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之名》梦灵忆雪

44、第 44 章

　　他们大一的春天，宁雅竹坐在河边的石凳上，手里捧着一本《追忆似水年华》纯英文版的，是她那时候追江北去图书大厦胡乱买回家的，后来就一直搁在架子上任尘土堆积成厚厚一层，可是上了大学以后，她却又把它找了出来，仔细擦拭满是灰尘的封面，然后开始仔细拜读。
　　春天的河面已经融化成水，但是有些地方还漂浮着一层碎冰，宁雅竹穿着一件纯白色绒线外套在河边看书，楚律风不声不响坐在她身边，过了好长时间，也许是她累了，抬起头活动脖子的时候才发现了楚律风，“你来干嘛？”
　　“我下个学期，就要出国了。”楚律风缓缓道，“你要和我一起出去么？”
　　宁雅竹拿了书签塞在她正看着的书页里，合上书半晌：“不要……我要在这里陪他。”
　　“江北他父母都已经搬走了，连江南都要出国了，你留在这里又能改变什么呢？”楚律风叹了口气：“他是希望你能快乐的。”
　　宁雅竹的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抓紧那本厚重的《追忆似水年华》，“我并没有觉得不快乐。”
　　楚律风很认真地看着她：“那你快乐么呃？”
　　她缄默，没有他的世界，她怎么可能快乐呢？
　　“你自己想想吧。想好了来找我说。”楚律风说完，把装着热奶茶纸袋留在石凳上离开了。
　　宁雅竹拿过热奶茶用它暖手枯坐了一会儿，奶茶凉了才慢慢地一口一口喝下去，一直寒到胃里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打了个冷颤。
　　手机在不停的响，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竟然是安然的电话，彼时安然也只是大一的学生，还没有出国，所以两个人倒是经常出去聚一聚。
　　“安然？”
　　“雅竹，今天有事吗？没事的话陪我出去买衣服吧，我想给弈斌买件衬衣。”安然问得小心翼翼，虽然江北的事情已经过去大半年了，但是宁雅竹心里的伤却还在滴血。
　　宁雅竹嗯了一声：“好，那我去你们学校门口找你吧。东门。”
　　两个人一边逛，安然一边和她念叨：“弈斌这一阵子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天天不在学校，我前几天送他的衣服问他为什么不穿，他说撕破了，真是……”
　　宁雅竹嗤笑：“你这么早就快步入家庭妇女的唠叨之中了。”
　　“好了好了，不跟你唠叨这些了，说正经的，我听说楚律风要出国？你怎么打算的？”安然拿起一件纯白色的衬衫看了看。
　　宁雅竹叹道：“怎么他要出国，你们都问我怎么办？我是我，他是他。”
　　“谁不知道，他喜欢你！”安然放下衣服，看着宁雅竹：“我不信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是什么时候知道楚律风喜欢她的呢？宁雅竹仔细回想，似乎是高二那年的寒假，她家和楚家打算一起去夏威夷度假，她当时是不想去的，想在B市陪江北。
　　可是听说她已经出国的姐姐也要一起就犹豫了，她还是很想和姐姐待几天的，于是整天郁郁寡欢，江北发觉了，就问她为什么，知道了原因以后，才宽慰她，让她去夏威夷陪姐姐，反正他们之间有的是时间。
　　如果她早知道是今天这种结局的话，那么她肯定要珍惜和他在一起的分分秒秒。
　　夏威夷水清沙幼，天晴碧空，天气虽然热，但是景色却很好。
　　他们两家人下榻同一家酒店，住的也近，楚律风就时常过来骚扰她，或是一起去散步，或是一起去游泳，起初还有她姐姐一起同行，后来她姐姐就找各种借口不去，她隐隐约约却觉得是姐姐故意想把空间留给他们。
　　又一天傍晚她和他一起去海边散步，她踢着柔软的沙子，偶尔一个浪潮打湿她的脚，水的温度很暖，倒也惬意。
　　楚律风就只跟在她后面，一言不发，她觉得无聊，扯东扯西聊一些毫无主题的话题，“商尔伦出国以后你是不是很孤单啊？也不见你找江北玩了，他跟我说了好几次，想约你一起出来，你总说没时间，你到底在忙什么？”
　　楚律风抓住她的一只手臂，拉她转过身看着她，“我……”
　　夕阳下，她年轻细致的容貌更显得如梦如幻，一双灵动的眼睛盯着他，不明所以。
　　忽然他把她抓到怀里，狠狠地，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样。
　　她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挣扎着叫：“你放开我！我快被你勒死了！”
　　他的手臂这才松了一些，她立刻挣出来，“你疯了吧！”
　　他却只是盯着她看，像要把她看穿似的。
　　那种炙热的眼光，她知道，已经不再单纯。
　　她吓得提着鞋子就一路跑回了酒店。
　　然而这件事却被永远掩埋了下来，第二天两个人见面依旧是唇枪舌剑，互相讽刺他的眼光也开始漫无目的地四处看。
　　后来他俩绝口不提这件事，但是她也知道，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了。
　　她呵呵笑了笑，三言两语把安然搪塞过去。
　　可是后来越来越多的人问她会不会出国，连她自己都快伪装不下去了，再怎么样的解释也没有用。
　　后来江南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给她打了越洋电话，“你跟楚律风一起出去吧。”
　　“为什么？”宁雅竹语气不善：“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认定我和他一定要在一起？”
　　江南笑了笑：“难道不是么？你们可是真真正正的青梅竹马，其实他早该出去了，怕是——在等你。”
　　“等我？为什么要等我？”宁雅竹都觉得可笑：“他明明知道我有江北了。”
　　江南叹气：“竹子，你还不接受我哥他已经不在了的这件事么？”
　　宁雅竹默不作声，只听江南一个人似是自言自语：“我哥他走了那么久了，爸妈都已经接受这件事了，你却一直沉沦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你让旁人看了也不会开心的，更何况，我哥他最希望的是你能幸福。”
　　如果是这样，那么，江北……
　　“我会跟他一起出去。”
　　她也希望，他能安心。