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使竹马空对月》钟语卿

11、思如飞雪

　　顾得在篮球场等着元思皓，谁知他竟然和孟燃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地走过来，好心情瞬间消失，校门口的保安都能闻到他身上飘来的醋味。

　　元思皓却还跟他说：“孟燃是校篮球队的，让他来教你，说不定今天下午就能学会，考试直接满分通过。”

　　顾得夺了元思皓手上的篮球，冷冷地说了一句：“快开始吧。”

　　顾得没有元思皓预想中的开心，他跟孟燃解释道：“他可能有些害羞，要不我先带他一会，你来指导我们？”

　　“行。”

　　元思皓带着顾得做带球、运球，和三步上篮的动作，其实是很简单的动作，顾得却总是因为一些小失误不能顺利完成这一套动作。

　　在篮球又一次从篮筐边缘弹出去后，孟燃指挥道：“投篮的时候对准篮板上那个白色的框。”

　　顾得照做了，却仍然没有投进，孟燃又说：“手臂的动作不对，手腕的施力有问题。”

　　元思皓于是动手调整顾得的投篮动作，帮他摆好手臂和手腕，这一次，顾得终于投进去了。

　　“我就知道你可以！”元思皓高兴地说。

　　顾得看着他，微笑着说：“是你教得好。”

　　元思皓却对孟燃说：“不是我，是孟教练教得好。”

　　孟燃跟他挥手示意。

　　看到两人愉快地对话，顾得的脸瞬间冷了下来，那一刹那的眼神，让孟燃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只是一瞬间，顾得的表情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样子，孟燃甚至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顾得再次打了一遍全套的动作，篮球猛地砸在篮板上，弹得老远。

　　又没有成功，元思皓安慰顾得：“再练几次一定可以的，刚才都成功过了。”

　　顾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元思皓说：“我有点渴了，你去旁边的超市买些水回来吧。”

　　顾得这么一说，元思皓也觉得有些渴了，于是去超市给三人买水。

　　顾得走到场边捡回篮球，对孟燃说：“你跟思皓关系很好嘛。”

　　孟燃：“你说什么？”

　　“没什么。今天麻烦你了。”顾得说着做出一个投篮的动作。

　　“不麻烦……”话刚刚说完，孟燃就看见篮球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抛物线，然后精准地落入了篮筐中，从场外。

　　孟燃一时哑口。
　　-

　　元思皓买了水回来，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顾得坐在地上，孟燃正要把他拉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元思皓担心的跑过去，和孟燃一起把顾得扶起来。

　　刚站起来顾得就松开孟燃的手，依靠在元思皓身上：“我想多练习一下的，结果不小心扭到了脚。没什么大碍，别担心。”

　　元思皓查看一番，脚踝没有肿起来的迹象：“怎么能不担心，脚踝受伤了你就考不了试了，我还是带你到校医院看看吧。”

　　元思皓把水递给孟燃：“我带顾得去趟校医院，你帮我把篮球带回去吧。”

　　“好。”孟燃接过购物袋说。

　　望着元思皓扶着顾得渐行渐远的背影，孟燃皱了皱眉。

　　经过医生的检查，顾得的脚踝并没有大碍，只有轻微的拉伤，休养几天就能完全好起来。元思皓这才放心下来。

　　回宿舍的时候下起了一点小雪，而且越下越大，路面变得有些滑，元思皓把顾得扶得稳稳的，眼睛盯着路面，认真地走每一步。

　　顾得被他的样子可爱到，忍不住笑了出来。

　　元思皓疑惑地瞪他一眼，又盯着地面，“你笑什么？”

　　“你认真的样子真可爱。”顾得说。

　　“我是怕你再摔倒又把脚扭到才慢慢走的，你还调侃我。”

　　顾得从侧面看着元思皓，他的嘴巴看起来肉肉的，似乎是在嘟着嘴。

　　把顾得送至寝室楼下，两人的头发上都落了薄薄一层银雪，他们为对方拂去，好像小时候的嬉戏。

　　“记得擦药，上下床的时候当心脚踝。”元思皓不忘叮嘱顾得。

　　“嗯。你也快回去吧，鼻子耳朵都冻红了。”顾得说。

　　元思皓把棉衣领子立起来包住自己，直到顾得走进寝室楼不见身影才离开。
　　-

　　当时元思皓带着顾得去了校医院后，孟燃就在篮球场又打了几把篮球，脑子里想着顾得一闪而过的冷厉眼神、一投即中的篮球和元思皓回来时突然摔倒的身影。

　　他觉得顾得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而且似乎对自己抱有敌意，但是自己并没有得罪过他，唯一可能的原因就是……

　　难道顾得也喜欢元思皓吗？

　　孟燃抱着篮球在路上走，思绪却不受控制的飞，一如风中的雪花。

　　元思皓那么在意顾得，如果顾得也喜欢他的话，如果顾得跟他表白的话，元思皓会答应也说不定，如果元思皓不喜欢同性的话，就算他和顾得关系再好也是不会答应的，但是那样，我也一定没有机会了。

　　思绪如麻，剪不断，理还乱。正当孟燃烦心之时，突然听到一道清亮的声音。

　　“有什么心事呀，小帅哥。”

　　孟燃一抬头，陶清正笑吟吟的看着他，“想着心事不看路，都要撞到人家身上了。”

　　孟燃立马后退一步，“抱歉。”

　　“你道什么歉呀，”陶清看他手里拿着两个篮球、三瓶水，明显是和朋友打球去了，但是只有自己带着东西回去，所以是被朋友抛弃的小可怜？“刚刚打篮球去了？听说你是校篮球队的新成员。”

　　“你怎么知道？”孟燃问。

　　陶清微微扬起下巴：“我神通广大，什么都知道，哼。”

　　孟燃被他的样子逗笑，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学长真厉害。”

　　陶清眼珠子一转，说：“那你愿不愿意帮学长一个忙啊？”

　　“什么忙？”孟燃问。

　　“我的设计作业，刚好是以篮球为主题的，我想请你当我的模特。”

　　“模特？我，我合适吗？”孟燃有些不敢相信。

　　“合适，合适，当然合适。我的眼光是不会出错的，”陶清扯了扯孟燃的衣摆，“可以吗？”
　　孟燃点了点头，“可，可以。”

　　陶清握拳，说了一声“yes”，就从孟燃手里拿过两颗篮球，头也不回地往前走，“那快点走吧。”

　　孟燃在后面追他，“去哪里啊？”

　　陶清答：“去我家啊。”

　　“去你家！”孟燃不解，“为什么要去你家啊。”

　　“去画画呗，”陶清走地飞快，生怕孟燃反悔似的，“画完请你吃饭。”

　　进入陶清家，寒冷瞬间被温暖驱散。两人脱了棉衣，只穿一件薄里衣。

　　陶清的家中似乎只住着陶清一人，看来这是他自己租的小公寓，孟燃因为害怕见到陶清父母的紧张心理也松弛了下来。

　　“学长你自己住啊？”

　　“我爸爸妈妈在国外做生意，家里就我一个人，住着怪无聊的，我就在学校这里租了个小房子住，”陶清把篮球放在储物柜上说，“但我也经常回宿舍住，因为这里也是我一个人。我想养个宠物，小猫或者小狗。当然，要是有人愿意和我一起住就更好了。”说着他看了看孟燃。

　　孟燃说：“我之前在附近的宠物店做过兼职，那里有很多可爱的宠物，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额，嗯，有空我就去看看。”陶清说完，从小画室里搬出了画架、凳子和颜料。“画室太小了，我们在客厅里画吧。”

　　“好。”孟燃说，“我该做些什么呢？”

　　“你把衣服脱了吧。”陶清说。

　　孟燃的脸刷的一下红了，磕磕巴巴地说：“这，这，不太好吧。而，而且现在是白天，万一被看到的话多不好。”

　　陶清试着劝他：“这里装的防窥玻璃，不会被看到的。而且这是艺术，有什么好害羞的。”

　　可孟燃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下连脖子都红了：“我真的做不到，不脱不行吗？”

　　陶清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可怜，不愿再难为他：“好吧，这样也可以。”然后递给孟燃一个篮球，“你靠着窗坐着，随意摆一个动作，怎么舒服怎么来。”

　　孟燃依言照做，他靠着窗，身体略微后仰，一条腿支起，另一手扶着篮球，就这样不经意地看向陶清，光从窗外照进来，给他镶了一圈毛茸茸的外框。

　　陶清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色打动，灵感油然而生，拿起画笔迅速画了起来。

　　整个过程中两个人没有任何对话，只有偶尔的眼神相接。起初孟燃在注视下还有些放不开，但是看到陶清越来越认真投入的眼神后，他也逐渐放松下来，反而观察起陶清来。

　　陶清虽然瘦弱纤细，但在他拿着画笔，专注地描绘眼前景象时，他仿佛充满了力量，相比于被画的孟燃，孟燃觉得，陶清则更像一种艺术。

　　两人都专注于自己的世界中，不知不觉竟然到了晚上。

　　一声来自肚子的“咕噜咕噜”抱怨，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孟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陶清放下画笔，解开围裙，“画得差不多了，刚好我也饿了，我们点外卖吧。”

　　孟燃坐的身体有些僵硬，站起来活动了几下身体，顺便想要看看陶清的画。

　　陶清却眼疾手快地挡住了，“还没有画完呢，画完再给你看。”

　　“先来看看你想吃什么。”两人遂研究起晚餐。

　　屋内暖意融融，屋外却早已银装素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