”
　　洛甯看着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心里不服输的劲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你这么说，难道你长这么大没喝多过酒？”
　　林郴愣了愣，还没等他张嘴回答，话茬就被邓元接了过去。
　　“有喝多过的吧，我记忆里好像有一次。”邓元喝了口气，眯着眼睛努力回忆着，“就上次…”
　　“大元！”林郴狠狠咬着后槽牙，看向邓元的眼神里仿佛带着刀子，“你他妈闭嘴！”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看着屈服于武力威胁下的邓元，洛甯心里愈发好奇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没…没什么。”接收到郴哥的死亡视线，邓元咽了口唾沫低头回避开了洛甯的眼光。
　　见这边撬不开嘴，洛甯转而将渴望的视线投向了林郴。
　　林郴正端着杯子在喝酒，眼神在不经意间和洛甯的目光对撞上了，他略带恼怒的瞪了一眼正极力降低存在感的邓元，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
　　“我没干嘛…就拉着他多聊了两句。”林郴叹了口气夹了片羊肉卷放在洛甯碗里，“快吃吧你，看老子的脸能看饱啊？”
　　“给你说点别的吧，邓元有一回喝多了翻墙溜进了我们的高中，扒了裤子站在国旗台边上嚷嚷着要当国旗手。”
　　“郴哥！不带这样的啊！”
　　邓元蹭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颤抖着指尖指向林郴，“我还在顾着我们的兄弟情面呢！你呢？为了逗妹子开心就这么卖我？”
　　“元哥，这不算秘密了啊。”黑皮一边笑一边拍着大腿，眉梢的喜气都上扬着，“你那天发酒疯的时候我们在坐的各位都在呢。不过你那天是真的牛，身上像抹了油一样，滑得跟个泥鳅似的，他妈七八个人都没把你一个人拉住。”
　　“你还好意思说我？喝多了抱着树告白的人是不是你？你就说是不是….”
　　“还有上次啊！就那次…”
　　话题就这么被林郴轻轻的揭了过去，桌上的几人已经彻底忘记了这个醉酒行为分享大会是如何开始的，只一个劲的互相爆着料。
　　林郴跟着他们一起笑着，时不时还跟着骂上两句，眼底那轻微的醉意和嘴角边的弧度像是带着感染力一般，无声无息将洛甯包裹住。
　　“行了，都别争了，就我们几个认识这么多年了，各自的丑事见的太多了，都悠着点。”眼看着自己的一点老底都要被扒完了，邓元赶紧出声将桌上还在激烈讨论的几人叫住，“一起举杯喝一个吧，还是来点仪式感。”
　　桌上几人纷纷站起身将手里的杯子举了起来，洛甯也忙不迭地将手里的果汁凑了上去。
　　“郴哥，你领个头，来个贺词。”
　　“你说喊个口号老子都能理解一些，还贺词都出来了。”林郴无奈地撇撇嘴，将手里的杯子凑了上去，“我没什么文化你们也是知道的，我就祝在座各位都他妈越来越好！”
　　往前数十几年，洛甯听过无数的祝福语，但眼下林郴说出的这句绝对是最特殊的，这句话就跟林郴这个人一样，是这个世间特殊的不能再特殊的存在。
　　“都他妈越来越好！”
　　桌上的几人撕心裂肺地吼叫着，洛甯甚至听到邓元那一声突兀的破音声。
　　而林郴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嘶喊，他只是那样站着，脸上带着洛甯所熟悉的痞笑，却让人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落寞。
　　那层寂寥的情绪就像是一层无形的屏障，将他和众人都隔绝开了。看着这样的他，洛甯的一颗心也在渐渐下沉，四面都像被冰冷汹涌的泉水环绕着，不知不觉就将整个人都卷了进去。
　　“林郴。”
　　洛甯伸出手，指尖戳到了他的手背，温热的触感仿佛从他的肌肤传递进洛甯的身体，将她所有负面情绪都给抚平了。
　　“嗯？”林郴偏过头看着她，声音慵懒低沉，睫毛的阴影在眼底形成了一张小扇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怎么了？”
　　洛甯抿了抿唇，内心的想法却无比坚定，“祝你今年，明年，后年，往后数好多好多年，都他妈越来越好。”
　　这句话带着女生独有的轻柔甜美，一下子钻进了林郴的耳膜，在他脑海里不断回荡着。一声一声，仿佛震碎了他头顶的阴霾，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打出来，格外温暖明媚。
　　这是他第二次听洛甯说脏话，平日被他说的戾气横生的词从眼前这个小姑娘嘴里吐出来，却仿佛只是一个语气词一般，一脸的笃定像是都已经穿梭过时光看到了他以后的样子似的。
　　他低低的笑，声音里像是带着数不尽揉碎的柔意，一字一句打在洛甯的心上，“你也是啊小姑娘。”
　　这一刻，随着心跳的骤然加快，曾经那些令洛甯费解万分的面红耳赤仿佛都得到了答案。
　　在这个冬夜，她坐在林郴身边，一整晚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好像只要只在眼神的碰撞里，那些暗藏着的欢喜和心意就会从眼神里宣泄出来，她任由那些陌生而又炽热的情愫在身体里翻涌着，像一个蒙住耳朵说谎的卫士，守护着心底那份悸动，矛盾又欢喜，怯弱又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